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漆黑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腥咸味,这混沌的气味中不时泛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唯一的光线透过木头搭建的天花板射了下来,映照在一位男人满是惊恐与不安的脸上。
他赤裸着上身,坐在地上,整个人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不断挣扎,而嘴里早就被塞进一团肮脏的布团,任凭他怎么呼喊也只有嗡嗡的声音而已,在他身后,绑架他的人完成了最后的捆绑——可怜的男人两只脚也被固定在了地板上。
何塞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眼前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从表情上也能看出正在苦苦哀求他的男人,他摇了摇头,丢掉了手上多余的绳子:“我知道,老朋友,可我没办法……你也知道你是唯一的人选,咱们侍卫的伙食都从你这进的,可你私自扣下我也没办法啊。”
地上的男人拼命摇头,可何塞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说:“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你自己要扣的,这些食物补给本来是要送给山里那些中级海姆达尔侍卫的,但是教廷那些人不让你送对吧?”男人瞪大了眼使劲点头,何塞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在身上摸索着什么:“多少年了,那些家伙还怕山里面的侍卫啊,还好那些高阶海姆达尔侍卫都失联了,要不然,他们估计还会怕死……不过那些苦行者就算不给吃的也活的好好的啊,可是你,”他又看向了男人,“没叫你分配但并不代表让你私自扣着拿去卖啊。”说完他从胸口掏出了一柄匕首。
可怜的男人吓得泣不成声,盯着那柄在漆黑中闪着不详寒光的匕首徒劳地挣扎。何塞继续说:“别怪我,我也是为你好,为了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好。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仪式的根据是什么,但这千年来,上面那些人都这样过来的,咱们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还要复杂,哪怕咱们的圣女欧若拉,还有那个神,我们都忌讳的深渊,这些一切,为了保持这平衡……可是那个外乡人来了之后……还好他推理出错了,要不然……”何塞欲言又止,干脆不说了,继续回到男人身上:“因为之前的怠慢,仪式进度加快了,我得快点了。”
说完,刃光一闪,何塞连忙离开了这漆黑的地方。地上的男人因为惊吓闭上了眼,本以为自己会被匕首捅死或千刀万剐,可只感觉肚皮一凉,何塞就走了,他望向自己只是被匕首割破皮出了点血的肚子,瞬间为自己大难不死而长叹了一口气,可就在他疑惑何塞为什么这么做时,一丝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先是细碎的响声,接着这细碎的响声变得频繁起来,然后好像黑暗中聚集了什么东西突然嘈杂了起来。
借着透进来的光,男人绝望地发现整个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聚满了老鼠,而那些老鼠此刻被他血液的气味所吸引,眼睛透着饥饿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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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盯着大门紧闭的教皇办公室,好像里面随时会出现什么怪物一样丝毫不怠。其实不仅仅是她,整个驻守在降福教堂的海姆达尔侍卫没有一个不紧张的,教皇平时只待在房间里处理政务很少出门,这次典礼他将完全现身于室外,所有的近身安保工作都交给了他们。
尤其是如此不安的环境下。
就算拉斐尔罗没有告诉特蕾莎,她也察觉到了整个城市的不安,她不清楚为什么上头不交给她调查权,甚至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透露分毫,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有那个侍卫队菜鸟和萧强那个禁忌之人知道。她更奇怪的是最近的日子几乎就没见过教皇,哪怕典礼仪式前红衣主教们的教廷会议她也没见到教皇的身影,他所有的命令和指挥,都是由那个内侍监来传达。
还有十分钟。
她把眼神从钟楼那收了回来,重新看向了办公室的大门——那个教皇内侍已经进去有十分钟了,他不让任何人进去,甚至是祭司。
最终门还是打开了,教皇穿着正式的礼袍拄着牧杖缓缓从门后走出,在早晨阳光下,他满头的银发犹如透明显得他越发的苍老。
除了上前搀扶的祭司,所有人都单腿跪了下来行礼,特蕾莎自然也不敢失礼毫不犹豫地跪下,可是因为浑身盔甲的原因她也不好将膝盖跪得太下,她也知道,教皇为人和蔼,也不会让他人长时间久跪。
可是今天教皇似乎被室外嘈杂激动的人声给影响,变得有些紧张,忘记了让地上还在行礼的人们,很是不安地走向了降福阳台,走到一半才猛地想起,连忙转身让他们起来。
特蕾莎疑惑地站了起来,向办公室瞄去,门已经关上了:“陛下……不需要拉斐尔罗先生陪同吗?”
