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受到夏时锦在自己怀里不再颤抖时,萧元暻心里的阴霾顿时挥散了不少。这说明,起作用了。
而此时夏时锦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置身在一片冰天雪地当中,好冷好冷。意识也在一步一步的丧失,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时候。突然,一束耀眼的阳光照射了下来。
在这一刹那,她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捉住这温暖的眼光,紧紧的抱住。
门外传来邱曼的扣门声,给夏时锦开的药已经熬好了。萧元暻正准备起身穿衣,却发现夏时锦细长的手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间,不肯撒手。
“都这样了,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萧元暻唇角扬起一丝宠溺的笑意,强制的将她的手挪开。
“喝完药半个时辰,跟我汇报一下锦儿的情况。”
邱曼并没有进来,将药递给了萧元暻,嘱咐了几句。
喂药的时候,夏时锦很不配合,对这苦味很是抗拒。再喂的时候,唇齿紧闭,怎么也不松开。
怎么回事?上次见她喝药眼睛不眨一下,怎么这次这么抵触。
看着夏时锦紧皱的眉头,萧元暻突然明白了。他从前以为,她不怕苦。可事实上,她只是将这份苦藏在了心里。现在,她陷入了昏迷,所有的行为都是她的本能反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真实的她才会表露出来。
“乖,把药喝了。”萧元暻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希望她能听到。
可结果,却是一点用都没。
萧元暻看了一眼手中还剩大半碗的药,一口下去。俯身,贴上夏时锦冰凉的唇,舌尖灵巧的撬开她的贝齿,将药喂了进去。
“唔……”夏时锦发出一声闷哼。
雨后的夜,冰凉如水。
在这几个时辰,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乱太快。夏时锦突发的状况让他们的一颗心全部都放在了其身上,无暇去理会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半个时辰过后,王府门外传来了打更声。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卯时。
萧元暻坐在床前,握着夏时锦的手,安静的守着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突然,夏时锦整个人抽动了一下,脑袋拼命地左右晃动,嘴里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邱曼,快进来。”萧元暻意识到情况不妙,朝着门外大喊一声。
守在门外的邱曼,正打着盹。被萧元暻这一喊,险些跌倒。
“快让开我看看。”
邱曼把了一下脉,说道:“快,把锦儿扶起来。”
说着,将屏风后的一个木盆拿了过来。
没等萧元暻开口询问,邱曼解释道:“她对这药有排斥。按照她这个反应可能会吐出来。”
“那不就是说这药对她无效。”萧元暻看着靠在怀里痛苦不已的夏时锦,恨不得将她身上所有的痛楚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邱曼神情凝重:“你照看好她,我再调整一下药方。”
刚一说话,夏时锦一个抽搐,喂进去的药全部从口鼻里溢了出来。
婢女紫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急忙帮夏时锦做了一番清理。由于现在她裸露的上半身,这房间里除了萧元暻的一个男人,其余的人只能在外面等待着。包括同为雄性的小卓。
可最终,邱曼前后换了三次药,都被夏时锦给吐了出来。眼看,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体温也是下降的很厉害。
这是回天乏术了吗?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跟锦儿单独待一会。”
邱曼怒斥道:“萧元暻,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是摆给谁看?还没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放弃。我……”
“够了。”萧元暻低吼了一声:“你刚刚没看到么?她的表情充满的痛苦。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折磨她。够了,我不忍,也不想再看了。”
“你们都出去吧。”
最后一句,萧元暻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发出来的。
邱曼眼神充满了愧疚,明明刚刚自己信誓旦旦。可现在,几次三番一点作用都没。
她很想再争取一次,可看到萧元暻黯然神伤的样子。最后,她却什么都说不来。
也许,这样更好。夏时锦总有一天要离开人世,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人一走,房间的气息都感觉沉寂了。
萧元暻将夏时锦拥入怀里,嘴角含笑,眉眼似水柔情。
“锦儿,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里吗?”
“你肯定不知道。想知道吗?只要你睁开眼,我就告诉你。”
“睁开眼看看我,你当真要这么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吗?”
“锦儿,我不能没有你……”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眼睁睁的看着挚爱之人生命的流逝,却什么也做比不了。
那份痛苦,不甘,无助似要将自己撕裂一般。
明明前两天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却未想望山寺一别,再见已是生死。
本以为让她回京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可他现在才醒悟过来,将她推开自己的身边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就算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再松开。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发生的终究无法改变。
萧元暻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在他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怀里的人儿动了。
夏时锦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口中嘤咛了一声。
锦儿,有反应了!意识到这点,萧元暻大喜。
“冷,我,我需要,你……”夏时锦几乎无意识的说出来,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唯一所知道的是,自己急需那道温暖的光。而那道光就在面前。
怎么回事?
萧元暻脑中电光一闪,刚刚为什么自己没意识到。从他为她暖身体的那一段时间,明明状况缓和了不少。
后来,喂她反复吃药,病况再一次发生了恶化。
现在,锦儿的气息似乎又变得平稳了。
邱曼可没跟他说过,他的身体还能帮人驱逐寒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夏时锦的情况确实如萧元暻所料,已经逐渐的好转。
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