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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风流》202 202:这是大事,大事!

作者:君朝西 字数:4272 书籍:兰陵风流

  梁国公沉吟不语, 英俊又沉毅的脸庞流露凝重的神色,跽坐在茶案后的身躯却沉稳雄健,给人岿然如山之感,仿佛多么困难的抉择都不会压倒他,劲健有力的肩背弧线也透出一种刚硬。

  任洵顾邃眼底都有微芒闪过。

  梁国公的选择他们都已经清楚了。

  萧昡的声音沉厚又透着力度, “下策, 当然不能选!”

  果然。

  二人心道。

  国公显然看不上齐王,或者说,不看好齐王那一方的势力, 也或者说, 是与齐王那一方“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才有这种“不择齐王”的刚硬。

  萧昡抬手一礼说道:“多谢二位先生分析定策。兹事体大, 不能一时决之, 当思量后再断。”

  任顾二人当然知道此事不是一人一语可断, 必是兰陵萧氏的核心圈子集议后再定。但国公对于下策却果断的否决,显然不与齐王合作是萧氏早已经明确的决断, 这就耐人寻味了。

  两人识趣起身, 行礼告退出来,对视一眼,心中均了然:此事不出三日必有结果, 但看萧氏对上中二策的抉择,就可确定他二人的推测了。

  任洵看一眼院角绚烂的蔷薇牡丹, 和顾邃出了国公起居的廊院, 鹅毛羽扇轻摇, 一向总透出几分慵懒的眼中闪烁着微光,就像黑夜里的小星星,“明渊,我有预感,咱们大唐要沸腾了。”

  沸腾,不是一般的热闹热议口头上的沸腾,或者军队修者打起来的沸腾。

  对任洵来说,“沸腾”这个词,有着特指的意义。

  他听说那个谶言先是笑,然后就摇着羽毛扇左寻思右琢磨,推敲又推敲,一点一点的抠,然后心口就窜出丝火苗。

  明晃晃指秦国公主执政后祸乱苍生的谶言,暗地里影射圣高武国策的谶言,这背后的隐秘,这背后的隐秘,一定是大秘密!这是何等的秘密呀!这是要搅大事呀!

  像任洵这种计谋之士,最不喜欢的就是天下“太平无事”。

  他最遗憾的就是未能生在圣皇高武那个时代,那是多么沸腾的时代,想想以他的智谋,在那个时代追随高武翻天覆地,搅翻历史长河,掀起大浪颠覆河流,这是怎样的让人痛哉!快也!

  可惜呀可惜……

  任洵现在不可惜了,他身体里所有的直觉都在告诉他——这是大事,大事!

  顾邃眼底也掠过精光,两人选择梁国公辅佐,不就是图的世家中唯有萧氏与皇室关系微妙投身其中有风险吗。对于他们这样的人,风险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生平淡。

  “某期待着。”顾邃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胸腔里。

  ……

  书房内的隔音阵仍然开启着。

  “任先生三策,恂之怎么看?”

  萧昡带有考较意味的问儿子。

  萧琮没有直接回答,抬眸看着父亲道:“昨日,杜使君上门拜访阿父,若孩儿猜得无误,是为齐王做说客吧?”

  “杜使君”是贺州刺史杜筠,出身京兆杜氏。

  贺州是河西道的道治,大都督府、梁国公府,以及兰陵萧氏族地都在贺州,贺州刺史向来肩负着监视河西大都督和萧氏动向的使命,历任刺史都与萧氏保持着疏远的距离,除开公事往来和聚众宴请外,很少私下来往,杜筠却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想来不是喝茶闲谈风月——身为京兆杜氏家主的胞弟,必是代表了家族的意向。

  而京兆杜氏,早前就是支持齐王的甲姓世家之一。

  萧昡深邃幽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呵呵一笑,带着莫测的意味,“杜松茂带了齐王口诺——事成,萧氏为王,河西封国。”

  河西封国……

  萧琮眉毛抬了一下。

  他的心中平静如湖面,不起波澜,“想来父亲是虚与委蛇了。”

  “哈哈!”萧昡仰首一笑,对儿子的反应颇为满意,笑声一止,神色便冷了下来,目光一棱,威势立显,“一句空口白话就想获得萧氏的支持,他以为他是谁?高武?”声音带着轻蔑。

  当年高宗皇帝诏封先祖萧铖为梁国公,世袭罔替,这是大唐唯一的世袭罔替爵位,承诺“河西不负大唐,大唐不负河西”,让先祖放手发展河西,不要忧惧河西富强后朝廷疑忌。此后,无论萧氏在河西如何举措,引起朝中多大风浪,引来言官多少弹劾,高宗对两代梁国公信任有加,一生未有负诺,真个做到了这位陛下所说的“卿不负朕,朕不负卿”。

  但这样的天子有几个?

