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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风流》245 245:祈望生,星河动

作者:君朝西 字数:6707 书籍:兰陵风流

  长安, 齐王府。

  齐王仍然中毒昏迷未醒。

  但体内毒素已经被沈清猗辨识完全,与太医令及三位太医合议后,一起下了方子,再配合针灸, 已经有效遏制毒素蔓延;不过,要彻底祛除毒素,还需时日。

  沈清猗说:毒来如山倒, 毒去如抽丝。若用猛药,恐伤本元。

  齐王世子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对她的立场也抱持猜疑,毕竟这是齐王府派出刺客刺杀过的对象。

  那位刺客迄今杳无音讯, 如果还没有执行行动, 不会不回信息,必定是刺杀失败,人死了或者被活捉了, 若是后者, 有没有泄露什么?——虽然那位刺客不知道给出刺杀命令的是齐王府,但有没有泄露出其他什么?父王说这类专业刺客也是死士,刺杀失败不会让自己留下活口, 但李景略思考问题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即使只有一分可能, 让道门猜测是齐王府动手, 李景略也不会轻忽。

  ——沈清猗的话他只敢信三分。

  他私下又问太医令。

  皇甫安存的说法跟沈清猗一致, 说解毒跟治病一样, 越是重病,越要缓治;否则,用了急药,就如猛火摧病体,病去了,根基也损了。以后想要养回来,可就难了。

  李景略又去了两分疑心,但太医令是太上皇的人,他也不能完全信任。

  他又悄然去了月田别院,见到了从秦岭回来的肃王。两日后,肃王派人回讯,说药方解毒无误。李景略思忖,药材出自齐王府的药库,煎药是他的亲信亲力亲为,不会是药汤出问题。唯一的可能是,沈至元在用针时做了手脚。

  对太医令和三位太医李景略都生了怀疑:他们没有查出父亲的脉相有问题,或许是真的查不出,抑或,这就是太上皇的意思——让父亲没有性命之忧但要昏迷到太子册礼之后,四位太医就是配合沈至元行事。

  李景略又递信给月田别院。

  当日深夜,肃王带着一位白发医者悄然过来,一起查了齐王的脉相和身体,没有发现异状,又抽了齐王半管血液;次日,肃王派人回讯说——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这就是大问题。

  说明沈至元的手段太高明,连郑王肃王那边的大国手都查不出来。

  肃王说,可以让齐王醒过来。

  李景略不敢冒险,父亲中毒就是他们的计划,让他如何相信对方说用药不会有损父亲根基?……当初吴王叔都被能肃王弃了,李景略心里冷嗤。事关父亲身体,他不能不慎重;这方面,他宁可相信太上皇,至少,父亲是太上皇的亲子。

  再者……父亲昏迷,也未必就是坏事了。

  ……

  随着太子制诏颁布,长安各大学校都组织了祈愿仪式;长安各坊都设置了祈愿广场,并在每个坊曲选拔德高望重的祈愿使,宣传组织坊内士庶百姓为太子祈祝;公利疾预卫生站也在各个坊大张旗鼓的开建,说这个制度就是秦国公主提上政事堂的;长安的祈愿活动一天比一天火热;从各地情报网反馈回来的情报,也是说民间祈愿活动形成了浪潮。

  李景略还沉得住气,齐王谋主司马德师却稳不住了,过来见世子,说起当前形势,颇为忧虑。

  “……如今的形势,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司马德师从果碟里叉出一块桃脯放到案几上。

  “第一堆柴火,就是军队。军中比别处更崇尚武力,崇尚军功、武勋。秦国公主十九岁晋洞真境宗师,是公认的至强者;又统军打了吐蕃灭国之战,之后在军中的威望无俩,不夸张的说,超过了老圣人——太上皇并不以军略见长,只能说中规中矩,让军中服膺的是会用人。端看此次立储就知道,军中没有反对的声音。最期望储君醒来的,也是军队最炽烈、最坚定。”

  司马德师叹气。

  “世子,你想,大唐军中将帅,最期待什么样的帝王?”

