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仙姑”潘淑贞道:“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岂可轻易接受人家的约会?”语声顿了顿,接着说道:“看来这人的功力并不在你之下,你既接受单身践约,今宵可得小心一点哩!”
语意虽然是出于善意,但语声与神色却是冷漠的可以,这也许是她被称为“怪婆子”的原因之一吧!
裘克心恭声答道:“谢前辈提示,晚辈自当小心!”
“好了,时间不早,咱们进谷去吧!”
说着,珊珊地当先走去,但她走未五步,却回头向跟在最后的“黑煞”童大川道:“童大川,老婆子要罚你一点差事!”
童大川恭声答道:“请仙姑吩咐!”
“百草仙姑”潘淑贞冷漠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微微一晒道:“怎么,作了娃儿的跟班,态度也乖起来了?”
童大川依然恭顺地道:“童大川理应如此!”
“百草仙姑”潘淑贞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并以冷漠的语声说道:“你主人擅闯天心谷,并弄污谷前潭水,老婆子准备了好几项差事罚他将功赎罪,这本来是该你主人做的事,现在他既然有了你这一位跟班,就由你代劳吧!”
童大川恭应道:“是!童大川敬候派遣!”
“百草仙姑”潘淑贞道:“清理现场妥为埋葬!”顿住话锋,目光一注红衣女孩道:“玲儿在此监工,事毕之后,率领童大川人谷!”
“玲儿遵命!”
裘克心跟在“百草仙姑”潘淑贞背后亦步亦趋地走入天心谷中。
入谷通道中,那左倚峭壁,右临深溪的险峻小路,约有—里之遥,“百草仙姑”潘淑贞举步从容,优美暇豫,看似缓慢,实际上却是快速已极,以裘克心目前的成就,展尽脚程才算勉强未曾落后。
这险峻的小路走完之后,里面豁然开朗,竟然满谷都是疏落参差的梅树,和似天然也似人工修饰过的巨石假山,偌大一个天心谷,竟煞像一座大花圃哩!
穿行其间,幽香阵阵,沁人心脾,衬以粉装玉琢似地一片银白,此情此景,令人俗念尽消。
裘克心一面跟在“百草仙姑”潘淑贞后游走穿行于梅林与假山石之间,时而斜行,时而直走,时而横移,时而倒退.一面心中不断地沉忖着:“看这一番巧夺天工也是天衣无缝的布置,不知耗费了此问主人多少心血?这怪婆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呢?看她外表年仅三十七八,口气却是老气横秋,功力更是高不可测,要说是前辈异人,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听人说过……?
不知不觉间,已走出梅林,到达一座插天峭壁下的石洞之前。
—路行来,“百草仙姑”潘淑贞未说过一句话,裘克心因心有所思,也未开口询问什么。
此刻,“百草仙姑”潘淑贞迳自向石洞走去,裘克心亦毫不犹豫地跟随而人。
石洞本系天然,又加人工修饰,时已黄昏,洞中本应黑暗,但在洞顶那些被雕成奇禽异兽的钟乳石苟中,每隔相当距离都嵌有各种颜色不同的明珠,因此洞中不但明如白昼,而且因为珠光颜色不一,更予人以一种缥缈、瑰丽,而又略含神秘之感。
顾盼之间,已到达一间宽敞的石室,那白衣毛面女郎正肃立室中。
裘克心略一游目,室中陈设简朴而雅致,所有桌椅均为石器,石桌上酒菜罗列,热气蒸腾,菜肴虽不算丰盛,但清香扑鼻,闻之令人食欲大动。
裘克心方自犹豫问,“百草仙姑”潘淑贞向一旁的石椅一指道:“娃儿,坐下,你大概也饿了,咱们先填饱肚皮,然后再说话!”
话声中,她自己先行坐下,并自顾自地酌上酒吃喝起来。
此种情形,颇使裘克心内心之中兴起一种被人漠视的愤怒,依他平目的个性,本该拂袖而去了,但他想起此行乃是奉幻空大师之命有所为而来,只好忍耐一点,终于他在暗中哼了一声,傲然就坐。
“百草仙姑”潘淑贞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不饿哩!”
裘克心强忍心头气愤,平静地道:“晚辈无端打扰前辈,内心深感不安!”
“百草仙姑”潘淑贞漫应道:“有点言不由衷吧!你内心之中不是正在骂我吗?”
裘克心暗中一哼道:“你虽冷傲,却并不糊涂啊!”但他口中却漠然地道:“晚辈怎敢如此放肆?”
“百草仙姑”潘淑贞微微一笑,又自顾吃喝她的了。
这当口,柯秀琴(自衣毛面女郎)也已张罗妥当于横里坐了下来,取过酒壶给裘克心面前酌了一杯,然后含笑娇声说道:“裘少侠,咱家太君不拘俗礼,也不喜欢人家客套,你还是随便一点吧,喜欢吃什么,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可千万别客气啊!”
裘克心尴尬地一笑道:“谢谢柯姑娘,在下也不会讲客气!”