  自世宗起,朝廷就开始对萧氏打压,虽不至于“负河西”,但暗底里动作不断,一方面扼制萧氏,一方面渗透河西。萧氏与皇室对抗之心,便是由此而生。

  虽然这条路最终要走向何方,萧氏也很迷茫:在大唐帝国中建河西为国,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但彻底放弃河西道,向皇室展示自己的无害,这也是死路!——世家放弃自己的力量,等来的就是踩踏。踩下一个第一世家,皇室和后面的世家会分得多大的利益?兰陵萧氏绝不敢放弃自己的力量,而广袤的河西道,就是萧氏力量的后盾和源源不断提供养分成长的土壤。

  这是一条前路未明的荆棘道路,萧氏的先辈已经走了一百多年。

  萧琮垂了下眼,又扬起眉,点头说道:“父亲说的是,天下只有一个高武。”摆明了不相信齐王,“姑且不论事成之后齐王会否践诺,单是参战中,若真有先天之战,还得防着背后捅刀子!”

  他的声音平静,内中却有着逼人的寒意,清俊温雅的脸庞也是一片冷色,“儿以为,齐王此人,实乃奸雄,反复小人。前些时还暗害阿琰,回过头就与我们萧氏谈结盟。虽说利益之下,没有永恒的敌人,然齐王对此没有丝毫提及和表示,可见没有诚心。合作结盟之事,实不可信!”

  他向来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即使不喜某人,也甚少恶言相加,但因萧琰被刺杀之故,他对齐王深恶之,言语中表露无遗,直接以“反复小人”称之。

  萧昡微微皱眉,目光蓦然锐利,沉声告诫,“你与阿琰手足情深,这很好。但利益联结,个人好恶为次。你是阿琰的兄长,更是萧氏的宗子,要承担起整个家族,切忌感情用事,更不能以个人好恶行事。”

  “是。”萧琮垂眉。

  萧昡也不多责他,回到正题,“齐王不提暗杀十七之事,非为诚心不足,而是,我们萧氏要与齐王结盟,就必得放弃阿琰。”

  萧琮吃惊抬眉,神情异常震惊,“阿父,这是为何?这……与阿琰何相干?”

  “圣人在下一盘棋,以天下为局,道门、墨家剑阁、佛门,都参与其中。”萧昡目光幽沉如海水,“阿琰,就是其中一枚关键棋子。她的出生,就已在局中。墨门那位尊者,岂是闲得无事来带小孩儿?”

  他神色冷沉哼了一声,有着被算计的怒气,也有一分悲凉,为女儿,也为他自己。李神佑对他,哪曾有一分半分的情意,当年将女儿送过来,就是因为谋局:他们兰陵萧氏,就是局中的一部分。

  萧琮一时心神震荡,脑子里轰轰了一阵,才强行镇定下来,声音干涩问道:“那,阿琰,就是与齐王那方对立的棋子?……阿琰,知道么?”应该是不知道吧。

  若知道,自己的出生就是算计,墨尊的抚养教导也是算计……那她得有多伤心?

  萧琮一时觉得,自己的妹妹,真是可怜得紧。一时又醍醐灌顶:难怪申王要引荐阿琰入天策书院,不是圣人对长乐嘉庆公主的爱屋及乌,而是局中之义。他心中也泛起了凉意。

  “你妹妹不知道。”

  萧昡目光沉峻,“现在还不是时候,知道得太早,对她并无好处。紧要的,是提升实力。有了实力,进可以充裕,退可以自保。”

  他身躯岿然,坐在那就有高山稳固之感,萧琮的心定了定,头脑冷静下来,思索计算着。

  萧昡又叮嘱,“此事你知道就好。阿琰那里,不要提。”

  “我知道,父亲。”

  萧琮沉眸,又抬眸,“父亲,这是怎样的一盘棋?跟这首童谣谶言有关,是吧。”

  “恂之啊。”

  梁国公看着儿子,这是他选定的世子,也是萧氏的继承人,和以前的继承人“平顺无事”不一样,大唐帝国的暗流,隐在地下一百五十多年的暗潮涌涌,如今要喷发出来了,他将要接下的,不止是萧氏荆棘的道路,还有火热沸腾的时代。

  “恂之啊,”他对儿子说道,“这是一个有关地和天的对弈棋局,是一个影响整个人族命运走向的棋局。”

  ……

  次日上午,萧氏召开宗议。

  宗议是宗主与长老之议,地位在族议之上,仅家主、族中先天宗师和部分洞真境宗师参与,议的是萧氏未来的道路。

  宗议在萧山深谷中秘密进行。

  兰陵萧氏族中外,除了与会的这些人外,没有人知道:萧山上正在举行一场决定兰陵萧氏的未来,乃至影响大唐帝国未来的重大议事。

  ……

  数日后,河西大都督府突然兵马出动,封了河西马球会和赛马会,以“马会私传小报,谣言惑乱军心”为由,将两马会负责人和掌事都关进了军狱中。同时照会靖安司河西分局,并在当天晚上就将人犯提交到河西分局的靖平狱中,并请河西局接手审讯事宜。

  与此同时,河西大都督府又张贴布告:一是白纸黑字的公示布告,摘抄朝廷下发的灾情朝报,对霍乱和广州地震的灾情做了澄清;

  二是张贴赤纸黑字的警示布告,说造谣言者居心险恶,警告士庶不可传播谣言,违者以惑乱军心,危害河西安定治罪,发现有散播谣言者立即举报。这份布告下面又列明了,秦国公主还是清川郡主时,在威州被燕周人潜入刺杀,在静州被吐蕃人潜入刺杀。

  这份布告上并没有说谣言就是燕周人或吐蕃余孽捏造的,但看了布告的百姓都会自发的上下联系呀,顿时都愤慨了!

