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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戒痴被袁婧带着玩味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视线左右飘忽了一下，转换了话题，“摘叶子……不痛吗……”他们人可是拔一根毛都会觉得痛呢！
袁婧歪着头想了想，回道：“没化形以前痛，但现在我出来了就不痛了。”
灵植类的妖修和生灵类的妖修不同，化形后的身体并非是本体变化而成，而是由灵力和神魂额外凝结而出，可以脱离出本体之外的。脱离而出的身体对本体虽然仍然有感应，但只要本体不遭到破坏性的打击，掉个叶子摘个花之类的，对化形的身体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
“那就好！”戒痴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张了张嘴，又沉默了下来。
他对还是一池荷花的袁婧熟稔至极，可对化为人形的袁婧却还是陌生的，虽然下意识地想要亲近，却不知道怎么做。
袁婧眉头一挑，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题，问道：“小和尚，你还没说，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小僧，小僧……”戒痴视线又开始不自在地左右飘忽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看着袁婧回道，“师父说，以后课业上有问题可以向你请教……”
“那你是来问我问题的咯？”袁婧抢声问道。
“不是！”戒痴摇头，脸不知道为什么又浮上了一层红晕，视线朝一边移开，结结巴巴地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是，是……”
袁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吃人的，你怕什么啊！”
“不，不是……”戒痴飞快抬头觑了她一眼，猛地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话说全了，“小僧是想问，小施主姓名……”
原来就是问个名字，搞得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袁婧又翻了个白眼，干脆地回道：“我叫池忆秋。”
“池，忆，秋。”戒痴小声地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感慨道，“真好听！”
袁婧傲娇地一昂头，“那是！”
“池忆秋”这个名字，最初是刻在一块名牌上放在盛放池忆秋本体的瓷缸前。化形前的她开了灵智，了解到了名字的意义之后，便将这当做了自己的名字。很久之后她才得知，这名字是那名将她的荷花本体供奉到佛前的那名信女的名字，且那名信女的身份还是尊贵的一国之后。
不过现在说来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忌讳了，毕竟早都改朝换代，是几百年前的皇后了。
戒痴忽地起身，双手合十，恭敬地弯腰朝袁婧一拜。
袁婧心下诧异，却也没有躲开，生生受完了这一礼，才问道：“你这是为何？”
戒痴半垂着眼，神情郑重地道：“池施主日后若指点小僧课业，便于小僧有半师之谊，小僧自当见礼，且谨记师承。”
她就说这小和尚怎么突然开窍了似的来问她名字了，结果还是没开窍啊！
袁婧一怔，接着眉头一挑，轻哼一声，“我把你要来是陪我玩的，可不是收弟子！”
“可是，师父说我的功课……”
“行了！”袁婧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戒痴，不悦地道，“你要再这样就不好玩了，我可不要你了！”
半师也是师，这师徒名分要是定了，她还怎么玩养成啊！
戒痴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要解释，可看着袁婧的脸色，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袁婧只当做没看到他的小纠结，话题一转，朝他打听起了无相寺和周边地区的情况。
无相寺是依山而建，寺后有一大片茂密的山林。此时正值初夏，林中正是物产最丰富的时候。寺中僧人不时会进山苦修，除此之外，也会去采摘些山珍来打招待香客。
戒痴从去年起也跟着进山修行，对山里的情况不能说很熟悉，但也不陌生。被袁婧拉着一问一答的，倒也将后山的基本情况都介绍了一遍。
袁婧拍着手兴奋叫好，“后山好东西挺多的呀！明天我们去打猎去吧！”
“打猎？！杀，杀生？！”戒痴惶恐地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号，“不可不可！出家人慈悲为怀，万不敢破戒！”
袁婧撇了撇嘴，“你带我去就是了，又没让你去猎！”
“可，可是……”戒痴惊疑不定，“你不是说，你不吃……”
“是啊！我不吃人，也不吃虫鱼鸟兽，但我吃花肥啊！”袁婧想了想，继续解释道，“尸体腐烂之后就成了花肥了！”
戒痴倒抽一口凉气，“你怎么能吃……那种花肥！”
“树啊花啊的，不都是这样的吗？”
“莲花可是圣洁之花！”戒痴激动得话都走了调子。
“那也只是花啊！”袁婧一摊手，“这什么圣洁，就是你们人修说的，出淤泥而不染吧？可是，那淤泥就是花肥啊！小和尚，我是花妖，可不是人，你用人的习性往我身上套可不对。”
戒痴结结巴巴了半晌，吐出一句：“但你开了灵智，已入修炼之道，便该约束自身，不要再乱造杀孽了。”
袁婧胖胖的小手支着下巴，玩味地看着他，笑道：“花木从泥土中吸收养分生长乃是天性，就像你们人吃饭一样。你们和尚不吃肉，却也要吃五谷和蔬果。五谷蔬果对我们草木之妖来说是同族，也是天下生灵。如此，你们又怎能说自己没有杀生？”
戒痴一怔。
是啊，小荷花之前才说了，没化形前她掉片叶子都会痛，他们收割五谷采摘蔬果，不就是在伤害那些植物的身体吗？
“其实说来，天下万物都是一样的！”袁婧继续往下说道，“泥土滋润草木，草木养活素食的生灵，素食的生灵又成了肉食的生灵的食物，人又以所有这些生灵为食。而不管是人也好，是鸟兽是鱼虫也好，都终有一死。生灵死后入土，最终化为泥土。由生而死由死而生，就是一个循环。所有生灵，都只是这世间循环中的渺小一员，都是在用别的生灵的生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你们和尚说什么慈悲为怀，说什么不杀生，不过就是自我欺骗！说到底可也没有脱开天道循环啊！也没比我们妖修高尚到哪里去！遮遮掩掩的，还不如我们妖修，光明正大地遵循天性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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