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轿车司机胆子也不大,被吓的脸都白了,跑下车站在傅心玲摔倒的地方,傻傻看着,嘴里不住地问。
傅心玲颤悠悠坐起来,似乎是想站,但头晕的厉害,只好让身旁人帮忙。“你能扶我起来吗?”傅心玲并不知道旁边这位就是撞她的司机。
“你哪不舒服,你最好还是别动,我报警了,还叫了救护车”,事故车司机人还挺好,慈眉善目的是个善人。
“我没事,你扶我起来”,傅心玲想起自己还有急事,冲着那司机用能有的最大力气命令道。
“那好吧,你别逞能,千万别把伤势弄严重了”,司机好言相劝,心里担心着,怕被傅心玲讹上。
“我不会讹你的,你扶我起来”,傅心玲这才明白司机的担心。
“你说的,说话要算话啊”,司机这个小白脸,一脸的担惊受怕。
“我说的,快扶我”,傅心玲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胆小怕事的男人,心里甚是无奈。却觉得,如果李昂此时也如这般胆小怕事,那会不会就不能去犯险了。
在司机小心翼翼搀扶下,傅心玲站起来,晃晃浑噩的脑袋,清醒许多,刚才有点花的景物,也能看清了。肋骨下,一阵阵疼痛袭来,傅心玲估计自己是受伤了,但应该伤势不大,这是她自己给自己做的判断。动了动腿,能走,这就够了,能走就好,傅心玲放心了。
“血”,小白脸司机突然惨叫起来。
“哪来的血?”傅心玲看着司机,没看到他流血了。
“不是,是你,你流血了”,小白脸司机近乎哭腔的喊着,恐惧的看着自己刚才扶住傅心玲胳膊的右手。
“哦,没事”,傅心玲才发现自己胳膊上全是血,她用被刮破的红色裙角擦了擦胳膊,“幸好是红色衣服,看不出来。”傅心玲自我安慰着。
“这是哪条街”,傅心玲脑袋被撞的稍微有点糊涂,问那位已经吓得快坐地上的司机,弄得好像傅心玲撞了他一般,把傅心玲都给看笑了。
“是,是,梧桐街与洋槐街的十字路口”,小白脸司机颤抖的回答。
“那边就是赢商中心吧”,傅心玲终于记起李昂的公司地址,觉得自己脑袋还挺清醒。
“没错,向前直走,右手边转个弯就是”,小白脸司机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性。
“那行”,傅心玲想扶起电动自行车,继续骑过去,但胳膊有些软使不上劲,只好放弃,而且电动车的车轮被撞的已经变形。“这个车,你帮我修一下,我先走了。”傅心玲对司机说。
“修车?修好给谁?”司机诧异的问。
“哦,也对,你没办法找到我”,傅心玲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不切实际,“那算了,别修了,不要了,到时候再赔小保安一个新的,反正修好了也用不上。”傅心玲说完,从地上找到来时脚上穿的拖鞋,竟然就颤悠悠的走了。
“你没事吧?”小司机没想到傅心玲竟然要走,被撞成这样竟然要走,难道不需要他赔偿吗?好歹也要个车钱吧。
“我没事,我还有急事,不在这跟你等警察了”,傅心玲解释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赢商中心那边走去。
“我碰到鬼了吗?”小白脸司机自己抽了一下自己的脸,“红裙、拖鞋、长发、流血、白脸、女人,还有撞不坏的身体”,这明明就是女鬼现世啊。小司机那刚刚恢复的胆量和理性,又瞬间化为虚无。现在他只期望警察叔叔赶快来,让他从那被鬼缠身的恐惧中尽早解脱,只有看到警察叔叔那张更加恐惧的脸,他才会感受到活在人间。
傅心玲并没有听见身后小司机那被吓破魂的如杀鸡般的叫声,她也不知道现在的她狼狈的犹如女鬼一般。此时正是加晚班的人下班时间,也是吃晚饭的人回家之时,同时也是吃夜宵的人出动的时候,路上行人并不少。大家都纷纷侧目,议论着她,躲避着她,笑话着她。
但傅心玲无所谓,因为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她心里只有李昂,连她自己都没有,更没有疼。
她坚持着走向李昂的公司,那座赢商中心写字楼。如果此时她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她会发现,完全抛去面子和里子的时候,竟然是如此解脱。
郑品楠锁上公司的门,准备下班。今晚太奇怪了,奇怪的电话,傅心玲突然的出现,李昂危险的惊悚消息,还有之后当他打回去的时候,电话那边给出的反馈,都让他本来就不适合处理复杂事件的脑袋,不得不耗上更多的时间进行梳理。所以,他不得不坐下来好好思考一番,以致于有些愧疚地推掉了那位一直追他的女孩子的晚饭邀请,而留在公司里。
首先,打电话的是傅心玲,这确凿无疑,因为傅心玲那种哭腔,他太熟悉了,李昂中毒之前,她就是用这种声音在闹。但为什么时隔快十年,她却突然打电话联系他呢?她为什么要说李昂有危险?是知道些什么?还是无理取闹?
