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张府,他立即断然下令派人催请正秘密起来的官兵,克期抵达灰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午夜包围了张府,严阵以待。
张五聚众反抗,拒绝官兵进入,孙镇抚不但不感到意外,而且心中狂喜。这足以证明宁王的使者已经离开了,卢中官当然也溜走了!不然,张五怎不请这些皇上面前的红人出来发威?同时也等于是给他便宜行事的借口,攻打张府名正言顺了。他也知道张府各处皆设有机关埋伏,夜间攻打死伤必惨,而且贼人也容易突围逃脱,便听从岳琳的劝告,八百铁骑将张府团团围住,准备天明时大举进攻。他带了百名兵勇坐镇北面.岳琳则在南面。岳琳认为南面地势复杂,荒僻隐蔽,贼人如果突围,必定从南面脱身,窝藏在内的疑犯艾文慈,八成也从南面溜走,所以亲自带入把守南面,并不时四处走动察看动静。
绿衣女郎与李玉急急离开仓房。躲开了赶至各处列阵的大批贼人。
“姑娘意欲往何处脱身?”他问。
“往南,南面是丘陵古林密布的荒野,可至牧场并出平度州,任何人也休想拦住我们。”姑娘肯定地说。
李玉不同意说:“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官兵是孙镇抚带来的,他当然也知道南面容易突围脱走,兵力布置的重心自然也在南面,因此南面最不安全。”
“依你之见……”
“咱们从北面走,只须冲过与市镇毗邻的三二十丈空他,进入街坊便安全了。”
“有道理,这就走。”
“且慢,我要走一趟凤来阁。”
“你”
“在下制了二小姐的睡穴,岂不害了她?再说。她是一个值得帮助的好姑娘,在下希望助她脱险,以免玉石俱焚。”
“哦!你对她……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多情人……”
姑娘请别多心,在下是一个天涯亡命客,情爱与我无缘。”
绿衣女郎幽幽一叹,放缓脚程说:“人,总该有个归宿,亡命者也有爱情……”
“姑娘,告诉你,亡命者如果真动了感情,那就是他的末日到了是经验之谈,信不信由你。”他也抢着说。
“如果H小姐对你倾心,你会以铁石心肠对待她么?”
“那是为她好。”
“那么,你在冷魔府上不辞而行,也是为了东方姑娘好么?”
李玉吃了一惊,屏息着问:“你……你怎么知道冷魔的事?"“我与东方姐姐是手帕交。”
李玉心中一震,悄然后退。
“等一下,我并无恶意。”绿衣女郎低叫。
他站在两丈外,冷冷地说:“凝雪飞霜,隐红逸绿;在下还不知凝雪与逸绿是知交呢!”
逸绿深怕他又一走了之,不敢迫近,苦笑道:“李兄,你能说出不辞而别的原因么?”
“在下不愿多说。”他固执地说。
“请略加说明,好么?”
“没有什么可说的。东方老前辈近况可好?”
“老爷子不但腿已复原,而且修为精纯了许多,他目下正与东方姐姐奔走天涯四海流浪。”
“老前辈侠名满天下,冷面慈心,一旦腿疾已除,不甘寂寞重出江湖行侠仗义,在下深感欣慰。”
“你猜错了。”逸绿幽幽地说。
“在下从不想猜他人的事,说说而已。姑娘是有意追踪在下来的么?”
“不错,在京师我探出赵疯子已在此地重建秘窟,猜想你也许会前来投奔他入伙,因此赶来探动静,潜伏了近半个月啦。”
“那么,姑娘确是为了赏格而来的。”
“你怎么老是疑神疑鬼?难道说,民间没有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么?”
“有是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
‘我们在谈正题,你是不是为避开东方姐姐才不辞而别的?”
“在下不愿谈。”
“请信任我。东方姐姐行使江湖,江湖佳子弟可说多如恒河沙数,但她从不对任何人动情,只有对你……""她虽不对一千赏金动情,但却想在我身上动替天行道的念头。”
“我的天!逸绿叹息着叫,摇螓首说:“原来如此,你把东方姐姐看成恩将仇报的人啦,天下间竟有你这种怪人。”
“哼!就算她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至少也不屑与一个逃犯打交道。”
“谁认为你是一个逃犯来了?”
“你怎知在下要来投靠赵疯子?不是她告诉你有关我的底细么?”
“不错,她确是派人上京探访有关你的底细,知道你确是艾文慈“所以你……”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想……”
“想赶我走或者为世除害。”
“正相反,她知道你是国贼江彬要捉的人……”
“但你……”
“我认为事情不简单,可能你贼性不改,所以要亲自前来查明。但发觉你混入的计谋超乎常情之外,所以猜出其中必有隐情,果然被我料中了。”
“姑娘冰雪聪明,在下佩服。”
“谢谢夸奖。李兄,回江南去吧。”
“为什么?”
