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汉冲也恶狠狠的道:
“对,我们都严正的告诉姓展的,说什么也不向他屈服,便拼杀到底,也休想光凭几句说词来粉碎我们同他拼命的绝心!”
黄萱立刻举步横移,还尖声道:
“我们是到了拼命的时候了,总执事,我会视机配合你的招式,不杀此獠,誓不回头!”
邢汉冲尖刀交替上杨,邪恶的笑道:
“姓展的,你可全听到了?”
展若尘颔首道:
“我听到了,但却有—件事情想弄清楚!”
邢汉冲立刻冷笑道:
“你想把什么事情弄明白?”
展若尘字字铿锵的道:
“也许两位能以这件事情,换取你们的性命!”
黄萱已喝道:
“你有屁快放!”
展若尘并不恼怒,反而有些乞求的道:
“展某绝不记恨,更不再动刀,只希望能告诉展某,那个‘大漠骷髅帮’的总舵所在!”
他缓缓的又道:
“算是我求两位如何?”
不料邢汉冲仰天哈哈狂笑起来……
黄萱已冷凛的道:
“你一定要找大漠骷髅帮总舵,我已告诉过你,我们这些进入大漠的人,根本不知道那鬼地方,难道你还不死心,以为我们会知道?”
邢汉冲收住笑,戟指展若尘,道:
“想不到你姓展的也有求人的时候,只可惜我们怕要令你失望了,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
展若尘义重重的道:
“那么,你们如何同骷髅帮的人搭上线?”
邢汉冲一双浓眉上桃,怒道:
“不知道!”
“咯崩”—咬牙,展若尘的双目冷芒毕露,道:“二位,我已仁至义尽,余下的便是各人造化了!”
蓦地
邢汉冲暴起两丈有余,而当人们的视线刚追及他的身影时候,影子尚在空中凝结,他的人已到了展若尘的右上方,两把尖刀幻映成两束精华光焰,猝指展若尘头和胸!
这位“三龙会”总执事,果然有其高深造诣,出手投足,凌厉无比,至少展若尘是这么想法!
便在这时候,黄萱一声尖吼,怪异的溜地疾翻,幽冥似的往展若尘身边滚去,她那把曾经挑破展若尘的长衫,更在昨日杀了展若尘身上好几刀的匕首,便随着她的滚进而形成光芒如虹,寒气逼人!
展若尘的身影突然斜转,但见他双腿不见移动,影子尚在原地,身到了两丈外,猛的一个大轮回,七十七刀连成七十七条纵横交织的光芒流电,狂卷急泄!
双刃尖刀在空中闪去如飞瀑暴泻,邢汉冲的身子几乎停滞在空中,但他的双手都交叉狂挥不绝——于是,空中好一阵花炮也似的金铁敲击声,便万般急骤的敲进人们的耳膜中……“杀!”
尖吼来自黄萱,只见她扭动身子,斜刺里便硬往那阵响声的下面滚过去,尖刀疾快得宛如流星般直刺向展若尘的关元!
展若尘绝想不到邢汉冲的双刀上也有不可忽视的造诣,好在自己一向对任何敌人不稍轻心大意否则难免会照上面便吃大亏——配合着黄萱的扰乱进攻,邢汉冲第二次运气全身,腾空而上,九个空中绕翻,两把尖刀洒出无数光焰,奇快无比的往返敌人头上狠削!
展若尘似乎认得姓邢的这手绝活,好像叫做“万刀林”,这种刀法渊自“东海老来子”马长庚的独门绝活!
展若尘不再犹豫,他双臂伸展,原地劲旋,顿时便撩起狂风怒吼,有如龙卷风也似的幻化—圈游移不定而又强猛绝伦的淡青色螺影,那窒人的一溜溜冷森的刃芒,便立刻组合成—圈圈的弧环,由大而小,宝塔似的绕着他的身子从四面八方往上层叠,从上面看过去,只见精芒迸溅,碧焰闪烁,连空气也全透着沁骨的阴寒!
是的,“刃叠浮屠”。
展若尘出刀已然忘我境界,便在一片光芒暴展中,瞬间烁亮的光华交互穿梭,于是,一篷篷血雨也同时飞扬抛落,三条人影倏忽间便分散开来!
下面的一团绿影直往大树下滚去,地上已滚出一条血路,直到那绿影被树干围住!
另一团青影翻出三丈外,地上除了血雨点之外,尚有两片皮肉,其中一片皮肉上带有胡子—撮!
展若尘招式刚收,那团青影再度扑来——刺目的寒光如千百条蛇电,纷从四面八方穿刺挑削,展若尘一声厉吼,“霜月刀”溅成—道浑厉匹练,诡异的难以分辨的闪去——闪去在那道蛇电的正中央——于是那已似恶魔的诅咒,邢汉冲的身子——已受重创的血身,打着陀螺也似的直往坡下闪滚出去,这位“三龙会”总执事的全身血糊淋漓的扭曲着,衣衫已碎,刀痕上百,从头直到膝盖,几乎无处不伤,便千刀万剐吧,大概顶多也是这样!
