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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1〕
许友双和顾从贞刚走上三楼来，便听见会客室传出来的留声机里的歌声。
礼貌敲门后进去，里面沙发上坐着的，都是些贵妇人。不仅有年老色衰却仍身怀风韵的当家夫人们，还有些本就出落打扮得俏丽的少夫人们和富家小姐们。
见许友双来了，那些说笑的贵妇人便将话题引到许友双身上来，连那些安静吃茶的贵妇人也抬头附和。都是些深谙人情世故的夫人，见生日宴主角来了，自然要对许友双拍须溜马一番。
许友双挽着顾从贞到角落里坐下，浅笑着谦虚的一一回应四面八方的赞美。心里乐开了花，眼睛不时看着坐在许夫人身旁的邱夫人。邱夫人慈祥笑着默不作声，一边听那些溢于言表的赞美之词，一边打量着许友双。她鲜少见到许友双，竟不知出落得这般俊俏大方。
许友双看中邱承臻的事情，许夫人和邱夫人都心知肚明，偏偏都不提及此事。许夫人碍着许司令的性子，不敢出面说这门亲事。邱夫人则是听从邱老爷的叮嘱，许家不提这事，邱家自然缄口不提。
坐着的一众少夫人，长许友双顶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见许友双出落得这般俊俏，又是许家的女儿，亦到了谈论嫁娶的年龄，都有心为自己娘家的兄弟说媒。不过老一辈的夫人尚未开口，她们也只得憋住不说。便又有一搭没一搭说起别的琐事来，将说媒之事暂且搁置。不多时，大家又都自顾自的聊起来，将顾从贞和许友双晾在一边。
两人也自顾自窃窃私语说起来。
“友双，我瞧着邱夫人看中你呢。”顾从贞笑着跟许友双耳边说话，还瞥了眼邱夫人满是笑意的面容。
许友双本就愉悦，顾从贞再这么说，心里更是欣喜得不行。嘴上仍是谦虚道，“当真是看中我才好呢。”说着，想起苏芸的事情来，“对了，适才我可有跟你说？”
顾从贞疑惑，“恩？说什么？”
“苏芸的事情。”见顾从贞的莫名的表情，许友双说清事情始末，“适才她来找我，说是有事情要叫母亲帮忙，也不晓得是何事。”
顾从贞抿了抿嘴唇，将惊讶之情收敛了番，好奇问道，“何时的事情？你跟小妈说过？”
许友双耸肩无奈道，“适才她已经去找过母亲了。”
“便叫小妈不要帮她这个忙。”顾从贞眼珠往上翻，做出鬼脸状，欣喜地说道。
许友双露出无奈的浅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顾从贞冷哼一声，“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又勾搭琢玉哥，又勾搭承臻哥。她的事情，自然不能帮忙。”
许友双赞同地点了点头。
〔2〕
晚宴散时，天已经却去黄昏的橙红色，黑色渐渐压下来。
“吴连长？”许家大院外，苏芸坐在福特汽车后座，探头前去试探地叫了句。也不知道吴哲怎么了，迟迟不肯发动汽车引擎。
吴哲听见苏芸叫，侧头应了声。
苏芸正欲开口问话，车门却被人从外打开。侧头去看，竟是与宁源和邱承臻喝酒喝得微醺的许琢玉。这才明白吴哲是受了许琢玉的吩咐，在等他。
“你怎么来了？”
许琢玉红着脸颊，侧头看了眼苏芸，“便是送你回去，还能为了什么？”
“喝这般多，怎还出来？”苏芸稍有些担心道。
许琢玉满意笑着，握住苏芸的右手，醉意朦胧说着话，“我不放心。”
苏芸脸上洋溢出幸福来，侧头看着许琢玉的侧脸。
汽车开到民意四路99号。
“便赶紧回去吧。”苏芸下车后告别说道，“今日喝了酒，早些回去歇着吧。”
许琢玉却跟着开了车门下来，“怎么？辛苦送你回来，连杯茶都不请我吃？”
苏芸无奈笑着，“不过是担心你喝过酒罢。”随后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不由得“咦”了一声。
“怎么了？”许琢玉倾过身子去看。
苏芸转头笑道，“没什么。屋子里没有光亮，想来黎珺睡了吧。”说着将大门推开，伸手拉亮门口处的电灯。
许琢玉皱眉，抬起左手来看了眼时间，“此刻还不到八时，黎珺这么早就睡了？”
“若是没睡，那便是去了王司令家里。”苏芸将许琢玉引到东厢房，添了茶水，边往西厢房黎珺的院子来。“我且去看看黎珺。”
许琢玉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忽然听见东厢房传来闷闷的尖叫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冲着对面西厢房问了句，“怎么了？”
