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裳最终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上摘了一片椭圆形的叶子,然后折成两半,放在嘴巴吹起来。
神奇的是一片小小的树叶,居然流淌出悦耳的声响,一首《平安歌》从树叶和唇齿之间飘散开来。
阿西鲁躲在一边,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
楚华裳一边吹着曲子,一边慢慢地走,好像在确定什么。曲子忽然停了下来,阿西鲁也猛然睁开眼睛。
眨眼间,楚华裳已经走远了,行色匆匆。阿西鲁看着楚华裳影影绰绰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可是忽然之间,阿西鲁就明白了。楚华裳是以这种方式来确定慕容少君所在的位置。阿西鲁蹙着眉叹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楚华裳凭着感觉,居然找到了昨天的那座空中花园一样的小山丘。楚华裳在山丘下站了一会,又拿起叶子吹了起来。
曲子停下以后,楚华裳就围着那座小山丘转圈,她左看看,右看看,左敲敲,右敲敲。偶尔还挠挠头。
阿西鲁跟在楚华裳后面,紧紧地攥紧双手,他已经确定,楚华裳她已经知道慕容少君在哪了?眼看着楚华裳就要找到蛇窟的位置,他却有一种想要把她拦住的冲动。
阿西鲁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他重重地抽着气,可是他的脸却在这个时候疼痛难忍。
阿西鲁的心里一阵烦躁,他眼里的不舍和戾气交织成一个复杂的表情。如果这个时候阿西鲁摘下面具,肯定是一付狰狞的面目。
就在这个时候,楚华裳却发现了小山丘上有一块岩石和其他岩石不一样。楚华裳心里一阵惊喜,终于找到了。石门里面肯定就是蛇窟了。
躲在后面的阿西鲁却心里一揪,痛苦地阖上眼睛。蛇窟里面有多凶险他再清楚不过了,要不然密宗也不会把犯了大错的人扔进蛇窟,把扔进蛇窟当成密宗的极刑。
楚华裳却是很高兴,她用力地推开那扇堵住蛇窟的门,幸好石门一推就往后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石门一打开,外面的阳光折射进去,站在外面的人就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况。
楚华裳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冷。蛇窟里面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黄黄绿绿的,色彩斑斓。仔细一听,还能听到毒蛇吐信子的声音。
楚华裳当然知道,越是色彩鲜艳的蛇就越毒。可她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关心的是慕容少君他在哪呢?蛇窟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楚华裳抑制住心中的不安,她重重地喘着气,认真地看着蛇窟里面的每一寸空间。可是蛇窟里除了毒蛇并没有别的。
楚华裳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是她来晚了吗?就在这个时候,楚华裳发现蛇窟里的一个地方特别奇怪。
那个地方,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蜈蚣和蝎子,密密麻麻的,让人毛骨悚然。可楚华裳顾不上害怕,她揉了揉眼睛,借着阳光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看,楚华裳的眼泪再度不受控制地流下来。那些毒虫里面分明是一个人,那是她的甘霖哥。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满那些毒虫。
楚华裳感到自己的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她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出甘霖哥。至于阿西鲁,过招的时候,肯定要好好地教训他。
楚华裳站在洞口想了一下,她想起了昨天爬到她身上的那些毒虫。
那些毒虫当时在她的身上乱爬,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不但没有咬她,而且想要逃跑。
楚华裳灵机一动,忽然脱下自己身上的罩裙。再把罩裙固定在手腕上的爬墙索上,用手一按,爬墙索的钩子带着裙子直直地就射进去。
爬墙索很争气地抓住洞里的岩壁,虽然抓的不够牢,但足够承受一件衣服的重量。
楚华裳的裙子正好罩在慕容少君的头上。瞬间,慕容少君身上聚集的毒虫就四散逃开了。慕容少君苍白的脸也就露了出来,不过,他闭着眼睛昏迷着。
楚华裳心中一阵欢喜,她把钩子和罩裙一起收了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在周围找了一棵大树,再把爬墙索固定在大树上。
楚华裳把裙子重新穿上,双手抓住绳子,再一步一步地堕入蛇窟里面。凭着身上的裙子,那些毒蛇没有扑过来,但很多都虎视耽耽地瞪着楚华裳。
楚华裳腾出一只手用了最大的力气拦腰抱着慕容少君,脚下一蹬,借着爬墙索的拉力把两个人都带离蛇窟。
一出蛇窟,楚华裳和慕容少君两个人就摔在地上。楚华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几乎是精疲力尽了,爬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阿西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子,一个被蜈蚣和蜘蛛吓哭的女子,居然在毒虫和毒蛇的包围下救下了慕容少君。
楚华裳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下,爬到慕容少君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只是昏迷了。
楚华裳这才松了一口气,缩回手,刚想站起来,腿却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一把搀扶住楚华裳。
楚华裳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入眼处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楚华裳当即冷着脸,用力甩开阿西鲁的手。
"怎么?阿西鲁大人是不是想把我也扔下去?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拦我的。"
阿西鲁明显地感觉到楚华裳的目光里带着杀机和戾气。对他的态度也和前两次见面完全不用,阿西鲁的心莫名其妙地刺痛了一下。
楚华裳看了看慕容少君,蹙了一下眉,"阿西鲁,少君这是中毒了吗?怎么还昏迷不醒。"
阿西鲁看着楚华裳,似乎有点尴尬,"是我让他昏迷的。"
楚华裳眸子一亮,有点惊喜,她就怕慕容少君像以前一样昏迷不醒。
"既然是你下的手,那你赶快把他弄醒。"楚华裳气得脸红红的,一付要掐架的架势。
阿西鲁没有说什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瓶子,在慕容少君的鼻子下面摇了摇。过了好一会,楚华裳见慕容少君依然没有醒过来,于是她愤怒了。
"他怎么还没醒过来?"楚华裳几乎是朝着阿西鲁吼起来。
阿西鲁愣了愣,似乎被楚华裳的坏脾气吓到了,"要过一会才能醒过来。"
"阿西鲁,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帮我把少君弄到我住的地方。"
见阿西鲁站在那里不动,楚华裳的火气更旺了,"哦,我忘记了,你身上没有做好人好事的基因,让你做一下好事还真是为难你了。"
楚华裳撇了一下嘴,"那你总可以让人把我的随从叫过来帮忙吧!"
