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丁浩大惊意外:“你怎么知道?”
“小的去探过,人的确神秘地失踪了,就是昨晚掌灯时分,没人知道她是逃走还是被人拐走,反正人不见了。朱婆子呼天抢地,她是以一千两银子买的,以为挖到了宝,可以靠这仙女发财,想不到空欢喜一场,时间太短,连本钱都没捞回。”
“嗯!带走她的定是卖她的人。”“是谁卖了她?”
“目前还不能确定。”
“师叔祖找她做什么?”
“这个……其中有许多曲折,你暂时不要问。”顿了顿又道:“你去的时候是否确定了她真的成了哑巴?”
“是的,那些龟子嫖客都这么说。”
丁浩深深考虑了一会。
“二斗子,你回去吧!”
“那师叔祖……”
“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那小的就走啦!”二斗子行了一礼,转身奔离。
丁浩义回返永安宫,他判断如果是武三白所为,在此地必可等到下文,反正已经深夜,在此地过他一宿世无妨,他兜了个圈子,进入精舍卧房,被褥床帐还是满整洁的,淡淡的余香还没完全消失。
他敞开窗子,由于没灯,变成内黑外亮。再关上房门,和衣躺了下去,剑放在枕头边,合上眼,什么也不想。不久,便昏昏然入了梦乡。
梦里,他看到“再世仙子”全身赤祼,被一个粗俗的大汉,动作更粗暴,“再世仙子”
无助地张口,“啊!啊!”大汉才出门,又进来一个猥琐的男人。色迷述地伸手乱摸,口里发出“啧啧!”之声,口角流涎,那样子简直不堪入目…………
“惨无人道!”丁浩暴喝—声醒来,窗外人影移去。
“宫里果然伏得有人!”他在心里暗道了—声,但仍躺着不动,心却跳得厉害,因为他在梦里太激愤。他判断必有下文。果然,没多久人影再度出现窗外,上半身,由于透空,可以清晰地看出是个老者。
这老者是谁不问可知。
“何老,累你久候了!”丁浩开了口。
“醉书生,天将放亮,就起个早吧!”何老冷声说。
“黄梁梦醒天将曙,是该起床了!”丁浩伸动了—下手脚,起身下床,从容不迫地系好剑,然后拔栓出房。
果然,已经是拂晓时份。
何老随即入厅,目光炯炯十分怕人。
“醉书生,你是来寻旧梦?”
“好说,借宿一宵而已!”
“你说过要置身事外?”
“不错,在下是说过,不过……事情迫在下不得不过问,因为你们做的太过份,有悖人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何老,你—大把年纪,在武林中份属长者。”丁浩不忘是何老救他出地窖的,所以说话很有分寸:“再世仙子不论作了什么孽,如果该死就赏她—剑,怎可用那种极小人道的手段对付她?”
“什么不人道的手段?”
“何老是明知故问么?”
“老夫听不懂你的话。”
“废了她的武功,点残她有‘哑穴’……”
“这已经非常人道了。”
“可是把她卖入烟花,这怎么说?”丁浩目芒大张。
“卖入烟花,从何说起?”武三白现身接上了话。
“武老弟,这件事已传遍了洛阳,朱婆子以—千两白银买了个美如天仙的哑巴姑娘,使窑子大发利市,而这姑娘便是外人看来神秘的‘再世仙子’,这些都是事实,区区看在与她相识,她个人的恩怨区区当然没理由过问,但她的遭受的非人凌辱可就无法袖手,武老弟出身正派,不知何以教我?”丁浩尽量说得婉转。
武三白后面连变。
“竟然会发生这等事?”
“可惜已经发生了!”丁浩对武三白的态度起了反感,他居然不坦白承认:“这种事本不该发生在有身份的武林人身上,传扬开来会令人齿冷。”
“兄台的意思是指小弟我?”武三白寒着脸。
“武老弟难道要承认?”
“请道其详?”
武三白举目望向空处,眉头皱得很紧,似在考虑一个重大的问题。
丁浩静静等着。
何老也是白眉深锁。
空气十分沉闷而诡谲。
“兄台!”武三白终于收回目光开口:“我们见面两次,彼此认识不深,说起来只能算是初识?”
“不错,相知二字还谈不上。”
“小弟能信得过兄台么?”