“应该是无理取闹吧”,郑品楠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个是最好的解释。
但他并不因此释怀,因为傅心玲那焦急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揪心,真的是揪心。所以郑品楠又按照那个电话打了回去,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可以用无理取闹来解释,但当他听见电话那头自称为别墅区保安的解释和描述后,他的疑问更重了。
“为什么要用保安电话打给我?是怕我不接吗?”“穿拖鞋,借电动自行车,这是什么玩法?”“她看起来很着急,为什么如此着急?”郑品楠实在想不明白,“算了,就当是她们疯女人之间的无聊游戏吧。也可能真的只是个游戏,想拿我寻开心的游戏。”郑品楠回想起年轻时被傅心玲利用并耍弄的可怜与尴尬,自嘲自己当时的幼稚、冲动和自不量力。
傅心玲那艳丽的红唇在眼前一闪而过,郑品楠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的笑容中竟然有点失落和失望。郑品楠看不透自己此时的心思,也不想看透自己。“算了,这么多年了,希望她好自为之过好自己日子。我也算有了女朋友,该安定了!”
郑品楠虽然没有正式承认那位对他持之以恒的女士的地位,但看起来,他似乎也不想再选,也不想再拖了。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真正公开表示接受这位女士,郑品楠也不知道,正如他看不透现在的自己一般,他也看不透自己对感情的要求。他到底需要怎样的女人来陪伴自己度过余生,他不清楚,似乎以前那些所谓的贤妻良母的要求,都只是个幌子。也许他变了,变得要求也多了起来,也许他没变,从始至终对感情就没变。
想着累,索性懒着想,郑品楠走出赢商中心。说不想,脑袋里还在纠结于今晚突发的一切。突然被一个人装了个满怀,“啊”,被撞的人似乎是因为郑品楠膀实的肌肉给弹倒了,跌跌撞撞的坐在了地上。
“对不起,真对不起,是我没看路”,郑品楠赶忙俯身,想要将对方扶起来。
“没关系,是我太着急了”,地上那个人,借着郑品楠的臂膀,挣扎着站起来,就准备往楼里走。
还是那抹红唇在郑品楠眼前掠过,他突然下意识的反身抓住那个人的胳膊,“哎呀”,那人似乎是被抓疼了,呻吟了一声,回过头来。
“郑品楠!”兴奋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出,虽然声音听起来有点微弱,但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高兴。“我找你,我就找你!太好了!”
“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里”,郑品楠看着眼前依旧艳丽如旧的红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
“李昂有危险,快通知他,让他赶快逃”,傅心玲太高兴了,在看见郑品楠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希望。
“你为什么说李昂有危险”,郑品楠谨慎的问,他害怕自己又被傅心玲给涮了。
“来不及解释,你只要联系李昂,让他远离工厂!”傅心玲焦急的说,明明希望就在眼前,这呆瓜一般的郑品楠却在耽搁时间。“我爸爸要杀他,真的,求求你了,只要告诉李昂有危险就行,他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求你了,求你了!”
傅心玲近乎苦苦的哀求郑品楠,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出,颤抖的双手狠狠的抓着郑品楠,“没时间了,求你了!”
“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郑品楠即便再怀疑,却无法忽视傅心玲那颤抖的哀求和揪心的哭求。这与她曾经耍闹时不一样,郑品楠能感受出来,那次是无理取闹,而这次是发自肺腑。
郑品楠拨打李昂的电话,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郑品楠再拨,还是无法接通。“李昂真的有危险?!”,郑品楠也不得不相信傅心玲的话。
“不要停,打啊,快打啊”,傅心玲哭泣的催促着,她害怕了,她害怕李昂已经------。不,不会的,李昂不会的,她一定会把上次欠李昂的还给他。
郑品楠接着打,依旧是无法接通。“怎么办?”郑品楠也慌了,“李昂会有危险吗?”
“不会的,不会的,电话打不通,你发信息啊,说不定偶尔信号会好,他就会看见”,傅心玲努力镇静着自己。“还有其它人在李昂身边吗?联系他们!”
“哦,对,”郑品楠又拨通了曾瑞奕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他们这是去哪儿了?”郑品楠紧张的问。
“好像是我父亲的秘密工厂”,傅心玲苦笑着,她本不想说,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你父亲----”,郑品楠本来还想责问傅心玲,他父亲为什么要开秘密工厂,又为什么要杀死李昂。但他一向心软,看着傅心玲那可怜的哭容,他没再苛责。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责问傅心玲的时候,而且也不是她造成的。
“对,打给莱娜,她一定有办法”,郑品楠此时唯一能想到的最后希望就是莱娜,虽然他并不十分了解莱娜曾经不止一次救过李昂,但他知道莱娜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把希望都寄托在莱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