阿西鲁忽然有点委屈了,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不能见到阳光。一见到阳光他的脸就烂得更厉害,更加疼痛难忍。
阿西鲁转身走了,楚华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望着浩瀚的天空,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悲凉。
现在想想,似乎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过一天消停的日子。她楚华裳就是多灾多难,多烦多忧的体质。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仆人模样的人抬着担架过来了。他们把慕容少君放在担架上抬走了。楚华裳也慢慢地跟在后面走着。
南千寻在木屋里着急地等着,不见楚华裳回来,正准备动身去找楚华裳。
一走出门外,就见两个仆人抬着慕容少君回来了,楚华裳则跟在后面。那两个仆人一直把慕容少君抬到屋里,手脚麻利地把他放在床上,然后就走了。
南千寻赶紧迎上来,一走近才发现楚华裳的脸色不是很好,显得很疲惫。
"华裳,你怎么样了?"
楚华裳嘴角微微弯起,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南大哥,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南千寻把楚华裳搀扶到屋里,楚华裳一爬上床就睡下了。
"南大哥,我想睡一会,你帮我照看一下少君。"
南千寻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南千寻一走出房间,才发现慕容少君已经睁开了眼睛。慕容少君一看到南千寻,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
南千寻也是第一次见到慕容少君。现在认真地打量一下,发现这位年轻的密宗宗主的确可以算是一号人物。长得好看,且透着斯文。
"慕容宗主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于南千寻这种身居高位,性子又冷的人,实在说不出别的嘘寒问暖的话。
慕容少君一脸迷糊地看着南千寻,"你是哪位?"
"我是南千寻,是华裳的异姓哥哥。"
慕容少君嗯了一声,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在自己的庄园里,"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在蛇窟里吗?"
南千寻摆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下,因为担心华裳,他也没怎么休息。这才慢悠悠地说,"是华裳把你救出来的了。"
慕容少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华裳来了,并且把我从蛇窟里救出来了。"
南千寻笑得涩然,"你应该了解她的,你有麻烦,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慕容少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不该来的。阿西鲁本来就是想利用我把华裳引过来,看来他得逞了。"
南千寻点头,"没错,华裳是专门救你而来的。"
南千寻想到了刚才的情形,心里觉得很奇怪,"慕容宗主,刚刚是仆人把你抬回来的。"
"看来阿西鲁和华裳已经达成某种协议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就醒了,而且什么事也没有。"
慕容少君拧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这怎么可能?阿西鲁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他怎么可能放了我呢?"
"慕容宗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华裳的意思是等你醒了,我们两个就先离开这里。"
慕容少君眉头皱得死死的,"我们离开了,那华裳怎么办?"
"华裳有她自己的计划。我看我们还是先准备一下吧,等华裳醒了,我们就立刻启程。反正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了忙,还有可能变成阿西鲁制约华裳的人质。"
慕容少君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头。
楚华裳却在这个时候走出房间,她手里还拿着一张地图,见到慕容少君醒了,她当然是很高兴。
"甘霖哥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华裳走到慕容少君身边,凑近了看,见慕容少君除了有点瘦,并没有受伤。
慕容少君只是看着楚华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华裳,你不该来的。"
"阿西鲁有没有为难你?"
楚华裳呵呵一笑,"甘霖哥,你别多想了。我是死了三次都没死成的人,连阎王爷都不敢惹我,阿西鲁能把我怎么样?"
"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可以让人随便拿捏的人。"
楚华裳回头笑着把地图交给南千寻,"南大哥,你们准备一下,准备妥当了就赶紧启程。这一张是地下溶洞的地图,我描出来了。"
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解药,可能解任何一种毒,你带在身上,可不要弄丢了。溶洞里多的是不明生物,你们应该用得着。"
南千寻拿着地图和小瓶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又一次先她离开阵地。作为男人,真是丢人。
"华裳,那你自己小心点。"
楚华裳点点头,"你们俩要互相扶持,彼此照应。"
南千寻和慕容少君互望一眼,齐声说道,"谨记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