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过后,陷入长时间的沉寂。
等了好久,盖伦扭头对狂野女猎手奈德丽悄声问:“巨魔族营地的情况,你知道的比较多,能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每次来都会听到同样的叫声,诅咒巨魔特朗德尔对我有言在先,不允许私自走出室外,因此不知道惨叫声的确切来源。”
“你就从来没想过,去探查事情的真相吗?”盖伦板着脸追问道。
“相同的叫声,我听过太多次,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再说这事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家还是早点休息,明天有很长的路要走。”
说完,奈德丽转身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率先铺好褥垫,钻入被窝蒙头便睡。
盖伦皱着眉头越想越不对味,思考片刻,对迅捷斥候提莫小声问:“提莫,你愿意跟我去看个究竟吗?”
提莫张着嘴大吃一惊,与盖伦的坚毅目光对视,他的心中也充满谜团,迫切想知道惨叫声的故事,以及巨魔族营地的秘密。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此事。
“那我也去!”查乌斯坦趁机说。
生怕毛躁的副官又给自己引来乱子,盖伦死劲向他瞪去一眼,不客气地说:“你还是留在房间里吧!提莫跟我去已经足够了。”
看到光辉公主投来关切的目光,盖伦补充道:“两个人目标更小,你们在这里耐心等待,准备随时接应。”
盖伦快步走到门前,把门帘掀开一条小缝张望,室外依然漆黑难辨,月亮当空在云层中穿行,光线时暗时亮、若有若无。
苍茫的大地弥漫着浓雾,栈桥下的水面毒瘴更大,使得绿莹莹的死水沼泽,如同煮沸的一锅浓汤。
巨魔族营地死去一般寂静,几处或远或近的茅草屋门缝,射出几缕不自然的幽光,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哨兵。
快速掀开门帘,盖伦闪身钻入黑夜,随后迅捷斥候提莫像猫一样跟了出来。
躲入茅草房的黑影里,陡然离开室内温暖的篝火,被寒冷的夜冻了一个激灵。
正在发愁应该去哪里探查,不远处又传来微弱的痛苦*,这声音沉闷被人故意压低,既短促又小得可怜,很容易联想到受难者在咬紧牙关。
循声而去,两人很快来到一座较小的圆房前,离多远就能闻到,空气中有股强烈的草药味。
透过光线,扒开茅草露出一条缝隙,发现果然是间药房,里面堆满各种奇形怪状的虫草,一口微火已经煮沸的干锅,盛满土黄色的难闻药水,散发着想要作呕的气味。
沸水里端坐一人,赤身裸体背对着盖伦,虽然看不到容貌,但黝黑的肤色,身体上一块块结痂的伤疤,以及不停流淌出的绿色脓水,扑鼻难闻的恶臭,都能确信眼前就是诅咒巨魔特朗德尔无疑。
此时专心沐浴药水的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正从锅中不停瓢起汁液,淋洒在自己身上,每泼一次都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草药水与伤口剧烈发应,瞬间升腾起大股绿色烟雾,经过持续不断反复泼洒,有些地方开始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血水混杂着绿色脓毒,显得极其触目惊心,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更加恐怖。
片刻以后,从伤口里流淌出的血水逐渐变多,疗伤似乎有了结果。
这时,盖伦轻拍提莫的肩膀,示意后者偷看应该结束了,两人正想返身回去,不料草药房里却传来笑声。
只听对方低沉说道:“怎么!远道而来的朋友,既然什么都已经看见,何不进来问个究竟呢?”
一句话半讥半讽,令屋外双方都陷入尴尬,沉默半天,盖伦红着脸笑道:“非常对不起!我内急想找个地方解手,没料到遇上你在洗澡,实在不好意思!”
“该看不该看的,你们都已经知晓了,不用再找任何理由。”诅咒巨魔特朗德尔严厉说完,停上好半天才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害怕吓到外族人,既然你们已经找到问题的答案,相信回去可以睡个好觉了。”
“那就不打扰啦!”
没得到任何回应,盖伦和提莫只好灰头土脸原路返回,刚踏入中央酋长室,好奇的伙伴们便围拢过来,七嘴八舌询问惨叫声的来源。
盖伦板住脸三缄其言,迅捷斥候提莫守口如瓶,大家唯有面面相觑,使猜疑重了几分。
这晚,一行人围在篝火旁和衣而睡,度过一个难眠又寂寥的夜。
早上天色开始大亮,两位巨魔族的妇女再次送来食物,临走时其中一人轻唤狂野女猎手奈德丽,把她叫到旁边悄声耳语,然后面无表情退出房间。
等两位妇人走远,伙伴们连忙询问对话的内容,奈德丽浅浅一笑,责备道:“大家不要疑神疑鬼,巨魔族不喜欢和陌生人讲话,刚才那位女子只是跟我说,‘他们的族长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送我们渡过瘟疫之海。”
当大家吃过早饭走出房间,特朗德尔正背着双手已经等在门外,脚边堆放两只刚刚死去的大肥羊,不知有何用处。
见盖伦一行来到身前,诅咒巨魔特朗德尔二话不说,将两只死羊扛在肩头,径直朝营地外的灌木林走去,穿过稀疏又全无生气的沼泽,来到一条约五百米宽的河面。
眼前的这条河很奇怪,虽然河水依然呈鲜绿色,表层看似平静,内部却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漂浮于水面的枯树枝,打着转向下游漂去,河心处还有几团或大或小的‘黑色漩涡’,犹如一个个巨大的漏斗。
盖伦本想张嘴询问,可特朗德尔轻巧跳上岸边竹筏,放下肩头那两只死羊,拿起撑船用的长竿,只等大家登船便要起航。
看到他不在意的样子,盖伦心里来了底气,只是眼前木筏实在过于简陋,承载十一个人、外加两只死羊过河,不免让人有些提心吊胆。
深知统帅的心思,查乌斯坦抢先张嘴问:“你的破筏子这幺小,过河能有保证吗?”
