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他在极力思考着。
良久过去,唐泽见他不语,疑惑道:
“你怎么了?”
张途对社会学说的领悟,不是寻常同龄人能比的。
两个星球,不同的文明,却有着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可以方便他站在已知的角度上,去做出合理的猜想。
什么鬼啊,暮仙洲上的人,连空间技术都能掌握,为何还需要压榨劳力为自身工作?
为何不让所有人,都有效的参与的宗门发展的环节,反倒要用大量人干苦力这么落后的方法,来维持门派运转?
难道此地的尖端技术的运用,和民生发展的隔阂之大,已经到了不可融合的地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那可是空间技术啊,有这个能力,至少早就该解决全人类基础生存,并向着太空进发了吧。
居然还需要奴隶去开矿?妈的,这文明也太畸形了。
紧接着他又转念一想,不对,激动了,我没资格说这里的文明畸形,两种文明走的路线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修仙文明,等于无休止的资源内耗,什么都要依靠灵气,却忘了把重点,放在寻找新能源的上面。
没了灵气,修仙者就成了一群废人了,而所谓的修仙文明,也会瞬间崩塌,对,一定是这样!他若有所悟。
看来一味地内耗发展,让他们的文明达到二级文明,已经是巅峰了。
再往后,便只能走下坡路,再也无法达到新的高度。
因为单体修仙大佬,突破二级文明界限的时候,都特么飞升成仙了,去了另一个空间位面。
谁还有心思管下界众生的死活啊,更不可能帮人们,往二级文明发展了。
思虑至此,张途已经想清了,自己陷入的目标困境。
眼前暮仙洲上,一切鲜活的生命,只是自己作为舰长,完成更高使命的跳板罢了。
要不要。
建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文明家园,去验证科技和修仙,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或者说,我取长补短,将两者的优点结合起来,开创一条新的文明道路?
他不断的摩挲自己的下巴,这个想法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后,他更停不下脚步了,想着一定要去试试。
而他所说的“不成熟的小目标”,此刻也开始正式初具雏形。
又过了片刻,唐泽发现他好像魔怔,始终不说话,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还以为他反悔,真的想从凌云宗跑路了,不禁眉头紧皱,沉声呼唤:
“张公子!”
“啊?怎么?”他回过神来。
“该是我问你怎么了吧,你若瞧不上凌云宗就明说,何故一直缄口不语!”
他一听,原来是唐泽想多了,连忙笑着摆手:
“没有的事儿,我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唐长老切莫误会。”
“那你?”
他想到一个理由,搪塞道:
“我就是在想,去了符玉峰,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才能尽快走上修仙的正轨。”
“吼,原来如此,有闯劲儿是好事,但也不要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容易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你现在这种情况,稳扎稳打才是真的。”唐泽正色。
他作揖道:“我明白,多谢唐长老告诫。”
“既如此,你可还有不解之处?”
“额,还有一个问题,符玉峰怎么走?”
唐泽先是一声轻笑,然后走出房门叫喊:“呵,苏战,过来!”
对面走廊的苏战闻声,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来,到了唐泽面前躬身问:
“唐长老有何吩咐?”
“明天张公子要去符玉峰外门,你给他带路。”
符玉峰外门?苏战闻言,此刻陷入了和艾昆同样的疑惑中。
苏战还以为唐泽亲自来见张途,是给他寻了个好去处,再不济也得是个内门弟子吧,怎么着才是区区外门?
只不过,苏战虽有疑虑,但嘴巴紧,他明白不该问的不要多问,才能活得更长久的道理。
这是张途自己的事情,苏战不好多加打听。
就唐泽这行动证明了,让张途去外面,应该是有什么深意。
至于是什么深意,也不是他一个外门执事有资格知道的。
“弟子遵命。”所以苏战略微迟疑后,领命道。
唐泽再次对张途确认:“还有事儿吗?”
他摇头:“暂时没了。”
“那好,我先走了,你好好定下心,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
“是,在下谨记于心。”他拜谢道。
唐泽颔首,转身离开。
苏战赶忙道:“唐长老,弟子送送您。”
“不必了。”唐泽冷淡道。
说罢走出房门后,来到空旷之地,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不见了踪影。
唐泽来时不走寻常路,去也不走寻常路。
张途见唐泽放着大门不走,去当窜天猴,修仙者有能耐可真爽啊,不禁摇头发笑。
之后他看向苏战作揖:“明日就劳烦苏战师兄,给在下带路了。”
“不敢不敢,张兄别叫我师兄了,在下受不起,如蒙不弃,叫我名字就好。”
“那多不好啊。”
“没什么不好。”苏战连连摇头。
“苏战师兄贵庚?”张途随后转言问。
苏战一愣,还是回答:“惭愧,在下如此痴长二十有八。”
一听,对方大自己八九岁。
当然,这是社会年龄。
真要算,张途躺在休眠仓中,于太天空流浪了上千年,这生理年龄,让苏战给自己当重重重孙都没一点问题。
张途接着道:
“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就是凌云宗姓苏的人好像不少,未防叫岔了,我便唤你一声战兄,如何?”
“甚好,甚好。”苏战大笑。
苏战又道:“之前忘了跟张兄说,这里区域在下负责,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随时可以来此地寻在下。”
敢情苏战还是个“官身”,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矫情,点头:
“日后若叨扰战兄,还望不要嫌弃。”
“张兄哪里话,好说,好说。”
说到这里,张途不再言语。
苏战领会其意,自己可以走了:“那?在下告辞了。”
“嗯,战兄慢走。”
苏战再拜,然后退出了房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聊了这么片刻,天色更加沉闷,外门冷兮兮的,张途也不想出去瞎逛。
他走回桌边拿起干粮和水,随便吃了几口垫吧垫吧,然后重新回到榻上打坐。
而这次他在修行的同时,脑海中便一直构想着,自己的小目标,今后该如何建立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