看来是昨天汀水台落水一事,夏时鸢告到了夏坤面前。呵,他终于忍不住要为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评论了吗?不过那又怎样,这么多人看着夏时鸢把自己“推”了下去。她倒要看看,夏坤如何维护。
临近正大厅的门口,芝兰倏然停了下来:“三小姐,请您等一下。老爷正在会客侍郎大人。应该马上就好了。”
夏时锦冷冷的回应了一下,找了一处坐了下来。
微风吹来,带着阵阵花香铺面而来,夏时锦闭着眼睛,享受着充满清新香味的空气。突然,本来惬意十足的神情刹时一变。视线投向站在大厅门外一个面生的姑子身上。
“芝兰,她是谁?”相府的姑子夏时锦基本上都有印象,唯独眼前这个眼生的很。
“她是裴侍郎身边的姑子,三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只是看她的面相生的很,还以为是相府新添的姑子。”
夏时锦一向都不在意别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一个平凡至极的姑子。因为她闻到了这个姑子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其实女子身上洒些香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夏时锦却闻到了类似于安魂草的味道。
没错,只是类似。因为香料都是数十种香精混合制成,如果其中真的掺杂了安魂草,那味道也会被大大的覆盖。这也只有五官敏锐度超常的夏时锦才闻的出来。
不管是不是安魂草,夏时锦都应该去试探一下。
那姑子看到夏时锦走来,微微欠了欠身。
“敢问这位姑子,你身上洒的是什么香料,我从未闻到过这么独特的味道。”
姑子抿唇一笑,神情似乎有些羞怯:“小姐不知道吗?现在很多人都用这种香料的。这种香名为思君香,听说用了这香的女子,能牢牢拴住心仪男人的心。所以我便买来试试。”|
“姑子有所不知,我身体不大好,很少出府。那姑子能否告知,这思君香在哪买吗?”
姑子一楞,随即明白了过来,多半这位小姐有了意中人。
“就在东大街,名为百丽阁的香坊。偷偷告诉小姐,自从我用了这个香,我那死鬼相公再也没出去鬼混过。真的很有用。”
“谢谢姑子告知”
夏时锦知道这姑子多半想歪了,并未做出任何解释。
不过,这思君香真的有这么神奇?听这姑子所言,不像在说假话。可若真有这种能蛊惑心智的香,夏时锦敢肯定这香坊绝对有问题。
就在夏时锦思索之际,夏坤与一个体型微胖的人互相说着客套话,走了出来。
“裴侍郎,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女夏时锦。也是我的嫡女。”
“见过裴大人。”夏时锦低着头,心里升起一丝怪异,这夏坤居然在人前说自己是他的嫡女。太反常了。
“相爷真是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长的如此标致。”裴安福奉承道。
“哪里哪里。”
二人左一句又一句,夏时锦的耳朵听的都快起茧子了,这就是官场。各自打着各自的腔调,人前做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人后还不知道怎么嚼对方舌根子。
终于,送走了裴安福后,夏坤便让夏时锦跟着他去了书房。
“坐吧。”夏坤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
“父亲今日让芝兰传唤锦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夏时锦一脸平静。
“没事就不能找自己女儿谈谈心吗?本来你离家十年,好不容易回府,为父应该多陪陪你的。奈何公事太多,实在是抽不开身来。还望锦儿别怪为父。”夏坤眼角的皱眉微微向上扬起。
明明是充满慈爱的话语,可听在夏时锦的耳里莫名的觉得讽刺。
“父亲乃是当朝一品丞相,深受皇上器重。公务自然繁杂,锦儿又岂会埋怨父亲。”
夏坤看着夏时锦脸上浅浅的笑容。他恍惚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好陌生,小时候胆小怯懦,看到自己就躲的远远的。十年不见,竟变得如此大方得体,气质悠然。
“哎,要是鸢儿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昨天,我听说,你们俩在汀水台起了争执。本来姐妹两闹点小矛盾也没什么,让为父生气的是,鸢儿竟然将你推到了水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绝不轻饶她。”夏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夏时锦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夏坤明显就是话里有话。
“四妹还小,还请父亲不要责怪于她。”
“鸢儿这性子,为父甚为担心啊。大婚在即,这要是嫁到了璟王府,肯定会吃亏。”夏坤说完,余光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夏时锦。
“父亲不必担心,我相信四妹为人妻后,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夏坤来回走了两步说道:“鸢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她那脾性怕是难改。如果换作锦儿你,为父就要放心的多。”
看着夏坤眼中的深意,夏时锦的心里一沉:“父亲,你这话是何意?”
面对夏时锦的质问,夏坤不语,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看着茶杯里荡漾的波纹,慢慢的说道:“我要让你代替鸢儿嫁给璟王。”
“什么?”夏时锦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鸢儿为了这婚事,寻死了几回。她太意气用事,真怕有一天她会消失在我的眼前。当今之计,只能委屈你,替嫁过去。”
“呵……”夏时锦冷笑一声,寒眸冷到极致:“这就是你召我回府的用意吧。”
她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更希望夏坤否认。可终究他承认了。夏时锦的心从未像此刻一样冰冷,她是他的女儿。现在,他却为了另外一个女儿要牺牲、舍弃掉她。
纵使夏时锦恨这里的每一个人,但对于夏坤,她的心却是很矛盾的。她很他,恨他无情,狠心,打死母亲。可另一方面,她又敬他,血浓于水,因为他是生我养我的父亲。
呵,真是可笑。本来还以为召自己回府,或许是因为顾念父女之情。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