屹立在原地的展若尘,正缓缓的取出布巾,忙着把双手的刀伤裹起来,他不即离去,忿怒的一脚踢翻那支大桶,已见倒地不起的黄萱仰起血面来,她的雪白牙齿充满了鲜血,双目直视展若尘,断断续续的道:“展——若——尘,我——黄——萱——便——变成厉——鬼——也要——找你——报仇的——”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你怨不得谁,我已三次饶你不死,可说仁至义尽,无奈你仍冥顽不化,连老父也不顾,这又怨得了谁?”
黄萱正是灰青的面,突然—紧,她挣扎着双目逼视着展若尘,道:“你——你——会——不得好死——”展若尘怒道:“好死歹死,对你有何关系,你已经看不到了!”
黄萱突然一声尖嚎:
“爹!”
声音直冲九霄,但在这声尖叫尚未消失,她的头已软叭叭的歪倒在一边!
展若尘走进邢汉冲身边,他只瞄了一眼,不用去多想也知道姓邢的早死了,因为一个人如果喉管断了,这个人还活得了?
“勿归店”实际上就是座小镇,大漠中像这样的小镇约有十几个,原本是游牧集散地,只因水源足,草原辽阔,渐渐便成了市集——展若尘在五里外便看到了那围在市镇四周的矮城垣,城没有城沟子,有些地方被风沙吹得有些颓废,但“勿归店”还是很热闹!
现在,展若尘走到了土城外,附近有几匹骆驼,东倒西歪的散落在各地,东城边尚有个马圈,总有上百匹马被围在里面!
夕阳被黄沙上蒙上一层黄衣,发出那种混沌沌的光芒,照射得这座小镇一片暗红,使走在小街道上的人们,也都面带枯黄,了然无可奈何的样子——展若尘走到一家客栈外,只见里面已坐满了人,这些人各据一张桌子,面前大碗的酒大块的肉,正吃喝的津津有味!
遥望短街看了一眼,展若尘便走近这家客栈,迎面才看到门上一块木匾,上面四个大金字:“勿归老店”。
店中三个年轻伙计,白短衫长裤,头上盘着菁边黄帽子,手托木盘,绕东到西,动作纯熟,干净利落,虽然桌面上的菜肴相当单纯,但也十分干净!
展若尘刚往里面走了几步,—个伙计已笑呵呵的迎上前来,道:“哪儿来的?”
展若尘—怔,入乡随俗的道:
“龙泉镇!?
年青伙计忙伸手—让,边笑道:
“龙泉到勿归,路程九十六,客官,你一路辛苦了,快请这边坐!”
展若尘这才明白伙计绕圈子对自己问好了,便点点头跟着伙计来到一张桌子前,道:“随便替我弄些吃的,完了我要一间客房!”
伙计笑问:
“多少酒?”
展若尘摇摇头,逝:
“免了!”
年轻伙计十分利落的收拾着桌面,笑道:“看样子客官你要再往下—站赶了?”
展若尘怎知道下—站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哪—站才是终点站。
于是,他淡然的问:
“下一站是什么地名?”
年青伙计露齿一笑道:
“阎王坡。”
展若尘头一仰,道:
“这算什么地名?”
摇摇头,年青伙计一笑,道:
“地名并不重要,—路平安才要紧,你说呢?”
展若尘心中闪过—个念头,遂笑着点头,道:“那是!”
年轻伙计匆勿走去,展若尘无意中环视着店中客人,兄见尽是贩马的与皮货生意人——不旋踵间,年轻的伙计已把—应吃的送上桌来,他边放着盘子笑问:“从‘勿归店’往‘阎王坡’去,多是贩皮货的,如果中途折向‘地狱门’,那地方是贩马同骆驼,再要是往东折向‘小鬼集’,多一半是等着卖老山人参的,客官,你是要往……”展若尘淡然一笑,道:“跑单帮的,有利可图的买卖我都干!?
他望了桌上的几盘吃的,遂又笑道:
“怎的大漠地名如此阴森可怖?”
年表达伙计面色一寒,道:
“又来了,怎么的,我不是说过,但求一路平安,管他什么地名?”说完扭头便走!
展若尘淡然一笑,边吃边想,这些准与“大漠骷髅帮”有关系,否则,地名怎会如此难听可怕?
匆匆吃过饭,展若尘要了一壶茶,独自关起房门,边饮边想——自己已探入大漠三百里,仍然不知大漠骷髅帮所在地,义母的安危,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是好是歹,便只有先找上敌人总舵才能有所分晓了!
缓缓的躺在土坑上,两寸厚的老棉被上覆了一张狼皮,算是这家“勿归老店“的一项特色!
外面已过二更天,小街上已经不时传来几声野狗叫声,展若尘刚刚迷蒙的要睡着了,便在这时候,街道上传来一阵阵“哪哪哪”声响,紧接着更传来“沙沙沙”的拖地走路声,而令展若尘—惊而起——匆匆紧好腰带,展若尘刚推开客房门,只见前面一个伙计匆忙的站在二门边:“各位客官,快把灯吹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