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初篇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距离张乐天、梁芳的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而陈光尧不仅不懈怠，反而是争分夺秒充实着每一天。就拿神行术来说，龙门星距离龙夏所在地星有一光年之遥。如兔眼这般上古神兽，独自最大速一趟也得将近一个小时。而陈光尧今非昔比，以他的神行术法不考虑灵力问题，一小时跑上一趟是妥妥的。

　　今天八百营里解散后，陈光尧在又是像往常那样修炼。陈光尧与李明的想法不同，李明和陈晨心里都是充满了恨。李明这个人很简单，他恨张乐天背叛，也更恨张乐天那些轻蔑的言辞。激将法，对李明太好使不过了。比起李明这种炽热的阳刚，陈晨就不太一样了。她跟随酒道人二十多年，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那将近一年里，她觉得的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全世界。而张乐天和梁芳突然一起离开，她怎么会不脑补到那个人连同爱情的背叛。要知道新龙夏不是旧龙夏，一夫一妻白头偕老的观念已成民风。加上那两个人什么不说，只是叫嚣告别，李明、陈晨这般性烈之人怎能容忍。

　　而陈光尧就不同了。今时今日的他，哪怕失去梁芳这份爱情，只能默默朋友般守护已经满足。他想在下次他们需要时帮助他们，所以修炼异常刻苦。不知道是没日没夜修炼过于拼命还是怎么，今天刚坐下他便看到一些幻象。

　　幻象中，张乐天身居大漠，看位置应该是龙夏法阵西五里处。而那大漠法阵西边十里处竟有一地穴，地穴之巨占地少说有一亩。其深不可窥，宛若深渊。张乐天居两者之中，竟以地穴、废弃法阵之力生出阴阳二气。这阴阳二气，相互追逐生成一道通天灵柱。大概是这灵气过于强大，竟然使得周围产生强大龙卷风。龙卷风起漫天风沙遮挡视线，而张乐天就居在灵柱中央，不断有流虹飞火融入这通天灵柱。这漫天流虹飞火数以亿计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场面之壮丽让人震撼。流虹飞火色彩斑斓，景象之奇异万年不得一见。或许这就是世间最美的烟火了吧，由外到内的那种烟火。

　　忽然，幻象一闪，有几位可爱的小朋友正在捉迷藏快乐的玩耍。忽然其中一位被抽离血灵化为流虹飞火。一位、两位接二连三，乃至数以万计条人命。再加之花草树木，飞鸟走兽等等等等。其中不少凶恶之兽，也不乏可爱的小动物，更有无数条人命。正是这些，被通天灵柱吸食灵力、血气。一到十，十到百，乃至数以万计。

　　生灵，以阴阳学派说法，分为阴阳二部。阳即是肉身躯体，阴便是我们常说的灵魂。无论灵力或躯体哪个受到巨大伤害，都能造成生灵的死亡。这通天灵柱手段倒是简单，直接掠夺生灵全部灵力，并吸收血气以供运作。只每分钟而言，便有数以亿计生灵似流虹飞火般融入通天灵柱。天空中，那数不尽数的流虹飞火，比流星更加绚丽。当然，如果那群仰望天空赞叹的人们知道他们也会是其中一员，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继续欣赏这“漫天美景”了。

　　陈光尧看到这个幻象很是迷茫，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想起这些风马牛不相及之事。

　　很快，龙门星那座仿制的永乐大钟钟声传遍整个龙门星。龙门星永乐大钟作用同防空警报一般，防空警报用于每个城市自然、人为重大灾情预先警报。对于每个龙夏现代化城市来说，防空警报关乎生死不可儿戏。尴尬的是，太多当地人竟不知道防空洞在哪里，更有甚者不知防空洞、防空警报为何物。地星西历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号夜，龙夏大地生出一个国，名曰伪满洲国。似乎伪满洲国的口号太过于甜蜜，让龙夏人忘记了先祖的强大，也忘记了那至今香火不断的祠堂。几年后，时间为三七年七月七日，糖衣除去只剩炮弹。战火蔓延大半个龙夏，被屠戮人众单次以六位数记载。总人数上八位数，总有几千万人，可叹无三不成几！防空警报正是以这十分之一条四万万人命换取的经验。

　　龙门星这永乐大钟与防空警报异曲同工，就是虎贲军备战集合待命警报。除去虎贲军演习训练，仅上一次页军“晨曦”行动时响过一次。只是陈光尧等人当时被酒精麻痹陷入沉睡无缘邂逅。如今，只是时隔一个月出头，钟声竟又再次响起。