良久，也未曾听见苏芸的回话，对面西厢房却安静得过分。不由得缓慢挪动步子，神经紧绷，伸出右手正欲掏出后腰际的手枪，却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立马转身，看见一名男人举着木棍正欲往他的后脑勺处打去，好在他反应及时，才躲过了这遭。
“什么人？！”许琢玉大喝道。
听见许琢玉大喝的声音，那人的同伙也纷纷现出身来。许琢玉右手刚触到手枪，却看见院子和屋子里黑压压的人。来者不善，尚且不知道对方的动机，便不敢妄动，害怕被对方发现手枪。
吴哲听见许琢玉的大喝，正欲推开大门的进来瞧个究竟，却又听见许琢玉的声音。“你们私闯民宅要做什么？小心我去巡逻队揭发你们！”
吴哲当下便领会许琢玉的话中话，转身便开了车去巡逻队报信。
为首的那人站在院子里，慢慢逼近许琢玉，听见许琢玉的这番话放肆嘲笑起来，“果真是不谙世事的纨绔少爷，连报案都不晓得上哪儿去报。”
一旁的小厮也跟着笑起来，“四哥，也别跟这种人废话。赶紧绑了走罢。”
许琢玉缓缓后退，将院子里站着的所谓的四哥引到屋子里来，才看清那人的容貌，竟是当初汉阳码头上找茬的那位四当家。不由得冷哼一声，心里想着：我未曾找你算账，你竟自己找上门来。
“你们要做什么？”许琢玉慌张的退后，背靠着苏芸的衣柜。既然这群地痞将他当做不学无术的少爷，他便将计就计装一回。
〔3〕
那些地痞也不回话，只是冲着边上的小厮使了个眼神，便有人拿着黑套头和麻绳上来。当真当他是个傻帽少爷。
许琢玉见小厮上来，双手张牙舞爪到处乱打，嘴里还不停叫嚷着，“你们要做什么？”
那四当家见许琢玉这副模样，忍俊不禁笑道，“这位爷，若是你不配合，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许琢玉见两边的小厮停了动作，便扑向四当家跪下去，还抱着四当家的腿说道，“二爷，你可千万别杀我。”装得慌张也是有模有样的，“我给你钱，你可千万别杀我。”
四当家见许琢玉这么胆小怕事，心里一阵高兴，蹲下身子来，伸手拍了拍许琢玉的脸颊，轻蔑问道，“小子，便是为了钱才来的。只是不知道你给多少？”
听四当家这么说话，想来只是为了钱财而来，估摸着尚且不晓得他的身份。
许琢玉一边说一边伸手，慌张地自己的西装口袋里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把身上所有的印着‘中央银行’的不同颜色不同面值的纸币翻找出来，抖动着双手奉上前去。“四爷，这些先给你。你若是放我回家，我叫我爹再给你两万银元。”
四当家不屑地瞥了眼许琢玉，仍是接过来收下，嗤之以鼻道，“这点钱就打发我？连弟兄们赶路的盘缠都抵不了。”
许琢玉一边听着四当家响亮的呵斥声，一边唯唯诺诺地点头，“四爷，你放我回家，我爹肯定回感谢你，再给你两万银元的。”
四当家的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放了你你便跑路了，哪里还拿钱回来？”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被揉皱的黄色纸张，扔到许琢玉面前，“给你爹写封信，叫他拿上五万银元。初五午时拿着钱到石门山山脚等着。”
许琢玉一边颤抖着右手一边写着，听见“初五”又惶恐抬头看着四当家的，小心问道，“初......初五？”许琢玉停下来，委屈地说道，“今天才初二，那我......”
四当家冷哼一声，“放心，你爹没回信之前，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对你如何的。”
许琢玉只得按照四当家的指令写完那封所谓的求救信，双手奉上。
四当家接过去一看，皱着眉头问道，“周缙寅？你姓周？可是做香烟生意的周家？”
许琢玉见四当家这么意外，只怕被四当家的识破，唯唯诺诺点头，不敢抬头看四当家。
只听见四当家冷哼一声，又将那封信扔到许琢玉面前，没好气的说道，“把五万改成十万！”
许琢玉一愣，见四当家的反应，换做谁都知道周家定是得罪了这群地痞。装作惊讶，又迫于无奈将五万改成十万。
“四爷，这这这......”许琢玉颤抖着双手，一边装作勉强，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信奉上。
“难不成十万银元，你们周家拿不出来？”四当家满意笑着，伸出手去正欲接过来。只觉得今日走一趟竟是捞着大手笔，又不费事便讨要了十万银元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