“嗯…哦,我吩咐他休息去了,毕竟他为了今天的典礼操心的太多。”教皇回答道。
“陛下,随我们来吧,还有五分钟典礼就要开始了。”其他的贤者祭司们继续搀扶着他前往阳台,教皇笔直了身体,默默地在胸前画上了象征着主神的三角,然后毫不犹豫走向那被阳光照耀着辉煌灿烂的阳台。
特蕾莎给了身后属下一个眼色,看似雕像般的属下立马心领神会,没有让任何人注意悄悄打开了教皇办公室的大门溜了进去,几秒便窜了出来,对特蕾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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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其实压根就没听懂萧强对于自己专业知识的卖弄,只是为了不失礼地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其实目光早就放到了前面的人群之中。他仔细审查着人群中每个人的面孔,生怕遗漏了什么,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萧强停止了演讲。可哪知萧强突然的惊叫和钟楼那震耳欲聋宣告典礼开始的钟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回过头来时发现萧强的脸上惊恐的表情,但丁只想到了一件事——他发现受害人的尸体了。
顿时他全身的毛发都因为紧张而竖了起来。
“蛋疼,这块地图是最详细的阿斯嘉德地图吗?”萧强拉着但丁来到方尖碑下的地图浮雕前问。
“COME?(怎么了)”他疑惑的问,“是的,就是阿斯嘉德的地图,怎么了?”
“快把那本什么典拿出来,快!”萧强命令道,但丁也不敢含糊立马掏了出来给他。萧强连忙翻开厚重的《圣典》欧若拉书那一章节,像是在找什么似的疯狂翻阅,还时不时眯着眼指着地图上做标记,最终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将书合上。
但丁完全没搞懂什么情况,非常不解地看着他,萧强也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管周围那群好像见到自己偶像突然忘我高呼的路人,指着地图说:“我们被迷惑了,那些数字不是时间!”
“什么不是时间??……哦,可是那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青青的推断,但那也仅仅是我们的推断,那些数字,中间有个两点的,不仅仅代表时间,同样也可以代表坐标!”
“你看看,前者代表横坐标,而后者纵坐标,这一下……我不记得了那些段落了,你告诉我下。”
但丁瞪着他,试图明白这句话,瞬间他恍然大悟,立马将《圣典》拿了回来,翻开:“si,si,hai ragione(你是对的)!第一个愤怒,愤怒……13章12节……13:12,那是东部出海口,可是那个渔夫的船出现在苦难湖啊……不管了!懒惰,3章4节……那是西北出城口,出了就是暮紫森林!贪婪,21章3节……运河那的餐厅街道,我们上次发现园丁尸体的地方,色欲22章14节……圣欧若拉修道院……”
“那么暴食……10:30……”萧强看着但丁,手却指向了地图,在上面虚空划着,而但丁早就将手指向了这个坐标的目的地。
那是主岛的最南部,所有岛内运河的终点,由那里流入大海,同时那也是进入城市唯二的入口之一,萧强因为但丁的帮助才从那进入了阿斯嘉德。
“那是南部港口,撒禄德海岛城内侍卫指挥中心!”但丁大叫道。确认了地点两人毫不犹豫的推开前方的人群,向主岛方向狂奔而去。
远处,一直盯着两人的特蕾莎同样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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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强和但丁驾着船,飞快地朝南部出海口,撒禄德指挥中心飞驰而去,平时本来划船就迅猛的但丁如今更是使出了全身力气,将小木船划得如同一艘快艇般飞快。平时估计得花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只花了短短二十分钟就到了主岛的心脏地带,这里的空气飘着萧强熟悉的烤饼甜点的气息。
“我早该想到这点的!”但丁为自己犯的错和疏忽懊悔不已,可手上的工作依旧没有停歇。
“你什么时候能早点料到过?每次不都是我们提醒你才能想到点线索!我说蛋疼啊,你长点心不行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才是本地人呢!”萧强没好气地坐在船头,尽全力划着桨。幸好今天的典礼,平时拥挤的河道轻松了不少,“你说早点料到,什么情况??”