“区区自问没有让武老弟信不过的理由。”丁浩以坚定而严肃的态度说。此刻,他完全收拾起了醉书生的佯狂。
“好,请随小弟来!”他似乎已下了决心。说完,又转面道:“何老,烦你留意外面的动静,不可疏忽。”
“是!”何老点头。
武三白就在精舍里启动机关,领着丁浩从暗门进入地道,经过了一阵转折,来到了上次丁浩被“再世仙子”诱囚的地下室,一进门便看到了那具端坐的干尸。上次是“酸秀才”,这次是“醉书生”,先后身份不同,丁浩故意装作陌生。
干尸前燃着白烛,光线有些惨淡。
武三白先向干尸行了跪拜之礼,祝祷了一番,然后起身,神情有些悲戚,但却是肃穆的,跟室内气氛—样凝重。
“兄台知道这位形同坐化的被害者是谁么?”
“不知道!”丁浩力持镇定。
“是先父!”
“啊!”丁浩再冷静也不禁惊呼出了声,这太意外了,想不到干尸会是武三白的父亲。
何以致此?他当然明白,因为他自已也差点喝下“圣水”走上同—条路,直觉地,他似乎省悟到了什么。
“永安宫乃是小弟家业,先父隐居于此,武林中无人知道,想不到误中脂粉之外,不但枉送性命,家业也被鹊巢鸠占。”脸上现出愤恨之色,泪光莹然:“事情发生在小弟入山拜师习技之后,管家何老幸免于难。”
丁浩点头,他只有听的份。
“小弟此番回来是讨债!”
“唔!”丁浩又点头。
“小弟废了‘再吐仙子’许俪珠的功力……”
“她叫许俪珠?”丁浩算是知道了“再世仙子”之名。
“不错!”武三白点头,稍停又接下去道:“同时也使她失声成残,然后任她自去,所有她的手下也予以遣散,目的是在引出她的身后人,也就是罪魁祸首。至于她如何被卖进娼寮,小弟的确不知情。”
“嗯!”丁浩点头表示相信:“她身后人是谁?”
“毒心艳姬!”
“毒心艳姬?”丁浩心头剧震,叫出了声。“毒心艳姬”之名当年习艺期间师父“黑儒”
在讲述江湖特殊人物时曾经提列过出身苗峒,美赛天仙,是用毒能手,也是淫荡之尤、算起来应该己是古稀之年。
“她与许媚娘是结拜姐妹……”武三白接下去说:“许俪珠父不详所以从母姓,自小便交由她抚养,所以她是亦母亦师。”
“她如何是残害令先尊的罪魁?”
武三白又沉默下来,许久。
“这是秘辛,永不能泄诸江湖。”
“武老弟如有顾忌,就不必说了。”
“可是……小弟已说了一半。”
“区区绝对守口!”丁浩其实极想知道这段秘辛,好奇是人的通病,武人尤甚。
武三白凝重地点了下头。
“小弟既已相信兄台在先,自不能怀疑于后。”舒了口气才接下去:“她师徒来到舍下,见此地设施完善,又近京畿,便起意谋夺,对先父百般献媚,并不惜使用江湖最下流的手段。……”略略—顿:“之后,被何老洞悉其奸,禀知先父,那毒妇见事机败露,竟然对先父施蛊,先父在中毒之后,凭其修为,立意除恶……”
话声至此顿住。
丁浩保持缄默,他知道武三白在考虑措辞,很明显,他老子当初如果不被女色所迷,便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故而武三白语焉不详,当然,他不便追问,心里明白就成了。
“双方翻脸动手……”武三白又开口:“先父因蝇了蛊毒,功力大打折扣,结果不支倒地,但那毒妇也中了先父的独门掌功而重伤,先父被许俪珠灌服歹毒之药水而成干尸,那毒妇为了疗伤而回山,许俪珠带从人留在此间,何管家籍宫里巧妙之布置而侥幸脱身。”长喘一口气:“兄台认为小弟作法过份么?”
“应该!”丁浩颔首,目注干尸:“令尊是……”
“飞红巾!”武三白沉默了好一阵才说出口。
丁浩为之心头剧震,想不到江湖盛传神秘消失的“飞红巾”竟然是永安宫宫主,他的身份始终未被揭穿,记得半月教的小姑姑曾向“再世仙子”许俪珠与“飞红巾”之间的关系,但许俪珠拒绝答复,这样看来,“飞红巾”的秘密并非是绝对的,多多少少已经有些蛛丝马迹泄入江湖,只是不太清晰罢了。
礼不可失,丁浩向“飞红巾”遗体行了大礼,这是表示武林尊长的敬意。武三白在一旁答礼,内心极是感动。
“兄台说许俪珠陷身娼竂?”
“不错,但又失踪了!”
“失踪?”武三白栗声问。
“区区昨晚才得到消息,如何失踪不得而知,她既然丧失了武功,又有口难言,娼寮对姑娘的控制极严,她不是被救走就是被原先卖她的带走,如果是这样,她的遭遇将相当凄惨,武老弟已把话说明,区区已无过问的必要。”
就在此刻,何老冲进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