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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风流》47 047:刺客

作者:君朝西 字数:4405 书籍:兰陵风流

  萧琰还不知道贺州城气氛已经悄然紧张。

  初十她照常到承和院上文课, 见旬休日兄长又不在,就关心问了句,沈清猗告诉她:贺州回纥族长被人买刺客杀了。

  萧琰:……

  震惊了!

  沈清猗说:“缉凶不是河西大都督府的职责,自有刑部下属的河西道缉事厅负责, 但公公身为河西道的声望之首,又是世封河西,回纥一族之长被杀,当然得关心重视, 这是河西少数族中的大族。如果处置不当, 闹出乱子,就可能影响河西安定了。

  “涉及河西安定, 当然就是大都督府的职责, 你四哥是国公世子、大都督继承人,自然更得表露出对此事的关注, 今日上午又去了秋山,下午则又去宁平坊对回纥部表示抚慰了。”

  萧琰震惊过后,问道:“在家中被刺杀的?”这是她首次真正接触到刺客, 以前都是在话本传奇上看到,这可是活生生的,而且是在贺州城杀了人!

  如果人是在城中被杀的, 那刺客可真是猖獗!

  ——河西道缉事厅和靖安司河西局的厅衙可都设在贺州城内, 这不是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么?而且, 麒武军的武骑营也在城内, 里面可是有宗师级的武骑上将军。更主要的, 兰陵萧氏就在城内,刺客不敢这么猖獗吧?

  沈清猗道:“东海刺行事谨慎,向来不挑战强大政权的敏感——不会在城内杀人。是在城北六十里外的秋山,回纥族长那日偕了几位侍妾游山,被刺客一剑毙命。”

  萧琰吃惊,“那护卫们呢?”白站着啊?

  “刺客剑太快,就一阵山风过,风过,人死,铜钱落。是一侍妾看到族长脖子上迸出血线,惊呼一声时,护卫们才察觉。此时,族长身体还立着,折边帽里,一枚铜钱。”

  风过,杀人,落钱。

  这必定是比风还快的速度。

  萧琰问:“贺州回纥族长是武者吗?”

  “登极境初期。”

  “那护卫们呢?”

  “护卫七人,最高的有登极境后期。”

  能在登极境后期眼皮下快剑杀人又如风遁走,何况族长本人还是登极境初期,这刺客得是什么修为?

  萧琰瞪大眼,“……不会是宗师级吧?”就算登极境大圆满的修为,也做不到这般快捷还不为登极境后期察觉吧?

  沈清猗说道:“你四哥问过萧怀中,如果是他,这种情境下,能否如刺客般杀了族长?

  “萧怀中回复:一招可杀,也可脱身,但不被登极境后期的护卫察觉,做不到。除非是修习有特殊的隐匿功法。”

  譬如东海刺的刺客。

  “……东海刺最有名的就是快和隐匿。身不现,一击必中,不中也走。”沈清猗见她好奇东海刺,就为她解说。

  “又有‘事不过二’的规矩:若两次都‘一击不中’,则判为刺杀失败,取消单子,十倍赔偿买单者。

  “还有一个规矩,若是判定为‘刺杀失败’的对象,以后东海刺都不会再接刺杀此人的单子,无论是什么人出多高的价。”

  萧琰“咦”一声,想到《刺客列传》里的那些刺客,在太史公笔下是“以义刺杀”,这东海刺显然就是个拿钱杀人的,竟也有这种严格规矩,一击不中即走,二击不中则永不击,“这规矩标准挺高。”萧琰就事论事的评,但也可推知这东海刺的实力,否则哪敢定这样的规矩。

  “有规矩才能立身,刺客也是如此。若论历史悠长,东海刺的成立时间,恐怕比大唐任何一个世家的家谱还长。”沈清猗眸色幽深。

  萧琰瞪眼惊叹。

  难怪,有实力。

  想想一千多年专门研究刺杀,那是“术业有专攻”了,隐匿气息的心法和隐藏身形的功法肯定都是顶儿拔尖的。

  “若如此,那就未必是宗师级刺客了。登极境大圆满,加上宗师级的隐匿功法,出其不意,也能成了。”萧琰思忖后说道。

  沈清猗很务实,“最主要,宗师级刺客非常非常的贵,贺州部回纥族长值不值得起这个价?”

