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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也要面对这一关。”李续断不安的把手放在自己胸前，“我迟早有一天，也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摆在盒子里。”
南宫兜铃脸色发僵，“师叔，你要是不想，或者害怕，没人会笑话你，就这么放弃也没什么，做人不好吗？”
“不好。”李续断果决的回答，“会老会死，我不喜欢这样的命运。”
“对于知足常乐的人来说，老死也是幸福的。”
“你如今是半妖，你不会老，也不会死，所以，即使你发表老死不可怕这样的感慨，也毫无说服力，就像富翁感叹穷人一身轻松一样，不仅不到位，而且还充满了讽刺。”
南宫兜铃无法反驳，说实话，她也不喜欢变老，不喜欢长皱纹。
如果当妖怪可以避免这些事情发生，那南宫兜铃现在逐渐开始接受自己半妖的身份了。
李续断说：“你不必劝我停止修仙，我不会停下，我必须得成功。”
南宫兜铃问：“我在彼岸世界的时候，叶养跟我说过一件事，他说，十二仙道引魂大法想要修炼到第九个阶段，必须事先吸食一个妖怪的妖气，并且那只妖怪还得是一只保有童贞的妖怪，是吗？”
李续断看向她，“不是妖怪，得是半人半妖的生灵，像你这样的。”他的瞳孔乌黑深邃，不可见底，难以分辨他的真实情绪。
南宫兜铃的心一下子冷却，“那……难道，我之所以会和引魂派扯上关系，是师公陈玄生设下的局？莫非是他设计我师父去孤儿院收养我，让我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中长大，最后沦为他修炼仙法的工具之一？”
李续断沉默了很久，“我不是师公，我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那颗心脏不是会告诉你一切吗？你脸上明明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别装了，你不擅长撒谎。”
李续断依旧不肯开口。
“那好，我自己去逼问它。”南宫兜铃要起身去拿木盒，手腕被李续断给拽住。
“你坐下。”李续断难得的强硬，当他生气时，就会这样。
南宫兜铃不想惹他不开心，只好乖乖坐下。
她看着李续断的侧脸，“你这么心事重重，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来，你或许会舒服很多。”
“兜铃，确实，我问过心脏，你听了后，别太激动，这事和决明师兄无关，他是无辜的，他也是被师父给利用。”
“你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十八年前，决明师兄旅游到北方，为的是寻找芸隐香的种子，芸隐香向来生长在寒冷的地方，所以他深入探访每一座下雪的大山。在一个北方的小城市里，他在山上莫名的迷路，指南针全部失灵，当时决明师兄以为是地球磁场在扰乱，害他迷失方向。
“决明师兄在山里转了半天，最后竟然转到了一间开在半山腰的孤儿院，他要求借宿一晚，因为外头大雪茫茫，就算有法术傍身，决明师兄也断然不敢在外过夜，怕熟睡后被雪活埋。
“决明师兄试探性的按下孤儿院铁门外的门铃，一名漂亮的女员工从里面跑出来，带着善良的笑意为决明师兄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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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决明抬头看了一眼孤儿院铁门上方的招牌，上面只写着“赤花孤儿院”这几个字，很普通的名字。
他冷得呵出一口口雾气，四十岁的体格还算强壮，但始终扛不住寒冷和冰雪带来的疲累。
随着女员工进了屋子，接触到屋内暖气的刹那，他才感到血液在体内运转。
孩子们在走廊上欢快的跑来跑去，热情的叫女员工为“琼姐姐”，又在走廊两边挤成一堆围观南宫决明这个陌生的客人。
南宫决明不太擅长讨好孩子，干巴巴的对他们笑了笑。
孩子们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某种深不可测的神秘光线，南宫决明不由得感到后背发凉，觉得这群孩子像是一群狼变的。
这位琼姐姐领着南宫决明到了办公室坐下，给他端来一杯热咖啡，往里头加了威士忌，让他暖暖身体。
南宫决明喝下后，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院长也出来亲自接待他，因为平日里实在没什么客人过来探访，院长闲着也是闲着。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灰白的短发，没有院长的架子，倒像这群孩子的祖母，戴着老花眼镜，披着羊毛披肩，穿的很随意。
院长婆婆给南宫决明腾出一个小房间，给他过夜。
当晚，南宫决明躺在狭窄的房间里，望着黑洞洞的窗口睡不着，外面刮着激烈的风雪。
他正在烦恼能否找到芸隐香，师父陈玄生最近嘀咕着想要这种药草，孝顺的南宫决明立即就动身北行，想找到药草给师父当礼物。
他对师父忠心耿耿，是世间少有的好徒弟。
听着风雪拍打窗户的响动，正当他闭上双眼要陷入熟睡的时刻，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屋外传来。
南宫决明惊醒，坐起，走到窗户边，擦去玻璃上的雾气，透过鹅毛大雪看向外面。
他这扇窗户正对着大铁门，一个人影，看样子是个女人，把某个东西放在铁门外，就走开了。
南宫决明皱眉，被放下的东西越看越像一个菜篮子，而菜篮子里面则不停的发出婴儿的嚎哭。
南宫决明本不想管闲事，便耐着性子静静的等了五分钟，发现整个孤儿院竟然没有一个人被吵醒，似乎就只有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再也坐不住了，胡乱的穿上自己的风衣，沿着走廊大步走出院落。
踩踏着足以陷入膝盖这么深的积雪之中，南宫决明好艰难才走动到铁门边。
他拿出白符，召唤出式神月现，真身是穿山甲的月现欢快的跳出来，双手飞快的刨开铁门底下的积雪，好让他这个主人能够顺利把铁门打开。
月现兴致冲冲的撒开小脚丫在雪面上跑，本想跑到菜篮子旁边看看孩子，却被南宫决明半途唤了回去，他不想给孤儿院的人发现他是个法师。
南宫决明蹲在菜篮子旁，里面的确躺着一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婴儿。
他扭头望向漫天飞雪的四周，黑漆漆的，哪还见得着半个人影。
他拎起菜篮子，忽地皱起眉，雪地上只有他和月现弄出来的脚印，没看见其他人的脚印，就算雪再大，覆盖一个人的脚印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五分钟是绝对不够。
可是脚印却消失了，雪面上留下的，是一道蜿蜒远去的痕迹。
像有一条蛇从上面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