　　陈光尧所处八百营是精锐营，自然不能落后普通虎贲军。他也顾不得眼前的幻象，以神行术快速集合入训练有素的八百营。要说八百营虽不比阙、湛字营，却也是精锐营。前前后后不足三十秒钟，八百营便是集合列队完毕。

　　两分钟后，冷紫花出来了。他本就少有笑容的脸，“晨曦”一战后就完全没有笑过。他冷目定睛看了看数万虎贲军高声到：“星辰之眼所呈镜像，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叛徒张乐天辜负师徒恩情，更辜负我们虎贲军，投靠页军打开龙夏保护结界。现以陈晨率众，全力去追捕。”冷紫花话一出口传入陈光尧耳中时，陈光尧顿感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住。道言这些天的诡辩，几乎让他以为张乐天叛离是有预谋性的。可峰回路转，张乐天一直走的似乎都是直路。一直以来，动荡得好像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内心。本还纳闷自己脑海里怎会凭空生出这样的幻象，没想到是什么星辰之眼在监视。事情，终究还是走上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面。

　　再往后，陈光尧模模糊糊听到冷紫花继续说着：“常与你们说得页军，现如今在天门外。怕的现在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数万虎贲军，无不是热血洋溢的少年人。他们身上充满躁动的热血，更是面露斗意跃跃欲试。这群少年虎贲军，没有经历数百年前那次古神陨落战争。他们绝多数还以为靠着页军大法师晨曦送来的千余页军就是页军主力。然而，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他们太天真了。敌人的强大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眼下仅天河外所备战页军足有百万之众。这百万页军与飞鳄那群走兽所凑的战力完全不同，无一不是精锐。话说页军分别由两大势力构成，一是页族，二是灵族。页族身高三四米，长得人身马腿，肢体粗壮蛮力强横。而灵族，成年身高也仅一米，但是术法毒辣又身形矫健。页军这两只主力形象反差巨大让人乍舌，只是一统星宇的心态却很一致。

　　未来，那群少年虎贲军看不到。他们此刻正被热血驱使，肆无忌惮地高喊着：“战，战，战！”数万虎贲军一声声震耳欲聋，高亢而又洪亮。热血是好的，因为死亡与希望共存。如果恐惧，只有死亡。

　　看到突然的这份气势，完全出乎冷紫花意料。他们本以为会有大半人物离去，没成想一切都是这么顺利。热血在整个虎贲军中流动，陈光尧心里本来张乐天引发的冰冷也因此消散，并且身上也散发出热血感染其他人。而冷紫花再没有讲些什么降低士气的话，只是分配战术：“阙、湛字营为先锋，以李明、包点点为首杀出天河，以左翼冲破页军阵营。八百营全部并干字营五千人，随我以右翼破敌。其余以天河为界保持距离，敌退我进，敌进以天河为界死守。待左右翼冲破页军，一起决战。”

　　讲完这话，看大家都蠢蠢欲动。冷紫花沉默片刻，又开口了：“背后，是你们的亲友。你们不能发挥手里的力量，你们的亲友也要跟着受害……出发！”冷紫花最后这句话的心境，这群少年人现在或许还不能懂。他寿达两三千载，是现在龙夏极有影响力的仙吧吧主。而几百年前，他还只是个默默无名的下仙。那年天赋异禀的他，也单纯的以为刻苦修炼就可以进神界入仙籍。

　　几百年前，正是龙夏古神成王败寇胶着时期。这场近达万年的神魔之争，双方已经阵亡无数首领，而终以他们落幕。他们不是旁人，正是现今的页军。就是这群人灭了冷紫花整个师门，冷紫花怎会不认得他们。页军并不强大，至少对那些古神而言不过蝼蚁一般。正是这些蝼蚁，应了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时，冷紫花不过是未渡神劫的散仙。这样的人物，在龙夏可谓是一抓一大把。神魔之争还在继续，最后一场神魔之战其战斗威力，就连盘古法则都受到冲击崩坏。星宇不过盘古的躯体，这一片星宇到底占了多大比例，谁也不清楚。只是，冷紫花唯独知道那场神魔战斗之后，双方存活所剩无几。那本来无比渺小的蝼蚁——页军乘势而起，颇有三千越甲吞吴之貌。他们烧杀抢掠，把华丽的玉京天宫变为陨石废墟，把残余的仙士神甲变为尘微粉末，而婀娜仙女则化为冰冷枯骨。最后，天宫八大神劫官，以两位神官性命为代价撑起龙夏这片星宇封印。这封印至今，本还可以正常运行上万年，现如今却被张乐天打破了。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页军在冷紫花眼里不过蝼蚁，只是他并不知道这群蝼蚁如今有多强大。而他更不知道，自己也终将死在这群蝼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