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士城瞠睁的眼球倏觉一阵刺痛,本能的闭住眼皮,而且也举手遮住额前,显然那光亮程度能叫人在短时间内无法窥视。
顿了半晌,姚士城试图着睁开眼睛,慢慢的他感到自己的瞳孔已能适应那强烈的光度,然而他一睁眼又陡地惊住了!
那,那强烈的光亮是出自那不过五寸长的一点、薄如蝉翼的剑身上是没错的,可是只有一面是这样的,换句话说,另一面剑身没有光亮!
这很令人惊奇吗?噢,一百个当然,不是么?一面有光,一面无光,这不正是适合使用者么——如果在和人过招的时候,持用者只须把发光的一面向着对方,当对方惊惶闭眼之时,不是可以很轻易的将对手打败么?
这构造太玄太奇了!
是的,邵真这把短剑便叫“眨眼剑”——它夺命于不过眨眼间,它是邵真父亲传给他的,连他的武功也是,只是邵真肯下功夫勤练,并且天赋禀性便是块练武的料子,他从六岁便开始学习武功,从未间断,而且他天性爱怀疑,不喜固步自封,他更参考所有的武籍,溶汇从他父亲学得的武功,他没有把他父亲的武功全部袭用,汰短截长,取诸各家路子,而凝塑自成一家无敌武功。
这把“眨眼剑”在江湖上几乎可以说是没人见过。
打从邵真的父亲便很少用过,说深刻一点,邵真的父亲并不很惯用这把兵器,因为使用此兵刃几乎可以说是一件很吃力很吃力的事情,邵真是青出于蓝,冰寒于水,武功超过他的父亲不知几许,可说把“眨眼剑”运用至随心所欲,出神入化之境,然自邵真出道以来,使用“眨眼剑”的次数也只不过是仅仅的两次。
第一次是在邵真出道江湖不久,在江西“赤高石山”遇上武林的大魔头“左手剑”而互峙对决。
彼时邵真打斗经验尚称肤浅,在险象丛生之下,邵真全力使出“眨眼剑剑法”,方在万分惊险之下,斩毙“左手剑”,而一战成功,从此名扬江湖!
第二次是邵真在两年以前因赌与“十三太保帮”结怨。
“十三太保帮”彼时在江湖上是鼎沸一时,为首的十几个头子个个皆为武功到无人可及之处,邵真惹上他们之时,“艳屠煞”明毓秀还没与他分散,两人联手迎击“十三太保帮”的围攻。
邵真与明毓秀使出浑身解数——其中邵真便亮出了“眨眼剑”,方把十三个凶神恶煞诛绝,然两人已满身浴血,伤痕斑斑了,事实上,也就是因为邵真和明毓秀打垮“十三太保帮”,才致有今日之声威的。
现在,邵真已是失去记忆的人,当然记不得从前事情了,他一直试图自己能恢复记忆,他记得他被侯大再祖孙救起之后,曾经亮起此“眨眼剑”,博得他俩的惊讶和震异,便知此“眨眼剑”乃是武林中天下无双的名器,而他深信是有人认得这把兵器,换句话说,邵真是想靠这把“眨眼剑”知道自己是谁。
是以,他亮出了“眨眼剑”想让“阴阳使者”姚士城认识这把兵器—,…—
一声细响,邵真把“眨眼剑”归鞘,流光顿敛……
缓缓揣入怀中,邵真慢条斯理的把斗笠戴上,撇了撇唇角,冷沉的道:“如何,阁下认得少爷之兵器么尸
用力闭了闭眼,姚士城显然感到瞳孔不太适应“眨眼剑”的光亮的消失,呐呐的,他道:“不,不认得。”
显然是有点失望,旋又是冷冷的一笑,邵真开口道:“少爷有点事想请教你阁下,未知尊意如何?”
焉敢回绝,唯唯喏喏的姚士城连声道:“请说,请说,只要在下所知道的,无不奉告。”
冷冷的牵动唇角,邵真淡漠的道:“阁下是否便是此地之地头蛇?”
猛然一愣,显然姚土城是料不到邵真竟会问出这等问题,一时之间,不知羞怒,或是尴尬,姚士在竟也茫然似的怔立当地……
“适才你阁下不是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么?”
在旁沉默良久的侯爱凤眨了眨眸子,她的俏脸昂漾着一股骄悍,显然她是仍沉浸在自己能斩诛“蓝龙”哀英俊的喜悦里,跨前了一步,她拂了拂微显乱的发鬓,着声,瞪着眼,显得很尖酸苛薄的道:“显然,嗯,你是以地头蛇自命,自豪,自足,自满,自傲,对不?”
一时羞红满面,姚士城被讥辱得无地自容,当然,按照以前他的性子,一定是暴跳如雷,睁眼竖眉的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哪,他敢吗?除非他老兄想死!
冷冷一哼邵真道:“是也不是?”
