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灯禅功博大精深,六阳玄功掌以此神功为根基,真可谓真气聚合,六阳会首,心灯一盏,洞穿万象。谢公武凭借这套掌法,会斗过无数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在几年前,太行山前义军盟誓,天下武林豪杰尽皆与会,意兴豪飞。谢公武那时武功尚未大成,却也依仗六阳玄功掌与丐帮帮主何人我的降龙掌,少林派寂灭神僧的大须弥掌斗了个旗鼓相当。那丐帮的降龙掌驰名天下数百年,只因丐帮武功向来口传心授,不落文字,从立帮以来又多经变故,传至何人我手里,招数心法已是残缺不全,饶是如此,威力仍是奇大,天下掌法中能与降龙掌抗衡者少之又少。而大须弥掌乃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一,那寂灭神僧又是武林前辈,功力远较谢公武深厚,大须弥掌威猛固不如大力金刚掌,灵动虽不如灵山白云掌,沉凝亦不如大乘如来掌,但若论招数之精妙无方,变化之包罗万象,却堪称少林寺第一。但六阳玄功掌奥妙精微,寂灭神僧以练至化境的大须弥掌与谢公武论掌,竟是不能在招式上抢占半点上风。那一场比试,佛号如晨钟暮鼓,掌影似冰风刮面,最后谢公武一招阳关三叠使出,天地却似瞬间凝结在重重掌影之中,两人斗到此时,除了比拼内力,再无法在招数上分出高下。二人相视大笑,各自罢手。寂灭神僧衷心佩服,推许六阳玄功掌为天下无双的掌法。
谢公武以后生小子身份,得前辈高人如此推许,当真是从此名动天下。后来,他武功愈益精进,竟得与丐帮帮主何人我齐名,并称武林双奇丐。想那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主何等威势,谢公武竟能与丐帮帮主齐名,可见江湖人士对他端得极为推崇。其实,若单以武功而论,谢公武三十岁之后,丐帮帮主何人我便难以望其项背。降龙掌与六阳玄功掌本是各擅胜场,难分轩轾,但何人我所学残缺不全,难有进展,而谢公武妙悟神功,却是随着岁月之增而愈加深厚,一进一退,孰高孰下自不必言。直到后来丐帮出了一位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洪七公,这套降龙掌方在他手上修残补缺,发扬光大,在武林中重振声威,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谢公武此刻掌劲吞吐,越斗越是挥洒自如,心头也暗暗欣慰:“这些年军务倥偬,对武功一道颇有荒疏,不料功力不退反进。”谢公武十三式六阳玄功掌使开,当真是聚如丘山,散如风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蕴风云于回旋之际,起雷霆于指顾之间。那三才尊者在他掌力逼迫之下根本无法抢进其周身三尺之内。三人以下风之势勉力支撑,但谢公武试着加强掌力,这三人却均有奇招化解。他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三刻却也难以取胜。又斗片刻,谢公武已知这三人武功非同小可,自己要想取胜,也当在三百招之外了。他带着沈衣,毕竟武功难以尽情施展,心想不可恋战,那玄绝道人的毒掌十分厉害,万一沈衣不慎被他毒掌扫到,可是十分棘手之事,当即猛地劈出三掌。这三掌实是一招“阳关三叠”,三道掌力叠加到一起,如同波海之浪,一道强过一道。当年在太行山巅,少林寺寂灭神僧都不敢直撄这招的锋锐,更何况是三才尊者?只是这谢公武这一招掌力分而为三,三道掌劲分为三向,头两道掌力逼开了端木长和玄绝道人,第三道掌力却是劈向了卢善相。
三人之中,这卢善相打法最是古拙,不似另外二人那样奸猾,谢公武阳关三叠使出,端木长和玄绝道人识得厉害,各展身法闪避。卢善相的五丁开山掌绝技威震塞外,罕逢敌手。今日却被谢公武的六阳玄功掌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不服。几次想要以硬功和他比拼掌力,不料谢公武的掌法神妙,总是难以得逞。此刻见他掌势挟带劲风,劈面打来,大叫一声:“来得好!”马步站稳,双掌平推而出,使出了浑身的气力。
谢公武阳关三叠前两掌乃是避实就虚之式,掌劲全在最后一掌之上。双掌甫接,卢善相脸色骤变,他顿觉敌人掌端传来的内力刚猛无筹,远非自已开山掌的霸道外功可比。最奇之处,这一掌之中,竟然分化出六种不同的劲力,或直或斜,或纵或横,或盘旋而进,或迂回自守,真是匪夷所思。卢善相的五丁开山掌力刚刚吐出,便在这六道奇劲中消蚀灰灭,紧接着胸口一紧,如受锤击,仰面摔了出去。人在半空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谢公武重伤卢善相,足下不停,一个箭步窜出。有几个青冥教教徒早就守在周围,只是三才尊者的武功太高,他们围战谢公武,旁人也插不上手。此刻见谢公武突破三才尊者合围,都不约而同地阻住他去路。但三才尊者尤然拦不住谢公武,这些人如何能建尺寸之功!谢公武掌风到处,早有几人被扫中,纷纷摔出。谢公武不欲恋战,飞身一纵,跃向墙头。耳听背后风响,玄绝道人又射出三枚透骨钉。谢公武人在半空,足尖斜掠,在暗器上一拨,三枚透骨钉忽地转了方向,反射向玄绝道人。谢公武身不略停,已借势上了墙头。
玄绝道人见他在空中竟然能借暗器之劲,透骨钉非但不能阻得他分毫,反而被拨回反射自己,心内一寒,伸手收回暗器,却已不敢再追。眼瞧着谢公武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这一战三才尊者联手,竟然没能拦下一个身背孩童之人,还闹了个卢善相重伤,一教徒丧命,真是颜面扫地。端木长脸色铁青,伏下身子查看卢善相的伤势,幸得他外功深厚,身子壮实,而谢公武意在突围,并不存心取他性命,掌力一吐即收,因此伤势虽重,却非致命。只是他这一掌力道毕竟雄浑,看来须得将养数月,方能康复。但气门已破,功力受损,却已成定局。
谢公武展开轻功,在古树丛林中疾驰,同时留意身后情形,见端木长等人竟不来追,心下稍安。这一战逼走郭道儒,力挫青冥教三才尊者,料想这些人已再无胆量找武当派的麻烦。不但解了武当之危,也挫了宿敌青冥教的锐气,不禁心下大慰。两人离开了武当山,取路径去襄阳府拜访两湖大侠沈长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