  李景略默然。

  是圣高武那样的帝王。

  ——精通军略,不会对前线战事瞎指挥;又充分信任将领,给予将在外的自主权;即使功高也不会盖主,受到猜忌;又有开拓疆土的野心和魄力,军队不愁没有仗打,没有功立。

  司马德师说,圣高武时代是名将辈出的时代,将星璀璨如星河,如果将军功章平铺能堆满整个丹凤门广场,是大唐军队最引以为傲的时代,也是大唐的将军们最向往的“黄金时代”。军中将帅,哪个不渴望立下更大的武勋,名耀青史?

  枢密阁为何戮力支持秦国公主,就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圣高武的一些特质。——李景略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司马德师说的是事实,父王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一直入不了枢密阁的眼。

  司马德师叹道,不要说上面的将军,就是下面普通的士兵,哪个不想立功?

  军中比文官仕途上升快,就是因为有仗打,有功勋,这也是普通百姓的子弟最快捷的上升通道。

  各军将领只要在军中大力宣扬,太子就是下一个圣高武,大唐百万军队都会成为祈盼太子醒来的念力洪炉,熊熊燃烧。

  李景略微微垂眼,声音平静,“先生说的是。军队,向来是思想最容易统一的地方,比官员和民间都纯粹、热烈。现在就成了人间念力柴火的最炽烈一堆。”

  “世子明见。”

  司马德师叹气,又从茶点碟中叉出一块松饼放到案几上。

  “第二堆柴,就是市井小民和乡里百姓。说太子是紫微星下凡,没有几个不信的。若不然,道观寺庙的香火也不会这么兴盛。再加上,还扯上了功德福运,涉及到自己的福气,人心是虔诚得很。”司马德师对人性说得透。

  在这场舆论战中,道、佛二教插这一脚,实在让人头痛。

  下面的百姓就信这个,除非否定这种说法。但怎么否定?说道观寺庙的大德、高僧在胡扯?信男善女能喷你一脸。

  司马德师苦笑叹道:“小民百姓少智识,易被惑,偏偏人口却是最多的,数以亿计。这是最巨量的柴火。”

  他又叉出一块点心,“第三堆柴火,是士人。这些人比国民百姓受过更多教育,家境也更好,他们不愿意帝国动乱,期望新太子苏醒,让皇位平稳过渡。从现实利益角度,士人阶层期望新太子醒来的也是多数。”

  他叹道:“世子,如今的形势,对齐王殿下很不利呀。”

  立储后这段时日,司马德师每日都会去长安城各坊转悠,还去了京畿的乡下,耳闻不如眼见——人心的向背让他很是不安。

  最糟糕的是,齐王还昏迷着。

  正是关键时期,没有了主心骨,齐王这一系的人心都是涣散的。

  虽然,齐王世子聪达之明让人心服,镇定从容也令人心安,但世子终究不是齐王,在党系中不能替代齐王的作用,譬如,和郑相公、张相公这些朝中重臣的交往,以世子的身份就不够,有些事情不能商榷,要做什么事也陷于被动。

  司马德师认为必须采取行动,不能这么“暂且静待”了。

  ——如果册礼后太子仍然昏迷,那就迎来了他们最大的机会;但若太子真的被亿万百姓的祈愿念力唤醒了,他们的路就是阴暗一片。

  司马德师神色沉重,提醒道:“世子,不能让太子醒!”

  ……

  书房内静寂。

  李景略垂着眸子,俊秀面庞显得沉静又凝重。

  他想起昨日,皇祖父召他入宫,东内苑花园中说的一番话。

  回来后,他反复思量皇祖父的这些话。

  要做出选择,很艰难。

  他向来自负智计,更被父亲称赞,临危从容,遇事不乱,但是他的选择可能决定了齐王府的未来,李景略罕见的犹豫了。

  他不能确定,自己在父亲昏迷时代他做出的选择,是不是父亲期望的。

  然而李景略终究是聪智果决的人物,之前还有三分犹豫,此时在司马德师的目光下,三分犹豫也化作了决断。

  他抬眸,沉缓说道:“司马先生,太子册礼前,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司马德师错愕。

  “世子?”

