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面无表情的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人。
他的眼神寒冷如冰,周身散发出一股让人心悸的威势。
武朝秦王殿下的一个目光,跪在地上的那人就不由自主的一颤,如坠冰窟一般。
他从那冰冷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寒意。
秦天知道,这人只是一个小喽啰,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他要一个小喽啰有什么用呢?
他想知道的是谁人指使他向金玉阁泼脏水,栽赃陷害。
那个幕后黑手,才是他要拿捏的人。
那坐于太师椅上的知县柳宗此刻也是坐立难安,眼神直直的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人,眼里闪过威胁,生怕那人将他供出来。
当着巡察使包青云的面把他供出来,那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可就真不保了。
一城父母官,不想着为百姓造福,反而栽赃陷害,铁面无私的包青云必然是不会坐视不管。
跪在地上的那人心中害怕,将低下的脑袋缓缓的抬起,眉头紧紧的皱起,六神无主般看向知县柳宗。
在看见柳宗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和表情的瞬间,那人的心里就猛的一抽,一口凉气倒吸入肺,差点把他送走。
柳宗在威胁他,不许他道出指使之人是谁。
他心里越发的害怕了,一个平民哪里斗得过只手遮住半边天的知县柳宗呢?
若是为其隐瞒,那秦天的气势又是如此的强硬,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本想着再挣扎一下,一口咬定是金玉阁派人偷了他的成品设计稿,残次手稿以及草稿。
但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作不得数。
若是一面之词能作数,那可就真应了秦天那句话,知县柳宗是后者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这条路行不通。
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既不会得罪知县柳宗,秦天也拿他没办法。
“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纪梵西指使你的吧!”
见那人沉默不语,秦天的眉梢微微一挑,旋即沉声开口。
在锦官城,他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向金玉阁泼脏水了。
除了那掌管纪玉斋的纪梵西,还能有谁呢?
金玉阁如今生意兴隆,日益红火,对纪玉斋的生意影响最大,而且纪梵西有针对金玉阁的念头。
所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纪梵西。
如果不是纪梵西指使,他就真想不到还有谁了。
跪在地上的那人面色一沉,眉头皱的甚紧,不过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还好秦天猜的不是知县柳宗。
“知县大老爷,秦天污蔑我家公子,还请知县大老爷明鉴。我家公子从来没有吩咐过我什么。”
“秦天这是污蔑。”
跪在地上那人朝知县柳宗俯首一拜,眼角流出泪来,大声呼喊道。
声音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本来就不是纪梵西指使他的,他当然有底气。
难道不是纪梵西,那是谁指使他的呢?
我猜错了?
秦天瞧着那人一脸自信的表情,眉头微皱,心里不由升起疑惑。
那人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秦天,你说是纪梵西指使他陷害金玉阁,你可有凭证?”
知县柳宗心底长舒一口气,冷漠的看着秦天,面无表情的问道。
纪梵西可没有指使过这人,秦天哪里会有证据?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泛起一丝阴险的冷笑。
“凭证?”
秦天的眉眼微沉,旋即笑说道:“那就要问这人了!他的话就是凭证。”
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巡察使包青云,使了个眼色,问道:
“这位巡察使大人,请问一下依大武律例,恶意构陷商户,陷害氏族,该怎么判呢?”
包青云回了秦天一个眼色,心领神会。
随即,悠悠开口:“依武律,主犯抄斩,家中男丁发配边境,女子充入教坊司。”
武律没有这么严苛,栽赃陷害一般打几十板子,关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包青云这是故意吓唬那人的。
但包青云的话也没错,李卿婵是秦天的妻子,贵为秦王妃,地位非比寻常,陷害她罪行可就大了。
那跪在地上的人听见包青云的话,倏地看向包青云,眼睛里有惊愕和恐惧害怕涌起。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栽赃陷害的罪行这么大?
他有点不相信,但这话是从巡察使大人的口中说出来的,难道巡察使会骗他?
此前柳宗让他陷害金玉阁,可没说罪行这么大啊!
他开始慌了!