“但是,这得扯到欧若拉信仰了,欧若拉信仰是一个很古老的教会,已经绝迹了,因为它不符合梦幻世界主神教的教义。还记得我们在地下墓穴发现的那些奇迹圣术的书,我说是异端吗?因为他们忽略了主神,只信仰欧若拉。”但丁连气都不喘一声说道,“神圣的交叉点,神圣的交叉点,我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
萧强听得云里雾里,表示不解:“那跟我们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当年,那些欧若拉教派的信徒根据《欧若拉书》的一些箴言所在的章节,在阿斯嘉德匹配坐标点,接着在符合坐标的地方做扬道场所,也就是欧若拉的教会,他们称之为‘神圣的交叉点’。然而这些东西我也是看阿斯嘉德最偏门的史书才知道的,今天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
“可是这个圣女什么欧若拉不是你们的圣人么?她的什么庙,上香点你们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啊,我奶奶八十岁了,信菩萨信得迷得很,她啥都记不清,但山里有几座庙,哪儿有山神龛她记得比谁都清楚,你们这些人真是……”
还没等萧强吐槽完,但丁立马打断:“欧若拉只是个圣女,她是神的代言人,并不是神,而欧若拉教派忽略了欧若拉的人性,将之赋予神性,触犯了主神教的禁忌,所以被肃清了。而且欧若拉的信徒不仅不信仰神不信仰《圣典》,据说还有着自己一套教义规矩,用着他们自己版本的《欧若拉书》……反正这教不符合主神教的教义,早就被打压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了。”
“我靠,你们这教还真特么强势,咱们中国两千多年前就宣扬百家齐放诸子争鸣了,最多也就互相打打嘴炮,语言上互相伤害,你们这倒好,从自己里分出来的小教不仅不好好培养,还打压?!我的妈!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这样,不会怕欧若拉心痛吗?”萧强震惊地说。
“我不知道啊!我也只是个玩家我哪知道这世界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觉得他们神经质呢。因为打压,这些神圣交叉点也就是他们的扬道所都被摧毁了,如果我们推理都正确的话,这些七宗罪的段落就是当年他们扬道所的地点。”但丁更加加快了行驶速度。
“……等等,蛋疼,如果这么说的话,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真凶,会不会是你说的这什么欧若拉教会搞的鬼?!你们把他们团灭了,不仅杀了人家的人,还拆了人家的庙,人家正面斗不过你们就在暗地里阴,造成恐慌,然后??”萧强分析道,“然后阿斯嘉德教廷都保护不好自己人的流言不胫而走,而且死的人对应七宗罪,不就明晃晃地嘲讽你们道貌岸然吗?!”
“不可能!”但丁都没犹豫直接否定,“欧若拉教会是第二次神魔大战时候的事了,人都死光了怎么可能还在?不管了,这段时间我们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邪门了,我们先找到受害者再说,希望他不要有事!”
还我们?萧强翻着白眼心里不满地重复着这个词,他同样也无奈,自己莫名其妙摊上了这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开始关心并且时刻关注了起来,在梦幻世界这么多年,像现在这么邪门还真是前所未有的。
撒禄德立指挥部静静地屹立在海边,它原来是一座教堂,接着改成了灯塔,最后变成了如今一座指挥大楼,但丁介绍过,这座多年被海风洗礼已经被盐分腐蚀整体发青的圆顶教堂内是这座港口防御武器和设施的操作点,同时也是检验检疫中心,这么一座戒备森严的地方怎么会变成案发现场。
两人跳下船,奔向教堂,奇怪的是,之前被警卫挤满的撒禄德港口如今只有几个人,大部分还只是过来看门的零时工渔夫,而且撒禄德港口不知什么时候关闭了。
“所有侍卫都调去广场那做安保了,所以没有很多人驻守在这。”但丁说,“何塞昨天说的。”
“何塞……”萧强重复着这个名字,看向在自己身前的雄伟教堂,他看见巨大的圆顶上,那位金属天使雕像指着东方。
在阴暗潮湿的教堂中,摆满了武器,操作装置和物品,显得整个空间越发的压抑,它不像个指挥中心,更像是个屠夫的屠宰场。主厅那长长的会议桌就是放残骸的地方,那些挂着装备武器的架子,和那些看着就让人觉得危险的操作台就是屠宰地与刑具。毫无动静一片死静。防止凶手还在这但丁把门一关,那种压抑感更强了。
“啐!这地方真特么邪,简直跟伯爵老家有的一拼,”萧强吐了一口痰骂道,“好了,希望我们的推理没有错,可这哪里跟什么暴食相关啊,也就这跟杀猪场般的气氛能匹配的了吧?”
