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也没把那枪打出去。
老赵在爬进那个洞之前指点着我把军火库的门反锁了,整个地下照明系统也被切断。在漆黑一片中我们跟着老赵爬进了那扇铁门。
看得出来这里以前应该是个通风井,歪七扭八窄的不行,即便我们一行三人没有胖子,爬在这井里上下也挤的呼哧带喘。
“我说赵哥,你怎么挑了个耗子道给我们走?”我猛收小腹,勉强挤出来一句话。
“不然你还想怎么走?原路返回去叫人像耗子一样逮住?哎你还真别说,这洞里的小活物们可不止有耗子。”
老赵的话让我心里慎了一下,赶紧换了个话题让自己忘了那些不好的联想:“那这个洞是通哪里的啊?”
“自己想,想不到一会儿出去就看到了,这路我也有些年头没走过了,不知道出口让没让人堵上。”
老家伙嘴上说的轻巧,一个接一个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我抬头看了看他扭来扭去的屁股,几乎想一套军体拳打进他的排气管里。
白露拽了拽我的裤脚。
“哥哥,这底下,好黑啊。。。。。。”白露拽住就不愿意放手了,大有让我拖着她上去的意思。
老赵个碎嘴的,没事吓唬人干什么,小姑娘根本就不禁吓。不过也确实有我的疏忽,没想到把队里的女同志夹在中间走,可谁能知道这条耗子道能有这么窄。
“害怕就往上爬点,靠紧了我爬,要是爬不动了就抱我腰。”我只好想了个权宜之计,好歹是能拖着白露接着挪。
“嗯嗯好。。。。。。”白露应了一声,我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原地等着她,结果半天也没再感觉到下面有动静。
什么情况。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晃了晃腿,还能感觉到白露的手拽在我裤子上。
“动啊,早点爬出去不遭这个罪了。”我又使劲晃了晃腿催促白露。
“嘘!哥哥,别说话。”白露用极其细小又着急的声音回了我一句,甚至还能听出来点哭腔。
“怎么,真有耗子?”我暗暗好笑,伸手下去想把白露拉上来。
一伸手就摸到墙壁上有东西,滑滑的凉凉的。
“啊!哥哥你别动啊让它自己爬上去!”白露见我伸手,惊的大叫了一声,女性特有的尖叫在管道里来来回反射,震的我耳朵生疼。
墙上的东西明显也被吓到了,黑影里隐约看到它弓了弓身子,一下子爬在了我身上。这下我总算是看清楚了,那是条差不多有手腕那么粗的蛇,正朝白露丝丝的吐着信子。
这他妈的老赵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这下子我也体会到刚才白露的感觉了,被惊的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话都说不出口。
光线太暗,我没敢伸手直接去抓它,生怕一击不中它又去攻击白露,对峙了一会儿只好向老赵求援:“赵哥,能给上个亮子吗?这儿有情况了。”
“草,怎么胆儿就那幺小,刚才那一会儿功夫我身上过去好几个了,要不我怎么跟你们说这个。别管就行了,你不理它它也不理你,赶紧爬吧再拐两个弯就能出去了。”
“您老行行好,我是能受得了这个,架不住咱们队伍里有女同志啊。”我冲着他越来越远的声音苦苦哀求。
“不能开灯,开灯一刺激它直接就能咬到你脸上去,也别再说话了,你那妹妹都知道得安静,怎么你就这么笨呢。”老赵不耐烦的又嘲讽了我一句,听声音他又爬远了一截。
灯不能开话不能说,那你哪怕回来帮把手也是好的。我在肚里骂了丫两句,咬着牙把手冲那大蛇伸了过去。
大概感觉到了它脑袋在哪之后,我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贴住墙,脚上踩紧了梯子,把自己的身体架在了通道里。
然后就一把掐住了蛇身子,另一只手紧跟着顺着蛇身子捋到了蛇头,一把捏住,想都没想就像拧衣服一样拧了下去。
大蛇裹住我的手腕挣了两下,牙都亮出来了。
“白露,你往边上靠靠。”
“啊?”
我又扬了扬手里的一团:“我送它下去。”
白露吓得一激灵,赶紧贴紧墙边,我先把蛇头踩在墙上送了下去,看见蛇头没暴起伤人才又把蛇身子扔掉。
两手的血,相当恶心。
后面的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白露经了刚才的一幕估计是吓的麻木了,看见几只过路的大耗子也没再喊。
通道的尽头让人拿铁篦子封住了,上面结着经年的老锈,估计不怎么结实。老赵推了两下没推开,又轰了一枪才把铁篦子撞开。
外面有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正纳闷是什么东西呢,猛然间回过味儿来:“这是挖地铁挖出来的那个口子?”