  他心中一急,又一顿,尽量沉下语气道:“世子,一旦储君册礼,若……真个醒来,大局可就落定了。之后再想扭转,千难万难。”

  这必须得是“趁她病,要她命”。

  李景略黑黝黝的眸子看着他,“要成为太子,那也得有命——先生这是确定,李四可以醒过来?”

  司马德师被他黑沉的目光看得一滞,哑了一下,叹声道:“能不能醒,天知道。但祈愿、念力,这些事,谁能说的清楚。剑阁阁主,又是那样的人物。唉,不能不防万一啊。”

  他顿了一顿,“圣人执意立储,惹得朝野沸沸扬扬,若册礼后太子不醒,这个结果怎么消解?民心如潮,亿万国民的失望、怀疑,溃下就是大潮,这怎么按平下去?——到时候,皇帝陛下恐怕只能……引咎退位了,才能平息民众的失望。这个后果,圣人立储时不会没考虑到,难道不为此忧惧?”

  皇权谁不爱?司马德师很难相信,这是皇帝的父女情深超过了帝位。太上皇禅位那是圣寿将尽,不得已为之,如果能多活几年,难道就舍得将皇位让给儿子?……像简宗那种痴于造船的那是特例。

  司马德师更倾向于,皇帝敢这么做,是有很大的把握,太子可以在册礼大典时醒过来。而皇帝有这样的把握,可能就与剑阁和传说中的那位“阁主”有关。

  所以他们绝不能坐等静待,认为“太子不可能苏醒”。

  李景略微微点头说道:“先生对形势分析精当。这些道理,也说的极是。如此形势,确实不利。更糟的是,因为父王昏迷,有些人、事,非我们,能为。”

  他说到后面,眸光闪动盯着司马德师,内中别有意味。

  司马德师瞳孔一缩。

  他是齐王最为信任和倚重的谋主,齐王掌握的势力他都清楚,但也知道齐王必定还有秘密势力。世子这话是说,即使他是齐王世子,也无权调动这些人;没有这些人,就做不了某些事。

  司马德师目光恢复平静,沉声说道:“世子,没有这些……人,虽然少了力量,却也不可坐视,形势恶化。此时为之,尚有机会。”

  他递上一份硬封札本,“世子,这是某的想法。”

  李景略起身接过,坐下翻开札本,仔细看着,眸子时而沉凝,时而闪烁流光。

  司马德师的计策是直入核心,如今民间祈愿的形势无法阻止,那就无需将力量消耗在这上面,而是集蓄力量在各地设伏,选在册礼当天,在各地主要的祈愿地点掀起破坏行动,以惊慌扰乱民众的祈愿,心不静则不诚,这祈愿也就白费了。

  李景略合上札本,又沉吟整理了一下,抬眸微笑说道:“先生的计策极好。不过,王府宜静不宜动。”

  司马德师:“……世子。”

  他眼神苦涩,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以前看齐王世子,不是这么不敢作为啊!

  李景略说道:“先生勿急。”抬手按在札本上,拍了拍,话语意味深长,“我们不动,有人会动。”

  他看着司马德师,眸子幽沉,又有两分诡秘。

  司马德师微微眯眼,看了眼札本,又看了眼世子,缓缓吐出口气。

  “世子的意思是……”

  他以前一直怀疑,齐王的背后还有人。

  司马德师伸出手掌,翻过来,掌背向上,目光看着齐王世子——背后的人?