“东方姐姐目下在江南,可能已到了江西,她在找你,她的心碎了,你……”
。。“请替我代为致意,艾文慈是个不值得爱的人。我救东方老前辈只是尽郎中的本份而已。感恩图报不需动真感情的。
这逸绿沉吟片刻,笑道:"好我们不谈这些,先脱身再说,走!"但她心中却想:"你休想扔脱我,我会将你带给凝雪姐的。"两人避开了不少伏桩,直奔凤来阁,她们到得正是时候,张五爷刚派人前来传信,要二小姐召集能动兵刃的待女,速至内宅防守。
传信的人正在阁门向两位待女传话,两人突起发难,悄然扑出,逸绿用飞蝗石击昏了两位待女,李玉用掌劈昏了传信的人。
二小姐尚未醒来,一个时辰的期限未到。
逸绿拉开罗帐,向李玉笑道:“暖玉温香,我见犹怜。李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认为你很傻。”
他也一笑,说:“如果我真傻,恐怕昨晚就被你把脑袋捻走啦!"“昨晚你的反应确是惊人,那一拿几乎被你击实哩!"“你比我更快,不愧称武林后起之秀逸绿姑娘。"他一面说,一面解了二小姐的穴道。
二小姐突然清醒,一惊而起,讶然叫道:“你……你们两人……”
李玉转过身躯,急急地说:"赶快穿好衣裙,快!”
“你”
官兵已包围尊府,令尊已放弃突围的打算,居然欲负隅顽抗,作玉石棋焚的傻事,在下带作突围……”
“我不走。”二小姐坚决地说,一面火速穿上衣裙跳下床来。
“你不走?”逸绿讶然问。
“我要与爹共生死,别无他念。”
“又是一个愚蠢的人。”逸绿叹息着说。
“你真不走?”李玉问。
"张家的子孙,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弃亲而逃,何以为人?”
李玉转过身来,沉声问:“休想到后果么?”
“死,算得了什么?”二小姐冷然地答,但一串珠泪悄然液落胸襟。
李玉长叹一声、苦笑道:“志不可强,在下不勉强你。但请记住:乘夜突围或可有生路。令尊之所以不突围,定然是想作侥幸的订算,难以割舍这些造孽得来的金银珠宝。一个不重视生命的人,劝之何益?姑娘珍重,但愿后会有期。”
两人飞跃出房,径奔正北。看天色,已是四更初正之间了。
他们并不知来了多少官兵,更不知来的是骑军,料想必定是从附近调来的兵勇,一些乌合之众而已,突围决不会有困难。接近北面的围墙,突听到远处传来数声马嘶,两人仍未在意,脚下一紧。
张五的人并不多,整座广阔的客院,连仆妇使女全算上,也不过五百名左右,不可能四面防守,因此围墙附近把守的人不多。两人找到一段无人把守地带,迅速地接近了围墙下。
李玉向上纵,升上两丈高的围墙,一手扳住墙顶,缓缓伸头向外瞧。
外面黑沉沉,下面是野草及膝矮小灌木疏落的荒坪,三十余文外,便是镇西街的民宅,看不见任何动静。
他扭头向下面的逸绿低声说:“官兵可能占据民宅前线,咱们要尽快地冲过去。”
姑娘也扳上墙头,用目光搜视片刻说:“声息毫无,这是一支训练有素,不可轻视的官军,不可能一口气冲过,必须用蛇行术借草木掩身接近。走!”
两人滚越墙头,无声无息地飘落墙外,向下一伏。
“我先走,姑娘在后丈余跟进。”他轻声说,悄然分草向前爬行。
爬行十余文,前面的一株矮树下,突然升起一个黑影,喝声似沉雷:“退回去,此路不通。”
生死关头,这时有进无退。他一咬牙,猛地长身前窜。
黑影已看清他未带兵刃,也就不拔佩刀应战,大喝一声,迎上飞出一拳,抢制机先进击,先下手为强。
他早有准备,左掌斜拨来拳接招,欺近右掌候发,“噗”一声劈在对方的左颈根上,力道如山。
黑影“嗯”一声闷哼,仰面便倒。
姑娘一跃而上,低叫道:"快冲!”
他顺手摘下黑影的佩刀,窜出低叫:“我打头阵。”
来不及了,三声鼓响,火把齐明。前面的民宅前,穿甲的骑兵排列成阵,每名骑士的前面蹲着一名箭手,箭上弦引弓待发。骑兵交阵,以弓箭为主,看到前面的箭阵,他暗叫完了。
火光下,孙镇抚披甲、佩剑,左右分列着八名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