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吊在树上的笑道:“老兄不是说活的好好的么,咳嗽什么?我看老兄倒像受了内伤,怕是肺都给人家打坏了。”
一番话正说进马文付心里,只见他停了手,问道:“你怎知我肺给人家打坏了?”
那吊在树上的嘻嘻一笑,道:“我见老兄每次扬鞭都颇为费劲,还不停咳嗽,知道你提不上气。我问你,你是不是早上晚上咳得都比中午厉害,一走急了肺里就疼?”
马文付见他所说正与自己症状相同,奇道:“你怎地知道?”
那吊着的笑道:“我怎么知道,自然是瞎猜的。我是个骗子,你可千万别信我。只是我听说,这人越是怒火冲天,对肺的伤害越大。你大可以再打他几百次体验下,我也想看看是他先疼死,还是你先内伤复发而死。”
马文付被那骗子一番言语说中,不敢再动手。一恒却担心马文付身体,忙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你既晓得我马大哥病因所在,能否想个法子令他好受些。”
那吊在树上的冷声反问道:“老兄,你见过有郎中吊在树上看病的么?”
一恒听言,忙飞剑把绳子斩断,那人重重的摔将下来,口中直叫疼。一恒忙过去将他扶着坐起来,又将那人手上的绳子也割断,拱手道:“若你能治好马大哥的伤,我俩定会感激不尽,何况银子也不在你们手上,我们也断不会难为你们。”
马文付这会儿才知道银子不在他们手上,忙问那绑在树上的道:“银子不在你们手上?到底哪去了。”
那人挨了一通乱打打,正没好气,骂道:“自然给更厉害的抢去了,那人背着一柄大剑,谁有银子就抢谁,你把银子折在我们手上算好的,不然你若自己碰上那大汉,定给他打死。”
马文付怒道:“你偷银子还有理了,要是银子在我手上,怎么会给别人夺去?”话刚说完,方想到那人口中的背剑大汉大概和自己遇到的是同一个人,若银子真在自己手上,还真得给那大汉劫了去,想着想着,却听一恒对那坐在地上的道:“那人确实武艺高强又不讲道理,我们也不怪你们,只是你须得把马大哥的病先治好。”
那人摇了摇头,笑道:“我又不真的是郎中,怎么会看病?就算我会看,这荒山野岭的,我又去哪里找药?”话刚说完,就见马文付跑过来,劈头盖脸将他一顿乱打抽到在地,叫道:“我就知道你这骗子的话不可信,看我不打死你!!”直把那人打得皮开肉绽,疼的叫道:“老兄别动怒,伤肺伤肺,我这有办法治疗老兄,还请老兄住手。”
一恒听言忙拦住马文付,只见那人死撑着做起来道:“若说治愈的办法,也不是我有,只是离这四五百里远处有座武当山你们一定听过,那可是个修仙的地方,随便拉出一个道士来都把你这肺伤当小病给治了。我看老兄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想来到那武当山顶多也只有六七天脚程,在老兄咽气前爬也爬到了。我就只指这么条明路,至于愿不愿意去,就是您二位的事了。”
一恒与马文付听了,都对那人笑道:“巧了,我二人正要去武当山。”
那人听了,也笑着拱手道:“恭喜了,两位一箭双雕,走一趟就能办两件事,真是赶得巧了。”话刚说完,只见马文付皱眉道:“虽是如此,我们却不认识去武当的路,听老兄刚才那番话,倒像个识路的人,就麻烦老兄你辛苦一趟,陪我二人走一遭吧。”
那人起初只欲骗一恒二人去武当山,不料却正中他二人下怀,心里叫苦道:“我说个暮云山也好啊,好歹离得近些,这去武当得多少天才能回来?”于是忙推辞道:“两位看得起在下,我怎么会识得去武当之路?”话刚落音,马文付又是一顿树枝抽过来,口中叫道:“还敢哄我,打到你去为止。”直把那绑在树上的看的乐道:“二哥,你怎地从树上掉下来便失忆了?你分明识得路的,怎敢说不知道?难怪人家打你,真是活该。”
那人边叫疼边骂道:“你这小五,好生没心没肺,我还不是为了救你才落到这步田地?你要这般没良心,两位老兄,那厮也识得去武当之路,何况我腿断了一条,要一起去的话,只会拖二位后腿,他的腿可是好好的。”
那绑在树上的听言吓了一跳,刚要回话,却听马文付道:“早说你给人打断腿了,我们更得带你去了,要是带个能走路的,半夜跑了我们再去哪里寻人?”直把那绑在树上的喜道:“这位大哥说得有理,找他准没错,我最有逃跑的本事了,你们千万别带我。”
马文付只管把那在地上的胡乱打了一通,那人吃不得痛,忙叫道:“你这人,只顾把人往死里打,我去还不行吗?”