  李景略微微点头,又曲指在札本上叩了叩,“先生放心,我们想到的,有人会比我们想得更多。也有人比我们,更急。”

  司马德师目中精光一闪。

  李景略又半真半假说道:“昨日,皇祖父宣我进宫,严厉告诫了一番。父王虽然昏迷,但齐王府还是被宫中盯着。仁寿宫且不说,父王终究是太上皇亲子,还有几分亲情。怕只怕,紫宸殿正期望我们有什么动作——如果册礼失败,李四没有苏醒,咱们的动作,很可能就成了我那位圣人舅舅的把柄:将太子未醒的责任推到咱们齐王府头上。圣人要想不退位担责,总得找个替死鬼。”

  司马德师悚然一惊,背上冒出冷汗。

  “先生,既然有人动手,我们倒不如,坐山观虎斗。”

  司马德师沉眼。

  虎是谁?

  一虎是太上皇,圣人。

  另一虎呢?

  能与上一虎相斗的虎,那是什么势力?——甲姓世家联合?天策书院?……

  司马德师背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世子说齐王府“坐山观虎斗”,可见和同盟的虎也不是一路人,更可能只是利益结合的盟友,不能完全信任。需要的时候,把齐王府推出去替罪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一个重点,虎为什么相斗?……内中原因就让人深思。

  世子的意思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不管这个“不容”是怎样的内情,这两虎必有一斗——齐王府不出手,另一头虎也容不得太子苏醒,必然会行动。

  所以齐王府不如坐山观之。

  一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同盟的这一头虎败了,齐王府也因为没有参与,可以置身事外,徐图后计。

  二则,如果两虎俱伤,对齐王府或许是更好的局面。

  司马德师思量后,微笑说道:“世子说的是,一动不如一静。”

  ……

  长安城中关注齐王府的各方势力发现,齐王府安静得让人惊讶,似乎因为齐王昏迷不醒,齐王府的势力也蜇伏了。

  这在某些人眼中是好事,在某些人眼中却是“齐王府当不起事”。

  宿王很不满意,对郑王肃王说道:“齐王府缩进乌龟壳了。”

  郑王肃王是兴平会的左右总执事,从秦岭回来后,宿王丰王就从代总执事的位置上退下来,但两人都是兴平会的副总执事,决策者之一,也是“杀楚”计划的制定者之一,其中就有齐王势力负责的事项,如今齐王府的态势显然是“不敢擅动”,这就要打乱部分计划,有某种强迫症的宿王对此很恼怒。

  以前看李翊河这个长子,聪敏睿知,以为可用,如今看来,没有了他的父亲挡在前面,就缺了几分担当。

  按照原计划,齐王这个时候已经解毒清醒,影响不了后面该当齐王担当的行动计划。

  ——但这一步却出了岔子。

  设计墨毒的丘老说:这些毒素不难解,关键是辨毒。只要辨毒清楚,解构出九种毒素的相互影响,就能解毒。

  沈清猗开的药方丘老看了,说没错,就是这个解方。但齐王还昏迷着。肃王带丘老过去,一位先天一位大国手都查不出齐王身体内有异状。丘老很感兴趣,说沈至元是个高手,很想再在齐王体内下毒切磋,被肃王果断制止,赶紧带着这疯子走了。

  齐王昏迷,后面计划中属于齐王要做的事,就空悬了。肃王指了李景略代父指挥,承担任务。没想到,这却是个畏首畏尾的,坚决不出头。

  宿王神色孤冷,“当不得大用。”

  郑王从棋枰上拣掉一枚棋子,神情平静说道:“无妨,不过减去一子,换子重置,将计划做些调整罢了。”

  肃王将另一枚棋子放上去。

  宿王和丰王都微微点头。

  这一方,也该动了。

  ……

  八月二十一,甘露殿。

  萧琰忽地睁眼跳下御榻,喜滋滋的传神识说:【大师伯,昭华的星又亮了。】

  她刚刚恢复消耗的神识后便上望虚府,但见青龙星宿位的三颗亮星又增亮了一分——以肉眼可见的增亮。

  初十一日册储制书颁布后,萧琰就在虚府中看见青龙星宿亮起一颗大星——虽然光芒黯淡,却的确“点亮”了一颗星。她欢喜的冲去西暖阁通报三位师伯叔。阁主说,这是大唐一部分国运加诸于储君身上,增强了昭华的气运。

