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空 阅读记录
#10 暴露的真相
浅见雅人独自一人站在一处招牌下。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零点，但是还有很多人聚集在外面，不是全息投影的的霓虹灯将扇岛废弃区的景象投射到他的眼中。
听说，扇岛在很多年以前是重大的工业区，但是现在根本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被这里的住民违法改建的各种建筑物层层叠叠地拥挤在一起，路上全是污水，乱七八糟的垃圾混合在一起，散发着奇怪的味道，甚至飘着老鼠的尸体。
这是在巫女系统的统治下绝对见不到的景象，和平日里所见的整齐划一的完美社会完全不同。
他低头查看了一下刚才终端里丘比特传来的信息。是关于扇岛废弃区的解体运动的。
从今年六月份，在他入职公安局刑事科之前，一直都被默许存在的废弃区开始执行解体计划，虽然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是现在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真起来——甚至投入了相关部门的工作者。
这主要是因为桥田良二议员和另一位从事人权保护组织的准日本人的积极行动，而现在，桥田良二以让世人震惊的姿态被做成了人体标本。
就算来到了废弃区，浅见雅人还是对案件的发展一无所获。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缓步朝着废弃区外面走去。
解体活动能够顺利进行，桥田良二的功劳必不可少，而现在他被杀害解体运动就必然会暂停一段时间，直到新的领导人上台，所以几乎可以判定凶手是来自扇岛废弃区的居民。
但是这样一来，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废弃区里面的居民基本都是被系统抛弃的潜在犯，他们绝对不会乐于见到废弃区解体，所以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作案动机。
没有不会留下线索的犯罪。
被破坏了的监控器近乎断绝了继续调查下去的可能，除非……凶手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进一步的动作……
浅见雅人脚步一顿，然后再度调出来了丘比特给他发的资料看了一遍，唇边微微勾起了弧度。
“局长，我请求对准日本人阿尔多洛曼吉的保护申请。”
在目前的社会里，日本已经基本实现闭关锁国的自给自足，但是还是有极为少数的人远渡来日本，而这一部分人在经历过一系列的规范之后，才会被系统接纳。
废弃区解体运动的另一个支持人，阿尔多洛曼吉就是这样的准日本人。
如果凶手会有下一步的举动，这个人被盯上的可能性很大。
浅见雅人简单地对禾生壤宗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理由，对方考虑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挂断通话，浅见雅人回头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废弃区。
这是和巫女系统统治下完全不同的地方，但却是更接近“真正的人类”生存的地方。
转过身的同时，一抹有些熟悉的剪影从视网膜上一闪而过，浅见雅人愣了一秒钟，不过再等他回头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能在人群中找到那个人了。
***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就在浅见雅人调查废弃区之后没几天，希望凶手能够再次行动的愿望就成为了现实。
冬季清晨的温度很凉，而在千代田区外神田公园里建到一半的偶像音乐会的舞台上，一个少女的尸体被吊在那里。
而浅见雅人在看到那个少女的容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愕的表情。
因为就在前几天，他就见过有着完全相同容貌的另一个人。
在樱霜学园偶遇的那位左眼角下有着泪痣的男性。
在得知这一点的时候，浅见雅人立刻用监视官的权限在厚生省的资料库中将樱霜学园所有教职工的资料调了出来，很轻松地就查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藤间幸三郎。
浅见雅人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世界上容貌相似的人有很多，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可能长得极为相似，藤间幸三郎和被展示出来的、查不到身份的无户籍少女有着相同的容貌，这一点不得不让人在意。
伴随着“滴”的一声，丘比特已经把藤间幸三郎的资料发了过来。
大约十四岁的时候，他在扇岛的地下废水排泄管道里面流浪的时候被人权团体发现，因为之前的记忆丧失了，所以之前的经历并不能得知。而在那之后，被判定色相健康的他在儿童设施里面被养护长大，而巧合的是，那所设施正好就是阿尔多洛曼吉建立的“藤间学园”。
五年前从教育机关毕业，今年在樱霜学园就职社会课教师。
如果从他的出身来讲，有了现在的成绩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但是……出身废弃区的流浪儿，真的会有这么好的心理健康程度吗？
那里可不是和平的地方，烧杀抢掠，不论什么危险的词汇都能和那里联系起来。