柯秀琴嫣然一笑道:“那就好罗!”
经过柯秀琴这一解释,裘克心心头的闷气无形之中发散了,态度也自然多了。
吃喝之间,彼此虽没再说话,但裘克心可以感觉到,柯秀琴那一对深邃而脉脉含情的妙目,正不时地在自己脸上溜转着,他,每一偶触及对方那似水柔情的目光,即禁不住面红心跳。
这情形,看在一旁的“百草仙姑”潘淑贞眼中,她那冷漠得不带一丝表情的脸上,居然也不时地绽出一丝慰然的笑意。
这一顿晚餐就在这种似和谐,也似尴尬的矛盾气氛中进行着,当他们三人酒足饭饱之后,“黑煞”童大川,“白煞”吕琼英,和姚美玲也进来了。
“百草仙姑”向“黑白双煞”微一点首道:“你们先吃饭,琴儿还在这儿照拂他们。”
语声一顿,目注裘克心道:“娃儿跟我到里间去!”
语气是命令式的,说完就走。
此刻,裘克心已大略摸清一点对方的脾气,也不再生气了,随即默默地跟着走去。
经过两个拐折,进入一间较小的石室,由陈设判断,似乎是“百草仙姑”潘淑贞的起居室了。
双方坐定之后,“百草仙姑”潘淑贞漫声问道:“娃儿,你对我老婆子的观感如何?”
裘克心随答道:“前辈功力莫测,胸罗万有……”“百草仙姑”潘淑贞冷然打断他的话道:“罢了!老婆子不喜欢阿谀,方才之所以问你,不过是测验一下你的观察力而已!”
裘克心乘机语气一转道:“不过——有点心慈面冷罢了!”
“这就是你对老婆子的观察,也算是评语?”
“可以这么说!”
“你知道老婆子的来历吗?”
“不知道!”
“幻空和尚没跟你说过?”
裘克心微微一怔,没接腔。
“看情形,自己奉幻空大师之前来,她似乎早就知道了,这怎么可能呢……”“百草仙姑”潘淑贞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跟着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你的一切我早就知道,至于我怎会知道的原因,说来话长,你今晚还有约会,且留待明天再说,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你此行是受谁的支使而来,既然未经许可擅闯天心谷,就算触犯了我的禁忌,触犯我的禁忌,就得有所惩罚,你仔细听好,我立刻宣布第二项惩罚。”
裘克心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但他口中却恭声答道:“晚辈洗耳恭听!”
“百草仙姑”潘淑贞语气一缓道:“娃儿,你对我那琴儿的印象如何?”
裘克心心中纳闷道,怎么话题又变了?但口中却据实答道:“琴姑娘是一位温婉文静的姑娘。”
“你讨厌她吗?”
“晚辈怎敢!”
“那么,你是喜欢她了?”
裘克心闻言心中一震,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百草仙姑”潘淑贞神秘地一笑,跟着语气一沉道:“娃儿听好,你既然喜欢她,我就罚你治好她脸上的白毛!”
裘克心暗暗嘀咕道:“这怪老婆子实在怪的可以,态度时冷时热,说话颠三倒四,我几时说过喜欢她的徒儿来着?而且我对医道一窍不通,又怎能治那种怪箔…”沉忖间,“百草仙姑”潘淑贞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你在奇怪像我老婆子号称‘百草仙姑’,对医理自是有点门道,却为何不能治好自己徒儿的怪病,反而要你这一个外行人医治,是吗?”
裘克心点点头道:“晚辈的确有这种想法。”
“百草仙姑”潘淑贞轻轻一叹道:“这事情听起来的确是荒诞不经,但一经说明就不足为奇了!”微微一顿,接着娓娓地道:“说起来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了,那时这丫头才十四岁,就在你今天沐浴的寒潭中,我捕获了一头已成气候的寒鳝,据估计那寒鳝纵没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以上的了,因为寒鳝系秉承至寒至阴的灵气而生,可以练成抗热和解热的药丸,但我练成药丸之后,这丫头少不更事,见其芬芳扑鼻,竟背着我当作一普通补药一次吃下十粒之多,幸亏我发觉还不算迟,多方解救,才保得一条小命,但毕竟因中毒太深,而解药中又缺少一味可遇难求的药引,以致余毒无法除尽而弄成今天的结果。”
“百草仙姑”潘淑贞一叹住口,裘克心俊眉微蹙,茫然地问道:“晚辈该怎样效劳呢?”
“百草仙姑”播淑贞郑重地道:“治疗的法子并不太难,但我老婆子既然把此事算为你擅闯天心谷的惩罚,你该意味到却也不是一件轻松或者是舒服的事!”
裘克心天生侠肝义胆,对柯秀琴虽然还是初识,但印像颇为不坏,对这样一位温婉文静而又美丽的姑娘,却偏偏有这么一个怪毛病,这是多么煞风景的事,凭裘克心的本性,除非不明白自己有治疗这种毛病的能力则已,既然知道自己有这种治病的能力,那还有不毅然接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