  之后,萧琰就见到李毓祯原本黯淡的两颗主星,也以肉眼可见速度一天比一天亮——从初六日起李毓祯的元神就在他们的神念滋养下一点一点恢复,虚府中星光的增亮却是细微的,需要用神识才能辨出来;不比立储宣告之后,加入了军民祈望的念力,加速了李毓祯气机的恢复。

  今日三颗主星又亮了一分。

  阁主神念进入寝殿。

  检查片刻,说道:“昭华的元神恢复了五成。”

  萧琰叹气,“这才五成呀。”

  按阁主大师伯说的,昭华的元神要从她的“界”中回归身体,就必须要强到撕裂界的程度,也即是说,元神至少要在一刹那间达到先天宗师元神的强度,才能撕裂她自己开辟的虚空小世界,并且在撕裂的同时承受住跨大境界带来的反噬。

  萧琰心道,这才恢复五成,要达到先天宗师元神的强度,恐怕青龙星宿的七宿主星要五宿都瞬间大亮才行——这不是阁主说的,是萧琰神念进入青龙星宿时,一种奇特的直觉。

  “李昭华,再接再厉呀。不是,要十倍的再接再厉!”

  不然,怎么亮五宿呀!

  ……

  又过了五日,李毓祯的元神竟然恢复到七成。

  阁主说,这是各地汇入皇城的祈望念力越来越多之故。

  册储颁告天下已经半个月,时间越长,各地宣扬得越充分,发动起来的百姓更多。

  阁主说,仪式很重要。

  萧琰点头赞同,她在军中待过,每日凌晨的升旗唱圣魂战歌就是一种仪式,沐浴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很容易被带入。

  还有六日,她默默想道,希望出现念力的井喷之势。

  ……

  九月初二,李毓祯的元神恢复到九成。

  然而,次日就是储君册礼。

  大唐各地都会统一组织祈祝仪式,亿万军民百姓的祈愿之力会如萧琰所期望的,呈现井喷之势,而且在皇帝祭天颂告立储之时,达到顶点——这个时刻就是阁主说的,“天时、地利、人和,齐具”。

  但李毓祯的元神能不能在那一刻猛然突破到先天宗师元神的强度,破界回归呢?……萧琰拿不准。

  她忧心忡忡的去了西暖阁,问大师伯,“明天,能行吧?”

  阁主说道:“你认为行就行。”

  萧琰闻言愁眉唉声,“我又不是昭华。”我认为行也没用啊。

  阁主又说道:“你认为她行就行。”

  萧琰不由呆了——大师伯您说真的?

  “这……也太唯心了吧?”

  她不是修心剑道的啊!

  也没有修行到禅宗的一念成佛!

  澹台熊嘿嘿说道:“小无念,听阁主的没错!心剑道就是唯心道。”

  花行知折扇一敲她肩,“阁主曰:心想事成。你要想它成,它才能成。”

  萧琰:“……”

  我真不是修心剑道的啊!

  ……

  萧琰愁着苦脸回到寝殿。

  内殿已经换上了清芬的宁神香,侍女们都守在前殿,内殿安静得只有落地钟的滴答声音。

  萧琰白袜踩在织毯上走来走去,想着阁主说的两句话:“你认为行就行。”;“你认为她行就行。”

  这什么意思?

  啊啊??

  大白鹅叼她一下,迈着方步,趾高气昂的走了!