打了一个哆嗦,哪敢说不是,姚士城颤着痣毛道:“是,是。”
“很好。”像是满意的说了一声。
邵真接着道:“昨天这里出了一条人命,你知道不知道?”
“出了人命?”
微微一怔,姚土城道:“这里?没有啊,昨儿我整天在这里,就没听说过有命案发生。”
斗笠下的唇角撇了撇,邵真冷沉的道:“少爷的这里是指这整个镇上以及它的周围。”
转了一下眸子,姚土城沉思了一下道:“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旁的侯爱凤满含悲切的道:“他是我爷爷,叫侯大再,有六十岁了,昨天一早扛着一头大熊和提着一筐鲤鱼到镇上来卖钱,他老人家一定到过这里来的。”
眨了眨眼,姚士城道:“扛着大熊?这是一个显眼的目标,可是,我真没有见到啊。”
停了一下,问道:“是什么打扮?”
两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姚士城,侯爱凤显然是想看穿他心底,她道:“皂色的大袍,黑色长统布鞋……”
说到这里,门槛外有一人在叫道:“有有,我有看到这样的一个人。”
侯爱风闻声转头望去,但只见门外站着一名掌柜模样的老者,侯爱凤急切的道:“你有看到我的爷爷?”
说着,一下冲前去,掌柜的被吓得惊声大叫,连忙往外跑,显然他老兄是被方才那场厮杀吓坏了。
侯爱凤揪住他的衣袖,大惑不解的道:“你是怎么了?”
两脚像是没劲似的往地下一跪,掌柜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不住磕头道:“姑娘饶命,小的并没有杀害你爷爷,真的没有!”
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侯爱凤赶忙把他扶起,柔声说道:“掌柜伯伯,请您放心,我不会加害您的,我只是想请教您老人家几个问题。”
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掌柜拂了拂衣袖,畏怯的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爷爷,他的扮相和你姑娘所说相符,但他并没有扛着一头大熊和鲤鱼,我想,可能是卖出去了吧。”
急切的,侯爱凤两眼红红的,哽着声问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时侯来?”
转了一下眼珠,掌柜的想了一下道:“正午的时侯,他是来用餐的,用完便走了。”
顿了顿,掌柜怯怯的问道:“他,他真的被人害死了?”
点了点头,一道泪痕,已缓缓流下,侯爱凤满面悲切的说道:“是的,他老人家是被人用箭射死的,身上的钱都被抢光了……”
“用箭?”一旁的姚土城突然问了一声。
“是的!”
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侯爱凤转过身子,抹干泪痕,说道:“箭矢上还有毒。”
“莫不是是……”
姚土城说了一声,翻着两眼,捻着痣毛,像是在沉思
“是谁?快说!”
一腾身子,单手如电一探,一把揪住姚士城的胸襟,侯爱凤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叫道:“说!是谁?”
姚士城正在沉思,猛不妨被他揪个正着,脸色骇然大变,本能的,也是下意识的,蓦然狂叫一声,奋力一挣,单手在他左脚往后一滑之际,电速的往上一探……
显然,姚土城的功夫是要比侯爱凤行的了,要不便是侯爱凤一心想探出杀她爷爷的凶手,而一时竟忘了姚士城也是她的敌人……
总之,姚士城单手一探,侯爱凤压根儿连躲闪的余地也没有,邵真听她一声嘤咛,右腕一阵麻痛,已被姚士城如鹰爪之五指深深扣住……
侯爱凤心头大骇,猛力一挣,忽然蛾眉猛皱,痛叫一声,显然是姚土城已抢先一着,只见他面带阴狠之色,五指加劲扣下,几要扣入侯爱凤的肌肤内……
“爱凤!”
一旁的邵真显然是发现有了不对劲,叫了一声,身形一动,便要拔起……
“他奶的,你敢动一下,爷便宰了这小妮子!”
姚士城见状忙不迭急喝了一声,他已完全把侯爱凤控制住了,只见侯爱凤满面痛苦之色,姣美的脸庞已滴出了斗大的汗珠,明显的她已作声不得……
“妈的,杂种!”
咬着牙,邵真投鼠忌器,虽然他看不到,但他明白侯爱凤已落入对方手中了,他全身沸腾,他几乎忍将不住的冲将前去,他骂道:“姓姚的,如果你不是乌龟,你就……”
不待他说完,姚土城仰头一阵大笑,打断了邵真的话题,笑声一停,转为阴狠得意之色,姚土城冷冷的睨看邵真道:“土老包,再凶吧,爷操你妈的,你他娘的敢不敢哼一声?”
说着,手上又是一用劲。
“哎!”
一声难耐的痛叫,侯爱凤几乎要跪下去,她半弯曲着身子,她是痛得站不起来了。
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邵真竭力平静心头的惊惶,他撇了一下唇角,又回复了他惯有又冰又冷的语气:“姓姚的,你,待怎地?”
“怎地?哈哈……”
姚土城问了一声,忽又仰天大笑,仿佛是邵真的问话太天真,他傲嗤了一声,不可一世的道:“你以为我会饶过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