“对头,还挖出来过古墓,就在咱们脚底下,不过里面没什么宝贝了,是个蛇窝。”老家伙一边叨咕着废话一边帮我把白露从通风井里拖出来,可怜小丫头挺娇俏的一张小脸全花了,头发上也灰扑扑的,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小丫头听见蛇就又不淡定了,下意识的往我手上瞄了一眼,又是呀的一声惊叫。
“赵大叔,你手上怎么,怎么也有血?”
我低头一看,果然老赵的手上跟我一样,也是血淋淋的。
“还不是为了给你们两个开路,白白伤了那么多性命。造孽哟。”老赵说着冲我一伸手:“你拿着也没用,给我吧。”
我茫然:“什么给你,我身上有什么?”
“刚才那蛇呢?长那么大都可以入药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老赵腰里鼓鼓囊囊的揣了不少。
我对他道早扔了,把个老赵急的不轻,说我败家玩意不知道东西的稀罕,我也懒得再跟他斗嘴,扶着白露往外面走。
“哎,现在不能出去,这条是电路维护的道,直接就通到月台后面,现在人肯定不少。你等下一波地铁开走了再过去,那时候月台上没人。”
我只好又盘腿坐在地上,掏出皱巴巴的烟卷给老赵发了一根,借此打发时间。
“唉,你这一跑就不知道下次在哪落脚了,苦了你这妹妹,年纪轻轻的就得跟你东躲西藏。”
絮絮叨叨的还偏往人软肋上说,我没理他,竖起了耳朵去捕捉地铁行驶的声音。
“没地方跑了就再到桃源来,你那房租还没到期呢。”
我心里一酸,咽了口唾沫开始胡扯:“谢您好意,本来就没想远走,这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不至于这么折腾了,过一阵子没了事还是要回桃源呆着。反正打工我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嫌麻烦,只能在桃源瘫痪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老哥您说话这么好听,人又是人才,我在桃源就像回了家一样,我超喜欢这里的。”
“骚啦骚啦的,我老?”老赵把烟屁捻灭,又朝我要了一根续上。
“不老,正当年呢。凭白受了您这么多照顾,再说谢谢太酸了,您等我跑路回来的请您喝酒。”
“哈,这小子。”老赵站起身道来车啦,走吧。
他后面还有句什么,让地铁的轰鸣盖住了,只有几个音节飘到了我耳朵里。我再问,他却不肯说了。
。。。。。。
敲开了路尽头的屋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些变电箱之类的仪表,房间的另一边也有门,门外就是站台。
我们就藏在仪表堆里蹲着,准备时机对了就踹门出去。扒着门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一样,外面冷清的很,等车的乘客都跟着刚才的车走了,甚至查身份证的警*察也不见踪影。
“行了小子,走吧,一会儿人又多了。”老赵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
“等等,赵哥,这是哪站啊?”
老赵从地上抓了件脏了吧唧的工装外套往我身上一批道:“市里中华大街那条线的,偏北边点,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话说完就挤到了我前面去。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脚把门蹬开了,拽着我的衣服把我推了出去。
“小子,后面的路你得自己面对了,多仔细些。”
话音落下门就在我身后砰的关上了,关门声像是什么信号一样,我刚想转身把白露拽出来,站台上就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了一大票人。
黑西装白衬衣黑超墨镜空气耳麦,站在我跟前十步远的地方就不动了,他们在等。
我猜他们等的是那一串正从远处嗒嗒嗒踩过来的高跟鞋的声音。
我停下了想把白露拽出来的努力,我也明白了老赵说要我独自面对的意思。现在确实是我自己的事了,确实不能拉上白露陪绑。
原来这老货早就知道。
黑超墨镜们闪出了个缺口,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妇人从那缺口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不费这么大阵仗还找不着你是不是?你是长大了羽毛硬了什么都敢干是吗?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
声音的主人我很熟悉也很反感,但是不得不面对。
我在这种质问下也一退再退,可今天我后面没路给我退了:“当你们的附属和棋子就算懂事?”
女人的声音顿时高亢了一个八度:“都是为你好你懂不懂?当兵能有什么出息?穷的上不了学吃不上饭的才去当兵。”
已经数不清的是第几次用对我好的借口绑架我的意志了。实用主义、市侩、让权钱迷了眼,偏偏却位高权重盛气凌人不容反驳。
可我总有受够了的底气。我没再答她的话,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后腰,黑超墨镜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底气不是老赵推我出来的时候往我腰上塞的那坨钢铁,而是我在有所经历之后竭尽全力想保护的东西。我摸了摸枪柄,确定了是待击状态,不过到底是没把枪拔出来,色厉内荏反而拉低了自己的水平。让我不解的只有一件事,为什么来的会是她?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脏兮兮的工装,借以掩饰藏枪的动作,然后大踏步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