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演义》第二十二回 有心栽树树不活 无心插木成帝业（中）

　　不久之后，王导收到了刘琨的书信，心情颇为沉重，哀叹“天命”不至。正在这时，司马睿忽然召见，王导放下思绪，前往晋王府。

　　君臣见礼毕，司马睿苦着脸说道，“茂弘呀，前些日子荥阳太守李矩大败刘畅，寡人十分高兴，本欲重赏，可看过他报捷的表书，心里却不是滋味。赵固你还有印象吗？当年就是他杀害了裴盾，李矩为他求情赦免，想让他戴罪立功。”

　　裴盾当年是徐州刺史，镇彭城；司马睿是安东将军，镇下邳，二人离的很近，关系不错。不仅如此，司马睿的长史就是裴盾的弟弟裴邵，那时王导任安东司马，这三人关系更好。

　　后来司马睿移镇建康，裴邵被招入洛都为官，最后葬身乱军中。王导的次子王恬本字仲豫，跟裴邵的父亲表字相同，因思念旧友，直接改成了敬豫。

　　司马睿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李矩还鼓动寡人发兵迎回天子，说是响应寡人的号召，表示愿为先锋。寡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可如何是好呀！”

　　听着司马睿说话，王导却有点走神，思念故友之余，心里还有点纳闷：李矩报捷的表书早就到了，司马睿若真上心，怎么不早找我？何需拖到今日？

　　事实上，随着地位的巩固，司马睿对王氏一族越来越忌惮疏远，近来又将刘隗引为心腹。往常遇事必唤王导，现在司马睿更愿与刘隗商量，这几天就是如此。不过此事确实棘手，不赏有违典章，重赏又违圣意，刘隗新近得宠，不愿忤逆，才推诿给了王导。

　　王导对此还不知情，没往深里想，只略一迟疑，便回应道，“赵固确实罪孽深重，但当下正是用人之际，他若真改邪归正，戴罪立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于迎回天子的事，我正要汇报，越石无奈退兵了，此计不成。”

　　“啊？”司马睿一愣，惊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王导应道，“李矩现在有意出兵，不正好解了眼下之忧么？”

　　司马睿默然沉思，噘着嘴想了想，说道，“但李矩不一样呀！没有咱们的默许，他就主动提这茬，分明是真想迎回天子！此人先前虽跟风劝进，但由此可见，对寡人还不够忠心呀！”

　　王导耐心的解释道，“李矩势弱，怎么可能真迎回天子？便是祖宗有灵，侥幸成功，天子连长安都守不住，还能在荥阳登基不成？这些边将头脑简单，此举只想表忠心罢了，毕竟咱们的檄文也是这么说的，王上不必多虑。”

　　王导最后分析道，“先前李矩击破刘畅、保下荥阳已是万幸，哪还敢出兵？不过壮言而已。念及先前的战功，王上只需夸赞他一番，再加个平西将军，赏些财物，也就够了。”

　　司马睿点点头，原本忧郁的脸上又挂上了微笑，脱口而出道，“还是茂弘高明，就这么办。”

　　王导闻言倍感奇怪，觉得司马睿似乎在将自己跟别人对比，但所比又是何人呢？王导正欲发问，忽听殿外有人大喊道，“大捷！荥阳急报，大捷！”

　　司马睿和王导皆是一惊，扭头看去，来人是尚书左仆射刁协，手里举着一封表书。二人看过表书后，司马睿一脸难以置信，王导则对李矩刮目相看，赞叹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