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树”生命计划的战斗结束了。岚最终还是离开了。灰蒙蒙的天空,落下的窸窣的雨。雨躺在湿冷的地上,看着天空,眼里没有一点光。自己走到这一步并没有什么怨言,也不后悔。唯一的牵挂是雨所担心的。身体失去太多的血,让雨感到十分的冷,但是这份寒冷他不希望岚体会到。怎么办,已经回不去了。她怎么办?她又怎么办?两个熟悉的面孔充满雨的脑袋。雨不由得流出了眼泪。
据说人快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像走马灯一样。那鬼也是这样吗?雨开始努力回想自己能想到了事情。失血过多让脑子变得迟钝了,但是雨还是努力的在想。不管他多么努力,想到的都是自己爱的人哭丧的脸。
“这样······不行······不······行!”雨喃喃的说道,“拜托!让我······走得······开心点啊!”眼泪不受控制的出来,混着雨水滑落。
死亡的到来是缓慢的,因为鬼的灵魂还没有燃烧殆尽,自己的身上还残留着虚弱的火焰。火焰好像不愿意熄灭,努力的燃烧着。雨躺在原地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红肿得不想再睁开,他闭上眼睛,努力放弃思考,希望自己能就这么睡去。
“咚咚······咚咚······”有什么声音在响。
“咚咚······咚咚咚······”没有规律的敲打声,是一种闷闷的敲玻璃的声音。
“死神在敲门吗?”雨开玩笑的想着。他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这个被自己毁灭了的地方,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声音呢?
“咚咚······咚······咚咚咚·······”声音还在继续,这不是幻觉。
雨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幻觉,有声音从“通天树”的方向传来。
“这怎么可能!”雨仔细的听着“咚咚”的敲打声。那声音毫无规律,随心所欲的响着。
“还有······还有人······在!”雨感觉自己突然精神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希望吸入更多的氧气来保持自己大脑的清醒,声音也因此更清晰了。
“还有人在!”雨内心如此确信到,“我要找到他!”想着,雨开始活动已经冻僵了的身体。只是稍微的动动手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因为冰冷而少了疼痛的感觉。雨想移动,想找到那个人。不管那是不是人,他都想向声音的方向去。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死感到孤独,雨并不知道,他所想的只是为了忘记自己脑中令人痛苦伤心的画面,爽快的死去而找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借口。他努力的让自己翻过身,这让本来止住的血再次从伤口中流出。现在他趴在了地上,他感觉自己呼吸更困难了。这会让自己陷入昏厥。
“拜托!至少让我的灵魂燃烧完之前,让我······咳咳······”雨咳出了血,视线更加模糊了。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神经还鲜活着,传递的疼痛直冲大脑,这让他清醒了一些。雨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原本燃烧于全身的火焰,现在只留在自己上半身的局部。还燃烧的地方就说明那里还可以活动,但也说明了灵魂已经没有多少了。雨将身上散布的残余力量集中在自己的双手,让双手回复一些力气好让自己能向前爬。
“呼呼·······”毎爬一小段,雨都要停下来喘气,身上的火焰也在逐渐减小。原本只有十几米的路程却感觉总是到不了。但是“咚咚”声还在,他还能听到,他就要继续向前。深红浓稠的血拖了一路,雨离声音也越来越近了。他摸到了倒塌的“通天树”的边缘,他爬上废墟的水泥钢筋,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通天树”坍塌了,漏出了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密室。密室已经面目全非,破碎的培养罐和奇怪的器械到处都是。当初他和岚进攻“通天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个房间,任务的地图上也没有标注。已经没有多余力气思考的雨,四处张望搜寻声音的主人。
“在······那里!”雨看到了一个被废墟压住的培养罐。那个培养罐和别的有所不同,它似乎被比普通培养罐更结实的材料打造。即使“通天树”坍塌了它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只是培养罐的玻璃上出现了一些裂痕,但是里面的培养液却一点都没有漏出来。又是一个人造生命体呢!居然没有被母体同化,也没有变异,难道它不属于生命计划?雨一边前进一边思考着。“如果是敌人就用最后的火焰带它走,如果是······女孩······的话?”雨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女······孩子?人······类?为什么会······”雨趴在玻璃上,看着培养液里浸泡的女孩。她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嘴上套着供给氧气的面罩。她似乎刚刚睡醒。黑色的长发自由的散在培养液里,碧绿的眼睛像童话里的妖精,但是没有一丝光泽,感觉像灵魂被抽空了。她头上长有一对小小的角,幼嫩的虎牙,手和脚上有着若隐若现的鳞片。空洞的眼睛并不影响她的视力,她能看到雨,她盯着雨。雨想更加靠近的看清她的脸,将手扶到玻璃上,但是这没法让他立起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火焰已经快没有了,视线模糊不清。“咚——”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女孩在培养罐里用手对上了罐外雨的手,发出了“咚”的声音。她的手小小的,还没有雨的手一半大,“就好像······就······好像······她一样······”看着培养罐里的女孩,眼泪止不住的下来。以前那个孩子也总是与我对掌比手的大小。
雨颤抖的说:“你······真的像······妖精一样呢!”他闭上了眼睛,最后燃烧在手上的幽蓝的火焰是废墟中唯一的光源。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影来到了这里。他看到了培养罐和培养罐里睡着的女孩,还有那扶在培养罐旁的尸体,罐里的女孩用头靠着尸体手扶的地方,像被抚摸着。尸体已经无法辨认了,但是尸体的手上还燃烧着幽蓝的火焰,诡异却温暖。
培养罐上有个已经腐锈了的金属标签,上面写着“编号1001号—沙雅·尹纳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