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机的再三呼唤下伊琳清醒了些,她努力睁开了双眼看向前方。家!她精神一振,挣脱了司机的手臂,径直跑向了小区的大门。
几步之后,她就差点跌倒在地,只好慢下来一晃一晃地走了进去。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很快就到了一幢房子前。
不过房子里没有灯光,黑乎乎的。
伊琳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阶,扑在大门上用力拍了几下。许久,也没有人开门。
不知不觉间,她倚着门慢慢地滑下,最终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脸贴着那毫无动静的门睡着了。
梦中,她总是感觉有眼睛在某一处盯着自己。此时,她正站在一处向上凸起的小土包上。小土包上铺满了绿莹莹的小草,一直延伸至一条土路旁才慢慢淡去。
天气阴沉,不一会儿小雨便轻轻撒了下来。不远处歪脖子柳树的数条细柳枝在夹着细雨的微风中摇晃着。一股清凉的感觉让她清醒了许多。
她这才发现脚下的土包有些不同。它的土很松,大概只要再动一下,它就会坍塌掉。
一层鸡皮疙瘩迅速从脚后跟延伸至脖子。
因为,在土包的前面,有一块白色的碑。在这阴沉的天气中它似乎会发光,那块白色就这样突兀地立在那里。
伊琳微微下蹲,想要一下子从这坟墓上跳下去,跳得越远越好!
“噗!”奇怪的声音从脚下的坟包传来。伊琳猛咽了一口口水,向脚下看去——一只苍白的手突然直直地从土里钻了出来,离她左脚的脚后跟只有那么一点距离!那只手的手指只要再弯曲一点,就可以触到她左脚的脚后跟。
她似乎能想象到被那只手触碰到的冰凉和恶心。胃似乎狠狠抽搐了几下。双腿使上劲,就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出去。而弹出去的下一刻,坟包就连着白色的墓碑崩毁了。
害怕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手和那处坟墓已经不见了。
刚刚的似乎只是一场幻觉,但伊琳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未褪去。现在她的腿有点发软,她就一点一点地走向那棵歪脖子柳树,打算靠着那棵柳树坐一会儿。
小雨还在下,在走向柳树的路上她的全身渐渐湿透了。风微微一吹,就让人感觉有些冷。突然,她踹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滞,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啪!整个人就已经拍到了草地上。
“噗!”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她面前钻出来,散发着丝丝寒意。
伊琳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双手迅速一撑,从地上蹦起来后退了几步。
噗!噗!噗!噗……
越来越多的手从草地里钻了出来!
她被吓得面无血色,但还不至于忘记向四周张望来寻找安全的地方。匆匆看了几眼,只是觉得歪脖子柳树那里最安全,于是就努力跑了过去。还差最后几步,她就用力一跃,扑到了歪脖子柳树上面。
伊琳死死抱住柳树的树干,双脚胡乱地登着,一点一点地向柳树更高的地方爬去。
可那柳树能有多高,再加上下雨浸得土壤酥松。歪脖子柳树就在伊琳地“摧残”下也跟着摇晃了起来。等到伊琳不再动了,柳树还在动,而且向着一边偏了过去。在柳树旁边,就是一处黑黢黢的悬崖。
天啊!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这柳树附近没有手是因为它长在悬崖边上么!“啊!——”伊琳的内心在翻滚,跟着那棵可怜的歪脖子柳树一同掉进了悬崖。那种恐怖的失重感吓得她眼前发黑。
“咚!”
“嗯痛!”伊琳趴在门上有气无力地说。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目光懒懒地扫了几处地方然后又闭上了。
天蒙蒙亮了。
她开始感觉到冷,地板是冷的、门也是冰冷的,而且身上好像还沾得有水——一点也不舒服。试着动了几下,浑身酸疼,好像散了架似的。
现在终于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可头上还在隐隐作痛,全身都疼,还真好像从悬崖上掉下来了一样。
伊琳慢慢地扶着门站起来,感觉头有些沉重。“嗝!”她打了个嗝,走了好几步,才摇摇晃晃地从台阶上下来。脚下由石板铺成的路是湿的,昨晚好像真的下雨了……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她居然在这家的门前睡了一晚。
等等?这房子有点眼熟。
伊琳在风中站了一会儿,第一次在大夏天里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她打着抖儿,想起了这是她舅舅的家。也就是以前她的家。
昨晚没人啊……他们去哪里了呢?不过,这不是现在她要担心的问题。她该去看看医生了,她感觉胃很胀,而且头也很昏——好想睡觉啊……
她就这样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小区。原本是要打的的,但幸好小区门口对面不远处有家诊所,她就一点一点地挪到了诊所的门口。门还没开,她只好坐在诊所门旁的蓝色胶椅上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嗝!”
不久之后,伊琳就被一个人叫醒了。伊琳睁开了眼睛,脸色发白,看着眼前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嗝。
那个女人显然是一个护士,她看伊琳精神萎靡不振,脸色也不好,问道:“你是来看病的吗?”
“嗯……”伊琳点点头,在护士的搀扶下进了诊所坐在医生的办公桌面。
“说说你的情况吧。”医生的声音有些沙哑。
伊琳毫无生气地趴在桌子上,目光落在桌面上,沙哑着嗓子说:“昨晚上喝醉了酒,在亲戚家门口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头也昏昏沉沉的。胃胀,还一直想打嗝……”
听完伊琳叙述的病情,那位中年女医生也不管自己沙哑的嗓子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些字交给护士。护士取了药,告诉伊琳药的用法用量以及价格。伊琳把自己全身的口袋都摸索了一遍,最终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元。
最后,她被护士请出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