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看着眼前的秋色意浓,夏时锦的脑子里霎时想起了范冲淹的《苏幕遮》。
一眨眼,竟已到了秋季。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佛珠上的刻录的梵文又浅了一分。
“王妃可是想念王爷了?”一旁的婢女紫儿看着夏时锦有些落寞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夏时锦回道:“王爷近日只是朝中有事忙了些,又不是整日见不到人。何来想念。”
说到思念的人,夏时锦心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半月前,邱曼前来告别,趁着黑袍销声匿迹的这段日子,要与宋仁和下江南一趟。
上次黑袍提到邱曼父亲的墓地,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本来萧元暻说,过些日子就是重阳节,到时候在一同前去查探怎么一回事。然而邱曼却是一刻都等不及,将医馆的事情处理好后,便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身边的人某个人离开了,其它的人竟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连陪她说话解闷的小卓,依然还在沉睡着。
于是,闲下来的人也只有夏时锦了。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她倒也不是整日闷在王府。逢上天气好的时候,就出去走走,逛逛市集书摊上商贩卖的杂闻。
这些日子下来,关于母亲所留在地图的线索,依然毫无所获。
临近重阳,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川流不息。到处充斥着商贩的要喝声和成群孩童的嬉笑声。甚是热闹。
这还是夏时锦生平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节日的气息,以往逢年过节就是与师傅去山下采买些食材,开开心心吃顿饭。
哪像现在,身旁围绕的全是欢声笑语。哪怕心情再结郁,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诶,前面怎么那么多人。王妃,要不我们去看看?”
小邓子哈着腰,心里全是想着怎么逗王妃开心。王爷可是深刻交待过,一定要好好照顾王妃。
“好多漂亮的女子聚集在那。”婢女紫儿探着脑袋好奇的张望着。
夏时锦无奈,拗不过这两个好奇宝宝。
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衣书生在给女子画美人扇。
“十两一画?这也太黑了吧?”看到标价,紫儿惊呼道。
夏时锦觉得不然:“紫儿,凡事不能看表面。且不说在扇面上作画的难度,单看他线条勾勒的柔和度和作画的所需的时间,没有个几年的苦功夫。是达不成的。”
听言,紫儿认真审视了一下白衣书生摊前悬挂着美人画样版,尽管她是个外行。但看的出来确实比一般的美人画画的好多了。
难怪标价这么贵,还这么多女子前仆后继的。
这书生确实有这个资本。
“先生,这是你的酬劳。”女子心满意足捧着自己美丽的画扇,干脆利索的掏出十两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该我了,该我了。”
女子刚走,下一个体型肥胖的女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只见白衣书生淡淡的扫了一眼,收拾起摊子上的作画工具。
“今日十幅画已做完,小生要收摊了。还请小姐明日再来。”
闻言,肥胖女子噌的一下,身上的肉抖了三抖。510文学
“你说什么?本小姐在这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排上号了,你居然不给画了。”
白衣书生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姐,小生摊前早已标明的清清楚楚,每日只作十画。”
“我管你每日作多少画,今日你必须帮我作出美人扇。若是嫌钱少,我可以多加五倍。”
土豪的气息,顿时惊得一旁看热闹的人呼声连连。
“承蒙小姐抬爱。但这不是钱的问题,小生的规矩就定在这。小姐还是请回吧!”
“规矩是死了,人是活了。在本小姐面前,你这规矩就是一块废木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肥胖女子冲着后面的家丁示意了一眼。顿时,将那标着十画的木板一掌碎成了几半。
面对这肥胖女子的胡搅蛮缠,白衣书生似一点也动气,自顾自暇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他这番举动,在肥胖女子看来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当场,就命家丁将白衣书生的摊子掀翻了。
事出突然,要不是小邓子反应快,这一身的墨汁就要溅到夏时锦的身上了。
“可认识这是哪家的小姐?”
吟诗作画本就是雅性之事,可偏偏有这种捣乱破坏之人。着实让人看着反感。
这是夏时锦生平第一次看见闲事,脑子里冒出想教训一番的念头。
“这等泼妇,甭管她是哪家的小姐,我小邓子今天非得教训她不可。”
幸好自己眼疾手快,不然墨汁万一沾到王妃的眼睛上,自己可怎么跟王爷交待。
“小邓子尽管出手,京都还没有哪家小姐是我们暻王府惹不起的。别有顾虑,反正事后有我们王爷撑腰。”
听到紫儿这趾高气扬的话语,夏时锦心里乐了。
许是这些王府的下人被萧元暻传染了,个个说话做派竟彰显出一副无赖的模样。
“沈小姐,可否卖我一个面子,不要为难这位先生了。”
正当小邓子要出手的时候,只听见人群传来犹如莺歌婉转般让人陶醉的的清脆声音。
众人带着狂热的目光望去,纷纷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是她!绾青苑的名伎,筠悠。
上次初见,惊鸿一瞥。虽然半遮面,识不清全部容貌。但她那如熠熠星辰般的双眸,任谁一眼都认的出来。
筠悠一出现,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惊艳,有羡慕,有嫉妒,有狂热,甚至还有猥琐。
唯有白衣书生,宛若一副呆傻的模样。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绾青宛的烟柳女子。这是平常没伺候男人够,跑到大街上来了。就你,也配让本小姐卖你面子?”
尖酸刻薄的话语不绝入耳,还未不等筠悠说话。四周的男子一一反驳了起来。
“你这姑娘,看样子像是未出阁。说话怎这般难听?”
“筠悠姑娘虽沦落风尘,可她向来卖艺不卖身。你休要说的如此难堪。”
“我看她这纯粹是嫉妒筠悠,故意恶语中伤。这种女人,活该没有男人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