“张德妙死的地方是个修道院,和**有什么关系?”但丁反问道。
“有啊,怎么没有?修道院里都是一群老和尚老尼姑什么的,禁欲多年,没准那感觉就一直压着。俗话说得好,压着压着它就出来了,这道理你懂不懂啊?”
“啥,有这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当然,咱们中国的老话多了去了,你没听过正常,正所谓……”
就在这时,一个东西突然砸了下来,哐的一声巨响在整个大厅里回荡,吓得两人同时抽出武器迅速对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因为太过阴暗,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只有一片死寂,接着他们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趴在地上走。两人对看了一眼,同时屏住了呼吸,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慢慢移动。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两人更加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就在要发起进攻的时候,发出声音的东西突然露出了自己真面目。
“FIGLIO DI PUTTANA!!!(CNM)”但丁萧强两人异口同声骂道,收回了武器。原来那只是一只老鼠,拖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面包,使劲往墙角的洞里钻。
萧强环视着四周,努力让自己刚刚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他看见楼上还有一层便拍了拍但丁:“这样吧,这里也挺大的,万一那家伙跑了不好了,你去上面,我找下面,谁发现了异常立马大叫。”
但丁表示同意,也不多废话,立马奔上了楼。萧强回过头,发现那老鼠估计因为太胖了,废了半天劲才带着偷来的赃物钻进了洞里。他又一次观察四周,这里的确很大,虽然物品摆放的杂乱,但是空间腾出来的位置还算宽阔,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时又一阵细碎的声音传来,跟上次一样,是一只老鼠,它好像刚刚饱餐了一顿,十分满足的在地上打着滚,哪怕有个人,它也是好奇地站起来看着萧强一会,又细细碎碎地溜进了黑暗的角落中去了。
适应了内部昏暗光线的他发现了端倪,在刚刚那一只老鼠走过的路上,似乎留下了一连串斑点,他凑近一看,那一窜斑点实则是老鼠的脚印,它好像踩到了什么黑色的液体……
萧强疑惑的看着地上一连串的脚印,追寻了过去,最终,在脚印起始的地方,大厅最东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暗门,看样子门后面是地窖之类的场所。他没有犹豫打开了那扇门,门后面漆黑一片,时不时从里面散发出来一股浓重的难闻气息让他头晕想吐,萧强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去。
他还是小心翼翼将头探进去,朝内部看了一眼,还是很黑,但借着远处的幽光,他看见似乎有个人坐在那。
萧强浑身一哆嗦,紧张的气息再次让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那是个人么?”萧强心里问到,他试图叫但丁下来,可但丁却没有听见。他摇了摇头,吐槽但丁的不靠谱,再次回到了地窖中去,努力将自己的瞳孔放大,收集所有一切可以看见的光将之聚集试图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可是那东西太远,而里面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他又不是特别想进去。
他想起了那把剑自带的火焰,刚要拿起放在一旁的武器却没想到一个不稳,自己因为太过于靠近洞口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掉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叫,洞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吵杂的叫声,萧强忍着痛吓得跳了起来,连忙拿起圣剑开启了圣焰,瞬间黑暗的空间被火焰照的明亮,待适应了强光之后,萧强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很大的地窖中到处逃窜着受惊的老鼠,密密麻麻一大片!
接着他看见了地上有一把染血的匕首,他蹲下疑惑地观摩着匕首,却发现血迹是从前面蔓延而来的,他顺着血迹,缓缓朝前方看去,心脏也随着视线的不断拉远开始狂跳起来……
最终他看见了血源……
一个可怜的男人**着上身捆绑在支撑空间的柱子上,他身上爬满了老鼠,他的肚子被老鼠啃食干净,里面还有好几只贪婪的老鼠不断吞噬着他的血肉,……
看着这具可怕的尸体,萧强被惊得头晕目眩,正想呼喊但丁,可感觉头一晕倒了下去,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身后满脸震惊与愤怒的特蕾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