  萧琰问有多贵?

  沈清猗说足以让一个中等乙姓世家破产。

  萧琰咋舌。

  沈清猗说道:“金钱难以让宗师出手。东海刺接到钱,必定要另外付出让宗师心动的东西,而这样的东西,往往是世间难得。”又道,“也或许这价格的确过高,但东海刺的目的也应是不让人随意请宗师出手。”

  她神色一肃,“所以,若真的是宗师级刺客出手,那问题就更严重了:首先,买刺者得有这财力;其次,能舍得出这天价的金额,若不是与回纥族长有血海深仇,那就是背后的谋划甚深。”

  沈清猗倾向于后者。

  河西得有一阵紧张了。

  估计上上下下的大族都会被排查,近期有没有大量资金流向不明。

  ……

  因为这个刺客事件,萧琰想近几天内再出贺州城,去霍兰山感受一下大地的广阔沉横的计划就落空了,被沈清猗斜眉一横,声气就弱了。

  沈清猗又安抚她,“近期城外肯定是侦缉四出,还有那主凶也不知谋划为何,还是小心为上。等过两月,事情平静了下来,再出去可好?”

  到后面她声音柔下来,萧琰便只有点头应好的,行礼向沈清猗告辞,走出中门,她忽地顿步,难怪总觉得“秋山”在心里盘绕——前日游千桃山时霍倚楼不就是说去秋山采春茶的?

  顿时庆幸,亏得倚楼姊姊去得早啊;若是昨日去的,没准就运气不好撞上刺客了,哦不,刺客一阵风就过了,估计撞不上,但那时在秋山上的,估计事后都会被缉事厅列为疑犯,少不得要受仔细盘查。

  心想忘了问姊姊,霍倚楼回城没有?

  又想,四哥和姊姊都不允她和霍倚楼接触了,她还能向他们打听?又一想,她只是关心霍倚楼的安全,又不是去见她。

  便又蹭蹭蹭回转,一阵风过了回廊,见沈清猗的身影正入内门,叫了声“姊姊”,几个箭步过去。

  “怎么又回转了?”沈清猗眸色温柔,又嗔她,“急急慌慌的,是忘了什么?”

  萧琰咳一声,“我就是想问一下,倚楼,嗯,霍五娘子在不在宣风坊?”

  空语轩茶楼就在宣风坊内。

  她向沈清猗眨了下眼。

  沈清猗心中了然,这是关心虞璇玑去秋山的事,斜眉哼一声,“你倒是关心她。”

  萧琰嘻嘻一笑,“她还送我点心呢。这个,于那啥,于礼,也是要关心下的。”

  沈清猗白她一眼,道:“今上午我就着人去了宣风坊,关问三兄安全。三兄说,前日酉时他就和霍五回了宣风坊。”

  萧琰松了口气,“这就好。”缉事厅也不会找霍倚楼盘问了。

  虽说问一遭也不过走个流程,但缉事厅一来,估计她虞璇玑的身份也就泄露了,想在河西安安静静的,也是不得了。

  又一想刺客事件发生后,估计霍倚楼也没了看河西春茶的心思,应该会尽快回长安吧?

  ……

  过了五日听风亭武课,萧琰依旧被萧怀中虐。

  不过,这次她又多撑了三招。

  可见去一趟千桃山不是有进益的。

  而这进益还须在后面渐悟渐显现。

  在药房治伤时,萧琰喝完内创药汤后,脸色就皱成团了,“姊姊你又加了十斤黄莲呀。”青葙忍笑。

  沈清猗哼她一声,“先苦后甜。”

  然后萧琰就知道什么是“先苦后甜”了。

  又治了外伤换好衣衫后,青葙从榻柜中取出一只堆漆芙蓉花匣子——萧琰一看就觉得眼熟。

  匣上还有一封信函,以官楷体写着:梁国公府十七郎君台启。

  “咦,谁送来的?”萧琰边问,也不去漆,直接撕了信口,取出张砑花香笺,一看就哈哈笑,“原来是倚楼姊……哦不,霍五娘子。这官楷体肯定不是她写的,一点都不似她的纵意疏狂……”闻听沈清猗呵一声,她立即止嘴,将那张芙蓉砑花的香笺递去,说道:

  “霍五娘子说要离开贺州了,惜乎未有机会约见,送我一匣新制出的点心,作离别之礼。”

  沈清猗接过信笺扫了一眼,微微拢了下眉。

  萧琰欢喜的打开匣子,十六个格子里放着十六块茶点,各种天然颜色,泛着润泽的光,制成精致小巧的形状,令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萧琰嘀咕自没去空语轩茶楼,人家还惦记着给自己送离别礼,以后若有机会去长安,一定要给霍倚楼带双份礼才对。

  沈清猗看她神色又皱了下眉。

  之前门阍处送来点心匣子时她心中就恼:这虞璇玑走便走了,偏还留笺赠点心,使这般心机,在阿琰心中投下一分影子,真是可恼。

  这会看了这留笺,心中更生恼意,还相约长安?呵。

  她眉沉下来,又哼一声。

  匣子里备有银刀银签,萧琰正觉口苦,拿起银签就先挑了一块看似比较甜的放入嘴里,吃下去,惬意的呼口气。抬眼见沈清猗神色,心里哎哟一声,立即放下银签,招呼门外的赤芍打水净手,又回眸对沈清猗讷讷道:“我这是饿了。”

  “哼。”

  萧琰嘻嘻向她笑,待赤芍端水进来,立即净了手,执起银刀选了深红润泽的一只,从中切开,签着一半自己先试吃了,只觉细滑爽口,滋味醇厚回甘,咽下时又有丝丝清凉甜意,不由点头,“是建州崇安岩茶,还有雀舌新绿,加薄荷。”手指端起点心下的小琉璃碟,托着碟伸到沈清猗唇边,将银签递她,“姊姊尝尝。”

  沈清猗斜她一眼,“先苦后甜,你自个用。”

  萧琰噗哧一笑,说道:“虞璇玑的诗不错,姊姊是爱读的。霍五娘的茶点不错,姊姊真不尝尝?”说着又缩回手,银签叉起那半块点心,亲手递到沈清猗唇边,眼眸晶亮亮的,“姊姊你尝尝嘛。”

  沈清猗被她撒娇的软语说得心软了,见她那眼神心里更软,素手伸出,“我自己来。”

  萧琰亲热道:“我喂姊姊。”右手向前递了递,点心已轻触到她唇边。

  沈清猗除了母亲外,从小到大还没被谁这么亲热喂食过,有些发窘,脸上神色却是看不出,略一迟疑,淡粉的唇轻启,将那半块小茶点入口。

  “如何?”萧琰一脸期待表情。

  沈清猗拿起青葙递过的白叠巾拭了唇,慢慢吐出三字,“还可以。”

  萧琰噗一声笑,“是很可以吧。”忽然觉得沈清猗这清冷性子犯别扭的样子很是可爱。

  沈清猗被她笑得生出羞恼,斜眉嗔她一眼,“人家几块点心就把你收买了?”忽又一笑,“你四哥若知道虞璇玑给你送了茶点,怕又要忧心你被她美色所惑了。”

  萧琰很无语,难道要她告诉兄长,我是你妹妹,你不用担心女郎会把我勾去了?

  “唉!”一声,下巴一仰,做出骄傲模样,“我能被美色所迷?她长得再好看,也没我好看呀。”说着下巴一收,又笑嘻嘻道,“也没姊姊好看。”

  沈清猗的美是清绝的美,经雪更清,经霜更艳。霍倚楼的美是瑰丽秾色的美,一颦一笑都有极致的魅惑。两人各有千秋,论五官精致,霍倚楼更胜一筹。但在萧琰眼中,沈清猗却更出色。

  沈清猗听她前一句忍不住笑,听她后一句笑意从眸底漾起,嗤她,“花言巧语。”心底却是欢喜的。

  “我是说真的呀!”萧琰道,在她心中,母亲第一好看,姊姊第二。

  沈清猗眸里有悦色,吃下萧琰递来的第二块茶点时,就觉得“很不错”了。

  ……

  疾风馆内,萧琮眸色甚深。

  “这几日暗查,如何?”