  萧琰怔怔看着大白鹅,“神威大将军”认为它真是神威,从它的黑豆眼中看出去,庞然大物都是缩小的,它相信它最大。

  就是一个相信。

  萧琰忽然明白了。

  其实她一直明白,只是临近册礼心中焦虑,心忧急而昏智,灵台如罩阴霾不清明,一旦心澄静,就又通透了。

  她只需要和以前一样,相信李毓祯。

  相信她行。

  这种相信不是口上说我信你,必须深入第七识,它也叫:灵魂。

  萧琰想起佛门说八识,第七识“末那识”的作用就是执着。

  这也是剑阁说的“心执”。唯心唯一。一念起,一念灭。一念生,一念死。萧琰在外界做不到一念起、一念生,但紫府是她的世界,在这里,她就是主宰。只要她相信李毓祯能做到,这道贯入星辰的强大念力,就会进入李毓祯的命机,植下这道心念,唤醒李毓祯元神的“我识”。

  只要李毓祯的元神清醒,恢复意识,她的心道就恢复了,之后就是她清醒的意识主导这场元神和虚空世界之战。

  所以阁主的话是要分两段:你认为行。她行。

  现在萧琰要做的,就是“你认为行”,相信李毓祯。

  她坐到御榻上,手中握着清心琉璃石,进入完全入定,不知身外。

  她的神识进入紫府,心神完全放空,仿佛倘佯在天际,幻游在星海。天地广阔,宇宙浩大。但最初,就是混沌,寂寂而无,然后有了一,再有了二,有了三,万物生,宇宙创。这个世界,她就是造物主。心有多高,她的天地就有多远。心有多大,她的星空就有多大。

  神念化为一根巨大手指,一指捺下去。

  【呔!】

  声音在世界中震荡,仿佛盘古辟开天地的那一喝。

  识海波涛轰然百丈高,巨浪的顶端,莲台扩展几十丈,巨大玉白色的莲花绽放,五色神光涌上虹桥,浩瀚的神念贯入星空。

  纯黑莹透的天幕上,大星闪耀,一颗颗星子接连亮起,星光璀璨。当整片星空都亮起时,无数的星光汇成银河。星河动!风从虎,云从龙,陡然一道星光长龙,腾起于东方,银鳞闪闪,幻化为青,龙威燕颔。

  飞龙在天!

  席卷八荒!

  ……

  李毓祯的虚空小界中,元神忽然如火焰窜腾起来。

  ……

  剑阁,思道崖。

  慕容绝忽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下一霎,已经打开禁制掠洞而出,血色剑光向着星空挥出,气势节节攀升。

  陡然,识海关窍“轰”一声,进阶洞真境中期,水到渠成!

  ……

  长安普宁坊,无量观。

  沈清猗忽地凝眸,停笔,疾步出了静室,仰望繁星漫天的夜空,只觉得在那遥远的地方,她的那颗星在闪烁,每一闪就是她心口的跳动,一股奇特的力量,从心中涌出。

  ……

  河西贺州,梁国公府。

  萧琮正与父亲说话,他忽然顿口,脸上泛起奇异之色,抬手按上心口,心脏怦怦怦跳动,它是那样的强劲,好像有股奇异的力量,就要涌出来了。

  ……

  遥远的大东洲,南北大陆分隔的海峡中。

  星光下浪涛哗哗,一道人影踏浪而行,足下却始终有两寸,隔着海浪,虚空步行。

  她袖里乾坤中忽地一震,右手伸出,一只星盘出现在手中。

  墨尊看着突然绽亮的星盘,清远又淡漠的眼中浮起一分笑意。

  五星联动,命机启动了。

  她的手,握紧了星盘。

  星陨石炼成的星盘内部,嵌着一只莹润玉牌,上面刻着复杂纹路。这些纹路中间,有三个篆字。那是让天下人见了,都会惊跳起的三个字。因为它实在太有名。

  大唐高宗武皇帝,李曜,字光华。

  玉牌上三个篆字,正是——李光华。

  这面玉牌若让太上皇眼见,必然跳得更高——这是高宗皇帝的命牌!应该随葬在圣高陵的陵寝中,怎么会到了墨尊手中?

  当然,太上皇无从眼见,也就无从跳起。

  “光华,让我们看看这些年轻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墨白手握星盘,望着星空默默说道,清淡的眼中,是等待一百七十余载,依然没有倦怠的恒定。

  星光如此遥远,我从没有放弃。

  你也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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