“别啰嗦!船行至河中间,你就知道啦!”诅咒巨魔特朗德尔冷下面孔,蛮横回答道。
想要渡过瘟疫之海别无他法,再多问也毫无意义,大家只好鱼贯登船。
颤颤巍巍挤在狭小的木筏上,河水已经盖过脚面,使这趟渡河之旅,平添了许多的难以预料。
特朗德尔麻利挥动手中长竿,宽敞的河面上一叶小舟,渐行渐远很快来到水中央。
大家正盼着能够快点过河,诅咒巨魔特朗德尔毫无征兆丢下活计,取出一把明晃晃地尖刀,这莫非是要趁火打劫吗?
每个人的脸色大变,盖伦不由皱紧眉头,右手悄然扶在腰间剑柄上,语气严肃地问:“特朗德尔,你想干什么?”
“没啥!行到河中间休息片刻,顺便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嘿嘿……”说话间,他脸上露出一丝奸诈。
“到底要干啥?有话请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盖伦愤怒追问道。
“不耐烦!哈哈……你们听没听一句古语?”
“什么?”查乌斯坦在一旁,傻乎乎地问。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可难。”
“吓唬我们!实话告诉你,我可是一等一的游泳健将,眼前这条小河,眨眼间就能游到对岸。”
“那你试一试啊!”狡猾阴险的笑容,重新印在了诅咒巨魔特朗德尔的脸上,猜不透他有怎样歹毒的诡计。
被人出言相激,查乌斯坦愤然伸腿入水,这时,对瘟疫之海非常了解的狂野女猎手奈德丽,急忙出手加以阻挡,却已经为时已晚。
只听一阵钻心的怪叫,河面翻滚起大片浪花,查乌斯坦伸入水面的脚,顷刻间被咬得伤痕累累。
慌乱中,大家七手八脚将伤者拉回木筏,眼见情况不受控制,哨兵之殇加里奥呼扇着翅膀飞入天空,准备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
再去细看查乌斯坦的伤势,小腿已经沾满血污,皮肉模糊惨不忍睹。
“水里啥东西?哎呦妈呀!”伤处血流不止,忍不住哀声嚎叫的查乌斯坦,不忘牢骚满腹质问道。
始终‘嘿嘿’坏笑,诅咒巨魔特朗德尔并不急于开口回答,还是探险家伊泽瑞尔见多识广,表情严肃惊呼:“瘟疫食人鱼!”
“没错!河水里正是瘟疫食人鱼,可怕的沼泽生物,几秒钟就可以消灭一个活人,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特朗德尔收起笑脸,狠毒地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光辉公主唬着脸大声埋怨。
“谁让他多嘴多舌,这仅仅是个教训。”说罢,特朗德尔向查乌斯坦的小腿撇去一眼,接着说:“他的伤势不重,用狮虎象的结石晶体,轻轻擦拭几下,就可以排除进入体内的毒素。”
“那他的伤怎么办?”
“置于他血肉模糊的伤腿,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好。”
心事重重的盖伦,扭头向同伴奈德丽望去,后者不住接连点头,肯定地说:“是的!结石香体可以排毒疗伤,并且有很好的效果。”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解开挂在提莫腰间的荷包,取出一枚又大又亮的结晶。
不由分说,按在查乌坦斯的伤处反复擦拭,黑色伤口里有毒脓流出,小腿逐渐恢复如初。
特朗德尔自顾着忙开,用尖刀开始*一头肥羊,并将小块肉条丢入河水中,瘟疫食人鱼争先恐后抢食,使木筏边水花沸腾。
看见如此情景,光辉公主不解地问:“这是做什么?”
“喂它们食物,只有这些小家伙吃饱了,才会对人肉失去兴趣,否则谁也别想从瘟疫之海上过去。”
羊肉抛洒完毕,诅咒巨魔特朗德尔重新撑船,向绿意葱茏的对岸急驰而去。
等木筏靠稳,众人搀扶着无法走路的查乌斯坦,像躲避瘟疫一样慌乱跳下船。
两面三刀,略显不靠谱的特朗德尔,忽然大喊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