他可不想被斩首,更不想家中的妻子和女儿被充入教坊司。
知县柳宗刚刚想开口,但是被巡察使包青云一个眼神,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怼到了肚子里。
柳宗看的出来,包青云这时故意吓他的。
可他又被包青云盯着,不能多说什么。
他只能用眼神威胁跪在地上的那人,不让他供出幕后主使。
一边是秦天的强势逼问,武律震慑,一边是知县柳宗的威胁。
跪在地上那人都快崩溃了,脑子很乱很乱。
感觉快要疯了一样。
“是我,是我,是我栽赃陷害金玉阁,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人指使我。”
“我见金玉阁推出新品首饰,生意火爆,我这人有仇富心理,见不得别人好,所以就给金玉阁泼脏水,陷害金玉阁。”
“这些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跪在地上那人说话的语气从平缓逐渐变得激烈,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直接是咆哮出声,吼声回荡公堂。
他崩溃了!
他不想让秦天继续问下去了,索性就一个人担下了一切。
秦天若是一直问下去,他真怕自己将知县柳宗供出来。
将知县柳宗供出来,金玉阁或许会遵照秦天的话,不追究他,但是柳宗必然会对他和他的家人下狠手。
哪怕是丢了乌纱帽,柳宗多年来在锦官城积累的底蕴依旧在。
柳宗想杀他,轻而易举。
和家人尽数遭柳宗屠戮相比,他选择了独自承担罪行,这样也只有他一人被斩首,妻子和女儿都还活着。
而且,他为柳宗担下了这事,柳宗难道会亏待他的妻子和女儿?
权衡利弊,他选择了最优解。
秦天的面色微沉,盯着那跪在地上痛苦认罪的人,扩展思维,思考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人肯定不是因为眼红金玉阁的生意,而是受人指使。
可是,哪怕要被斩首,他也还是没有供出主使。
这有点不和逻辑啊!
一般来说,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多半会供出幕后黑手,以换取自己的生机。
可是,这人甘愿受死都不供出主使。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受到了比死亡还可怕的威胁。
念头至此,秦天的目光在公堂上环顾一周。
下一瞬,他的瞳孔猛的一缩,目光落在了知县柳宗的身上。
在公堂上能够威胁那人的人。
李卿婵、包青云和他的侍卫、他自己首先排除在外。
两边的衙役还没有那等威慑力。
那就只剩下……知县柳宗了!
他刚刚忽略了一个点,李卿婵说柳宗和纪梵西是舅甥关系。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呵呵,柳宗,原来你是幕后主使,还真是意外啊……秦天看了知县柳宗一眼,眼眸深处闪过森然寒意。
这下子可好玩了,包青云巡察锦官城时,恰好整这一出。
该说柳宗是倒霉呢,还是摊上了一个倒霉外甥呢?
秦天猜到十有八九就是柳宗在搞鬼,但是他没有证据,一时间也不能摘下柳宗的乌纱帽。
毕竟这只是猜测,那人将一切都自己揽下了。
秦天虽然手掌大权,但他不是那些动不动就无脑杀人的傻狗战神。
他的对手,也不是无脑傻狗。
不过,经此一次,他记下柳宗了!
柳宗头顶上的乌纱帽,他必摘!
官商勾结,影响市场,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为武朝之官。
“原来是你小子陷害金玉阁,差一点让本官错怪了好人。”
“你这人真是可恶。”
“来人,将这人重打五十大板,关入大牢。”
这时,一心想要结案的知县柳宗毫不犹豫的开口,根据武朝律例从重处罚。
一般来说,栽赃陷害,情节不严重,只要打几十板子就差不多了,但柳宗还将他关入大牢。
一看就是为了堵包青云的嘴,彰显他铁面无私。
对于柳宗的宣判,包青云也没有多说什么。
秦天也没有什么异议。
柳宗完全是根据武律宣判,挑不出什么毛病。
“此案结束,退堂!”
见秦天和包青云都没说什么,柳宗当即一拍惊堂木,喝道。
“包大人,今晚天香楼,还请赏个脸,让下官尽尽地主之谊。”
前一句话音刚落,柳宗便一脸谄媚的看向巡察使包青云,笑着说道。
包青云甩都没有甩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拂袖离去。
案子已经结了,他也就没有继续待在府衙的必要了,至于天香楼的接风洗尘,爱谁去谁去,反正他不去。
这老东西,给脸不要脸啊……柳宗见包青云拂袖离去,神色也是一僵,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今儿的事,全都让这老东西搅和了。
柳宗看着包青云的背影,眼里泛起浓浓的寒意,若真是到了那一步,他不介意让包青云永远回不了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