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洁白更为明显,有廊上昏黄的光作衬,漫天的翩翩不休。
梦玲珑站在花海里,娇媚的容颜羞花闭月,就算是受了惊,也掩不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气,抵过千山万水。
“傻丫头,你还愣着?”一个焦急而又苍老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黑影乍现,飞到她面前。
梦玲珑听着熟悉,一眨眼,李老邪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凑近她,带了一股子酒气,有些刺鼻。
原来是他!
梦玲珑提起来的心落下,霎时哭笑不得。
当初她被抓不见他来救,她成亲也不见他偷偷出来祝贺,算的什么师傅?况且不闻不问也就算了,这大半夜的还来吓她,她当个徒弟未免太不容易了。
李老邪不管梦玲珑满脸的抱怨,抓起她的手便飞身而起:“快躲起来,老生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接近你,可别被发现了。”
耳边风声呼啸,如同初来那晚,好似一切都没变,但一切都在改变。
说实话,李老邪的轻功极好,带了她这么个人,还能来去自如,着实不得不叫人赞叹,否则他哪来的本事打听大小事物,得个“包打听”的外号?
落地,又是一个旮旯角落,李老邪十分擅长寻找这种地方。
他靠在墙上,拿出腰间的酒葫芦,打开塞子,猛喝一口,打个长长的饱嗝:“嗝~”
“丫头,你还真能耐,柳行之都让你拿下了。”
他说话有几分醉意,但知晓他的人都明白,这老家伙比谁都清醒。
梦玲珑靠在李老邪对面的墙上,哼哼:“是你徒弟我让人拿下了,他不过拿我当搪塞。”想起柳行之的怪脾气,她仰头看天:“若是他真对你徒儿我有意思,我大半夜的就不可能在这了。”
“诶?你可真别说,姓柳那小子拿谁搪塞不好,偏偏拿你搪塞,也是缘分。”
“包打听”的外号不是白来,碧天山庄的一些事儿他还是了解的。
“缘分?的确——猿粪!”她当初以为能安逸的做个庄主夫人,然后找到回去的方法,现在看来都是在作死。
角落里一片黑暗,安静得很,李老邪再喝一口酒,道明来意:“丫头,老生问你,你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那边客人催得紧,再找不到,十万两就泡汤了。
“师傅,查什么你也不与我说,我哪知晓什么信息有用,什么信息无用?”梦玲珑回忆过往,确实记得李老邪未说过要查什么,只是让她漫无目的的查……
李老邪闻言恍然大悟,用酒葫芦一砸脑袋,叹道:“哎哟哎哟~你看老生这记性,那晚忘了与你说,我以为我说过了。”
梦玲珑翻了个白眼,只听他又道:“我要你找神书残卷,姓柳那小子一定有!”
神书残卷?
不知是不是因为风的原因,梦玲珑忽然觉得好冷。
相传神书之中记载了世间万物的奥秘,是上古武神遗落在世的天物,众人为之明争暗斗,厮杀不休。
曾经有一人有幸夺得神书,掌控武林风雨,无所不能,但后来不知为何,他将神书撕毁,命座下七大弟子把神书残卷藏于世间各处,自己隐居山林,从此销声匿迹。
有人言其已升仙,有人言其窥天机命陨,皆无确凿证据,所以他的去向至今也是一个谜。
可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人的野心,直到现在,江湖众人都在寻找神书残卷,都想一统武林,身为三大势力之一的碧天山庄当然也不例外。
梦玲珑裹紧外袍,高挑的眉眼看着李老邪:“师傅,是你要还是别人要?”
她想确定李老邪到底是如何看待她,若是只把她当作寻找神书的下人,那么这师徒是没必要做下去了,尽管如此直白有些唐突,且不一定能得到最真实的回答,可以前的梦玲珑就是这般耿直,李老邪才收她为徒的不是吗?
夜深而长,二人沉默,只有皓月当空,洒下清冷的银辉。
咕噜的酒声和吞咽声复响,李老邪的胡子边上还沾了酒渍,看起来十分不正经,话语却是认真:“徒儿,老生自有老生的苦衷,你信不信?”
他苍老的嗓音格外低沉,缥缈虚无,看着远处的黑暗,好像在想什么。
梦玲珑没有回答,她知晓他还有话。
半晌,他哀愁的神思收回,看向梦玲珑:“老生发誓保你安全,就算拼了命也会,你信不信?”
在她的记忆里,李老邪从来没有正经的时候,如今的他倒有些不像他了。
说起来她不是他真正的徒弟,李老邪拼命护她安全也没必要,可看着如此一张诚挚的脸,梦玲珑想起了当年的父母,他们要她不要自责……
心间一阵发梗,不知她何时才能回去……何时才能报仇……
一声无奈的低叹从喉咙溢出,她道:“师傅,我信你,但愿你不要骗我。”,同时,若是得到了神书,她是否能窥得回去的路?
说白了,在漫无目的之中,每一种方法都需要尝试。
李老邪欣慰一笑,脸上皱纹横生:“为师对天发誓,为师不骗你。”
花香渐浓,师徒二人在黑暗里享受宁静,过了一会儿,李老邪让她快些回去,别被发现了,二人分别。
梦玲珑百无聊赖的往回走,夜还长,她无处可去,站在屋檐下呆呆的看灯笼微晃。
黑暗里,一个健壮的身影出现,快步行进,停在她面前。
“夫人,庄主让我带你回去,说不想明日老夫人烦他。”窦权俯首,一贯的面瘫,连说话都是一个调。
梦玲珑:“……”
那妖孽真的好难伺候!
折腾了半宿不能睡,梦玲珑也懒得多说什么,点头随窦权一道回去。
回去时,柳行之不在房里,怕是气还未消,不想看见她。
梦玲珑落得自在,懒懒散散的爬上了床。
另一边,腾云阁。
墨黑吞噬了一切光明,黑暗里渐渐出现一张宛若夜妖的脸,极其诱人,极其阴戾,只是那眉宇间的焦灼,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微光中,单膝跪地。
柳行之上前一步,蹙眉问:“怎么?她回歇息去了?”
窦权点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放松的轻叹,他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道:“不过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行之舒散的眉又皱起来:“何事?”
“果然如庄主所说,夫人是有目的而来,她想找神书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