马文付见他答应方才住了手,咳嗽了几声,笑道:“受不了苦还敢出来做坏人,这便是你的下场了。”遂叫一恒复将那人绑了,和之前那个绑在树上的拴在一起,谁知两个人见了就开始不停斗嘴,马文付听得烦了,叫道:“再吵便再赏你们几顿打。”那两个怕被打,方住了嘴。又听马文付吩咐道:“今晚你们两个盯梢,但凡有点动静,就把我俩叫醒,我们好起床应对,不然有野兽来了,我们有腿跑得了,你二人可是绑得牢牢地。”说罢也不管那俩个人答不答应,便和一恒各自收拾了躺下,马文付依旧肺疼,咳了好一会才将就睡下。
第二日早晨,一恒和马文付从睡梦中醒来,却瞧见那二人正靠着树闷声打呼,睡得正自香浓。
马文付过去将二人拍醒,喝骂道:“叫你二人守夜,却比我们睡得还香,端的不怕死么?”
那二人却似还在梦中,理也不理。马文付解了绳子,大声叫道:“瘸腿的留下,剩下那个可以走了。”
那二人方睁开眼睛,也不再骂骂咧咧,只听那那瘸腿的道:“醒醒了小五,要放你走了,回去记得替我给宝哥上柱香,也要把嫂子照顾好了。”
另一个听了方站起身,揉揉眼睛道:“可以走了吗?你放心二哥,一切包在我身上,宝哥的事我会办好,我姐那你也不用担心。你要三十天内不回来,我自会去武当寻你去,如今兄弟先走了,以防他二人变卦。”说罢连看也不看一恒二人一眼,,便向那瘸腿的鞠了个大躬,大大咧咧地去了。
那瘸腿的乖乖看着那人远去,笑道:“这厮总是如此孩子气。”又扭头对一恒二人道:“你们二人可要猜拳,看哪个背我。我可是走不了路啦。”早有一恒走过去将那人扶起,驮在背上,那人又笑道:“我看你胳膊不大好使,可得把我背仔细了,莫把我摔下去,我这胳膊昨日也吊得生疼,可是抓不紧你。”
一恒笑道:“无妨,你只安心伏在我背上指路就好了。”
三个负伤的人就此上路,路上那瘸腿的见马文付咳嗽不断,直言道:“老兄,你这肺病,吸不得冷气,早上晚上却又天冷,因此你早间晚间比中午咳的厉害些,我看你不如找块厚布蒙在嘴上,防着直接把冷气吸进来。”
马文付听言当真就找了块厚布蒙着嘴,果然感觉好多了。却又听那人对一恒道:“老兄,昨晚不曾看清,如今见了你二人身上穿的衣服,不似汉服,且我怎么看怎么熟,是不是在雨塔族的那个村子借的?”
一恒见他知道雨塔族,忙道:“是在一个外族的村子借的,不过那里的人都不理我们,我们本来要走的,没想到居然碰到一个女汉人,好心将他兄弟的衣服借给了我们。”
谁知那人听了,忽然一个激灵,几乎要从一恒背上跳下来,直叫道:“我说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却原来是我自己的,实不相瞒,那女人是我义兄的夫人,刚才走的那小子便是她的亲弟弟!”
一恒与马文付听言吃了一惊,忙去细问那人,一番言语之后,才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此人叫做曹二,原住在应天府旧都,因义兄惹事送了性命,便携着嫂子与她弟弟孙小五去那雨塔族所在的小村子隐居。只因这两日快到他义兄祭日,他与孙小五欲买些好东西烧过去,但苦于身上无钱,便到集市上寻些活做,却看见马文付包袱沉重,心里起了歹心。那曹二让孙小五先伴作个骗子,自己再装做个官员前去揭穿,以骗得马文付去追,自己却借着轻功手段在后面划了马文付的包袱,只把银子给偷了。两人事后怕被发现,不敢在镇上呆着,也不敢直接回村里,便先到其他地方换了行头,小心藏好官服,躲了两三天。之后见风平浪静,没人来查,才携了银子欲回村里,不料却碰上一个只有一条半眉毛的背剑大汉,见面没问几句话就出手抢钱。曹二见他功夫高,不敢与之交手,原想先把他引开,自己再凭着轻功逃脱,未想到那大汉轻功在自己之上,几下便被抓住,吊在树上一顿毒打。孙小五见状,仗着会龟息法悄悄前来救他,却也被那大汉发现,绑了起来。两人苦苦求饶,那人方没下死手,只是见曹二轻功高,便打断了他一条腿,又见那孙小五在使法弄绳子,便掰断了他两根手指,只道信不过他二人是真心求饶,所以要绑起来喂野兽吃。因此两人绑在树上叫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遇着了一恒与马文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