  暗谍司主事躬身回道:“禀世子,初十一已经查证:四月初八酉时,沈三郎君和璇玑居士的确入了城,沈三郎君骑马,璇玑居士坐在马车玻窗边,城门卫看了一眼,因她容色瑰丽,见之让人难忘,故城门卫的记忆很清晰。

  “初九刺杀发生那日,经查证:沈三郎君上午亲至国公府门阍递了拜帖,说初十登府拜见;然后去了空语轩茶楼,听侍女说璇玑居士采了春茶后就在茶研房研究,估计这一天都不会出来了,沈三郎君便去了河西剧院,在里面看戏听说唱至午,就在剧院附近的祺悦轩用了午膳,然后去东城的武擂场,观看明劲武者的打擂。下午申时才出来,又去了景平坊袄祠观看袄教徒的喷火、吞剑表演,直到酉时才骑马回宣风坊。”

  萧琮微微点头,从初九这一日来看,沈蔚没有去秋山的作案时间。

  “跟踪可有被察觉?”

  “世子放心,我们的人是分四组轮流,只要露过脸的,都不会再出现,不管沈三郎君有没有注意到。”

  萧琮心道:如此沈蔚的刺客嫌疑就能去掉了。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还是请族中一位宗师去看一眼,沈蔚是否只是融合境中期就清楚了;但若真是东海刺的刺客,这隐匿气息的心法只怕是宗师也看不出来。何况不能遇事就去请宗师出手,如此要萧氏的疾风馆何用?

  暗谍司主事又说虞璇玑:“经查证,初九这一日,璇玑居士都是待在茶楼的茶研房中,除了用食外,均在茶房制茶。暗风夜里用迷幻药问过同在茶房的两位茶师,按他们所言,的确如此。”

  如此虞璇玑的刺客嫌疑也可排除了。

  “之后,二人行踪可有异常?”萧琮谨慎,他心中重点关注沈蔚,对他突然到贺州还是存着疑问。

  “从初十至十五,四位暗风又交叉跟了六日:沈三郎君先是去了国公府拜访,之后多数时候都是去空语轩茶楼,陪着璇玑居士喝茶谈诗,每次去都携花带礼,暗风说很是殷勤。”

  萧琮心忖:还真是追着虞璇玑来的?

  “只有初十二的下午,沈三郎君应约与四位士族郎君酒楼相酬、诗文往来。”

  主事跟着道出了那四位士族郎君的家族、名姓、目前有何职事干何营生等等,都和沈三郎一样,是不太受重视的庶出郎君,有两位也是闲游子弟,其中两位做着书局,目前看来都无甚关注的。

  “也许是受了秋山刺杀事件的影响,璇玑居士从初十至十五这六日均未出茶楼,只是专心研制茶点。今上午,令侍女往国公府送了一匣点心,附函指明给十七郎君。”

  萧琮,“唔。”

  心中已有不悦,这虞璇玑还追上门了!

  “按侍女与茶楼掌柜的话,璇玑居士应该是打算在两日后离开贺州,返回长安。”

  萧琮“唔”一声,思忖后道:“茶楼那边不用再派人看着了。”

  “喏。”

  “沈三郎君那边,前面的人都撤了,换一个新人看着。有异常有报。直到他离开贺州。”

  “喏。”

  沈蔚和虞璇玑的刺客嫌疑都已排除,这几日行踪又未有异常,萧琮就不打算继续再消耗人力。因追查刺杀事件疾风馆这几日人手四出,没必要再将人手花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只沈蔚还要注意一下,但他若离开贺州,萧琮也不会去细究他是追着虞璇玑而来还是别有原因。

  ……

  晚上回了承和院,萧琮听沈清猗提到虞璇玑要离开贺州了,隐下了让疾风馆的人暗查二人之事,只是很高兴道:“走得好。”

  估计以后都不会和阿琰有交集了。

  此时萧琮没想到一句话:世事难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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