  这分明就是国外敌对势力想刺杀他们未来的储君,之前两次都没有成功,然后又趁他们大唐发生瘟疫和地震的天灾,来栽赃陷害他们未来的太子,简直太太可恨了!

  这种谣言谁传播谁就是唐奸!敌贼!

  ……

  河西大都督府一封一布告这两个措置,就显得贺州刺史府对朝廷的谕旨敷衍轻忽了。

  之前,童谣伪谶言传开后,朝廷就立即编写了灾情朝报,急递发往各道各府,令州县衙门醒目张贴与宣传,澄清事实,平息谣言。

  接朝廷谕旨后就是布政司传达并下令,但正逢河西布政使五年任期满在进行调任前的审计,审计未结清前,新布政使不能接任,按规则,这期间的行政是交给布政副使负责。

  但河西道是边境道,而且地域广阔,为了行政快捷,总揽一道行政的布政司便分设了三地:布政使坐镇贺州统全局,左布政副使驻西部鄯善州,右布政副使已从中部甘州移到南部静州,方便对青唐高原新治域的治辖。

  朝廷发往河西的行政谕旨和公文当然是下发到布政司,再由布政司下达左右副司和辖下各州。虽然这期间,没有河西布政使处政,但布政司官署的行政照常运转,按照规程刻印谕旨和朝报,快马下发,只是没有了布政使的批示,提醒各州重视此事。

  贺州刺史府当然也遵照朝廷谕旨,刻印朝报传到辖下各县,但也仅仅当了个转印手,并无刺史府的批示让各县重视,细致宣传;而在贺州城内,刺史府也只是在衙门外的公告栏上张贴一纸布告就完事,没两日城中就下了一场雨,那布告墨迹被淋得模糊,也没更换张贴,更无宣传,禁谣的举措。

  若无河西大都督府的行动对比,贺州刺史府的措置顶多就是“敷衍,执行不力”,但有了这个对比,尤其捉拿“人犯”的举动,就将贺州刺史府以及接到下发的谕旨后宣传不力的刺史府都架到火坑上去了。

  再说两马会,大唐各地的马球会和赛马会都有世家和地方豪强参股,河西两马会就是兰陵萧氏占大股。杜筠在贺州做了六、七年刺史,这是连任的第二任期,少不得将手伸往两马会,经营壮大京兆杜氏在河西两马会的势力。

  梁国公萧昡突然出动兵马逮捕两马会“人犯”,包括萧氏在两马会的负责人在内,都一股脑儿抓了,便洗白了萧氏,坑了杜筠一把。

  虽然两马会的萧氏负责人对“私印禁报,散播谣言”也负有很大责任,但被萧昡这么一抓,萧氏负责人的责任就减轻了,判个“监管不力”,罚几万贯钱,坐一年的牢就能出来,虽然之后也会在靖安司河西分局的监察中,但不伤筋不动骨。

  而主管禁谣的贺州刺史没有作为,不是“伙同行事”,就是“受贿包庇”,端看靖安司重办还是轻办——这背后就是圣人的旨意了。无论轻重,杜筠的贺州刺史都是做到头了。

  和杜筠同等作为的,还有关州刺史、原州新任刺史、肃州新任刺史,这三州都是划入布政使直辖下的州,和贺州一样,只张贴了一份布告,没有其他举措。

  贺州刺史被靖安司河西分局火速逮捕的当天,这三州刺史也被河西分局逮捕押解长安。

  梁国公冷笑,这一铺,就试出了河西有哪些刺史是这些世家布的棋。

  ……

  河西大都督府的举动,在河西就是一个风向标。

  之前,两位布政副使和其下各州的刺史均不敢对伪谶言轻忽,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任何一位地方长官都不敢对这种攻击未来储君的谣言轻忽视之,都是很认真的按照朝廷谕旨,进行宣传,澄清;而大都督府出动兵马的雷厉风行,又立刻让这件事上升到关乎河西安定,有可能是国外敌对势力对大唐进行颠覆的活动,禁谣,宣传和澄清的力度立时加大了好几倍,人员也增加了两倍。

  在河西各州都雷厉风行的“禁报,禁谣”下,灾情很快澄清,谣言也湮灭了,代之而起的是河西各族士庶百姓包括乡间百姓对燕周人和吐蕃余孽的切齿痛恨,提起来就怒骂,还有人说咱们也造个谣到燕周国去,说他们的太子,不,他们的皇帝是灾星,呸。

  而此时,杜筠等四位刺史被靖安司解送长安,从帝国朝堂到坊间又掀起了新的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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