然而不论浅见雅人能不能想出他保持色相稳定的方法，藤间幸三郎都是被巫女系统认定的、连一只虫子都不会杀的好人，是不可能与犯罪产生什么关系的。
然后，浅见雅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他和藤间幸三郎偶遇的那天在他身上感觉到的血腥气息，还有，昨天晚上在扇岛废弃区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虽然转瞬而逝，但是凭借着比一般人要灵敏很多的感知，浅见雅人几乎可以确认那就是藤间幸三郎。
一个封闭式教学的老师不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反而去了废弃区那种地方，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也许他应该去见一见藤间幸三郎。
浅见雅人无意识地拨弄着全息投影上的资料，而思考却在不断地进行着，而在他做出这个决定准备关上投影的时候，目光却不由得顿住了。
在资料库中，柴田幸盛的名字对应的是一位已经退休了的老年人。
***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浅见雅人抬头看了看天色，搓了搓被冻得冰凉的手。没有预料到会下雪，他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风衣，他将衣领竖起来，呵出去的气息成了小小的一片白雾。
他已经去樱霜学园调查过了，但是不出意外地，藤间幸三郎已经辞职了，而美术课老师柴田幸盛，因为这门课程是选修的，甚至很多人根本都没有见过他，见过他的人也对他的私人信息并不怎么了解。
没有办法的他只好再次来到了扇岛废弃区，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朝着一个躲在巷子角落里裹着一件单薄的毛毯、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男性走去。
“抱歉，有些事情想要问你。”说着，他向对方出示了公安局的身份证明全息图。
“你——”男人一看，吓得连毛毯都不顾了撒腿就想跑掉。
早有预备的浅见雅人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站住。放心，我不是想抓你，而是问你几个问题罢了——如果你肯配合我的话。”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想要逃跑或者拒不合作，浅见雅人会客气地请他去公安局喝一杯茶。
男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四肢脱力，如果不是浅见雅人还抓着他的后衣领，恐怕就直接瘫在了地上。
“你看看这个照片。”浅见雅人将藤间幸三郎的全息照片给他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啊……这个家伙。”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眼睛。“我知道，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他特别了。完全不像废弃区的人。没记错的话，就住在……”
他随口说了一个地名。
浅见雅人默默地记了下来，然后松开了他。
男人腿软地看着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那这样……？”
“你可以走了。”
“谢谢警官！”男人松了一口气，转身抓起地上的破毛毯就跑。
“喂，等等。”浅见雅人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警、警官？！”男人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差点没被他吓得尿了裤子。
浅见雅人掏出来口袋里的现金卡扔给了他，“我身上的现金不多，这个卡里的钱足够你买一条新的毛毯了。”
男人猛地愣住，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现金卡，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穿着便衣的刑事科执行官已经转头离开了。
“好像没有带那个枪……”男人低声嘟哝道，浑浊的眼瞳里带上了贪婪狰狞的色彩，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只有手掌长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朝着浅见雅人追了上去，“哎，警官——”
“还有什么事？”浅见雅人停下脚步，男人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谄笑着凑了过来。
“你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挺不错的，不然也给我吧！”男人伸出手，刀子猛地朝浅见雅人捅了过去。
浅见雅人微微扯了扯嘴角，他一错身躲开男人刺过来的匕首，伸手抓住了晃到他身前的胳膊一拽，同时胳膊肘狠狠地撞击到男人的胸膛之上，毫不留情的力道顿时让男人痛苦地后退了几步。
“连猎人对猎物的施舍都看不出来，真是愚蠢。”
轻而易举夺下来的匕首在手中轻快地转了一个圈，浅见雅人看了一眼想要落荒而逃的男人，随手将匕首甩了出去。
逃跑的脚步猛地一顿，然后，被捅穿喉咙的男人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