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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丘词》第一百八十章 解降

作者:绣眼 字数:3662 书籍:雁丘词

  石与韩洛匆忙地登上山顶,山顶上奇岩裸露,毫无林木遮荫,两人见到前方有位白衣男子背对而立,似乎是在眺望山下的景色,身旁再无他人,石见到那人,惊呼道:“楚令丞?你……你不是死了吗?”

  白衣男子转过身,皱眉惑道:“死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找我相助,才刚见面就触我霉头、咒我死?唉!原来九尾石狐这么缺德啊?”说完,楚令丞轻轻摇头几下。

  “怎么可能?那为何……为何我施在你身上的妖蛊却死了?”韩洛也大感意外,没道理宿主安好,妖蛊却死了?

  “哦?你是说这只小虫吗?”楚令丞伸手摊开,掌中有条翻肚僵死的千足黄虫,续道:“这小虫无法寄生在我身上,害得我时常要寻找野兽供牠吸血续命,可惜这小虫畏光,更不能曝露在外太久,纵使我一直找兽血喂养,牠还是逐渐虚弱,终究难逃一死……既然你们来了,这死虫就还给你吧!”

  楚令丞将死去的妖蛊抛向韩洛,韩洛伸手接住,将蛊尸收起,脸上满是困惑与惊疑,楚令丞笑道:“觉得奇怪吗?石狐会带你过来,想必早已将我的身份告知与你,那我也就不必隐瞒了,这妖蛊虽能寄生在仙、妖、人、虫这四族的身上,但若寄生的对象是神族,反倒寄生不成而虚弱丧命。我和石狐皆是神族,所以你的妖蛊对我们是无效的。”

  韩洛恍然大悟,同时也暗惊眼前这男子竟是神族一列?而非仙族?

  “楚令丞,我们登山之时遭受七兽六妖所阻,似乎是有人刻意阻扰,寄生在你身上的妖蛊又濒死,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你当真没事?”

  听到石的问话,楚令丞笑着摇头,答道:“没事!适才那些猛兽妖怪,只是我用来试探你们的!”

  “你这混账──!”

  得知真相,石大动肝火,爆发出三尾真气,怒不可遏,“我急着要找你相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却是你所为?”

  “唉呀!石狐,息怒!息怒!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一个小玩笑,竟会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是我不对,在下立刻向你赔罪致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了!”楚令丞见到石是真的动怒了,急忙拱手道歉。

  石气得发抖,骂道:“你……你还害韩洛差点丧命!”

  “唉呀!我那只是逗着他玩的,只是没想到会不小心把他给撞飞了……如果我真有意伤害,可不会只有那样了!”

  石愤怒咬牙,虽然满肚子怒火,但眼下有求于人,何况韩洛的确没死,被蜚撞伤之后,余下的妖怪就不太攻击了,再说办正事要紧,只好暂时不做计较,便消去三尾真气,先将白雪仙放在地上。

  楚令丞见石气消,才出言提醒:“嗯,不过石狐你刚才说错了,是七兽七妖才对,还有一只妖是可以使人化为血水的毒虫,名唤‘虿鬼’,因为体型小又藏于暗处,所以没被你们给发觉。适才我也说过了,刚才只是试探之举,所以就没用虿鬼,也没让其他妖物动用杀招。”

  说到这,楚令丞感到惋惜,叹道:“唉!只是可惜了那头蜚,我当初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抓到牠呢……”

  “先别说这些了,你有办法解掉雪仙身上的降术吗?”

  楚令丞听到石的呼唤声,停下话语,低头见到地上还穿着男装的白雪仙,却是神色惊疑,摇头直呼:“咦?这、这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莫非连你也无法解除吗?”石听得心慌,连楚令丞都无法解除的降术,恐怕要上天廷求助了。

  楚令丞摇头,“不,她身上的降术很容易破解,只是……此女……”

  楚令丞蹲下身,伸手扳开白雪仙的眼皮,观看眼珠,又伸手摸了白雪仙的发丝,接着拿出一块绢帕,抹去白雪仙脸上伪装的男妆,瞧清面容,楚令丞越看越是满面困惑,百般不解。

  “怎么了?”石本打算要斥责楚令丞对白雪仙的冒犯之举,心想该不会是解降术的仪式之一?故而暂且忍住,开口问话。

  “这女子……就是你先前说过与你同行的白雪仙?”

  石点头答道:“不错,怎么了吗?”

  “她……是在终南山与你相遇,是个身世不明的人类孤儿?”

  “嗯?这与解降术有何关系?”石大感不解,怎么楚令丞看到白雪仙会这么吃惊?

  “怪了……她……怎么长得很像是……赤龙?”

  “什么?”闻言,石错愕不已,楚令丞要找的赤龙,竟会与白雪仙长得相像?

  石正要开口问话,楚令丞却又摇头,喃喃自语着:“不,又不太可能,此女是黑发黑眼,与赤龙的红发红眼完全不同,这是赤龙无法隐藏改变的特征,此女身上也无半点仙妖气息,应该是人类无误,可是为何会长得这般相像?”

  楚令丞纳闷不解,低头疑道:“莫非是赤龙转生?那应该也会是红发红眼,怎么可能会变成黑发黑眼呢?”

  石在旁补充:“转轮王说过雪仙没有前世,是新生的灵魂,如果雪仙是赤龙转世,应该早就被转轮王给发觉了。”。

  楚令丞抬头惊道:“转轮王?既然转轮王都这么说了,应该不会有假,那此女究竟是何来历?”

  楚令丞低头寻思片刻,苦思不得其解,摇头叹气道:“罢了!妳究竟是谁,待会解降之时,一并探查便是。”

  “楚令丞,借一步说话。”

  楚令丞正要摧动龙力入侵白雪仙的意识时,被石唤住,便起身跟着石走到一旁。

  石先是担忧的望向白雪仙,随后低声问:“你可否教我怎么强化‘念’?以免日后又要找你相助,还有,雪仙身上有韩洛下的摧命妖蛊,你也能一并解除吗?”

  楚令丞得知石的意图,先是轻轻摇头,随后答道:“强化念比吐呐气还困难,也因此很少神祇会用念,不过精神力越强大的,所蕴含的念也就越强,也越能操控念。从信徒身上虽能获取念,但大多都是用来强化气,很难能强化自身的念。因此除非是天生,否则若要强化自身的念,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轮回转世’,用每世的遭遇经历去不断地磨练意志,增强自身的念,只是这方法对神祇来说太过困难,石狐你又是专精于气的,强化念对你来说并不适用,因此我劝你别有此念头。”

  “至于妖蛊……是属于‘气’的范围,我能解除属于念的降术,但无法解除属于气的妖蛊。不过我们九龙之中的月龙,她拥有女娲娘娘的化育之力,虽然无法像女娲娘娘那样实行创生之术,但能施行治疗与复活之术,有能力可以解除毒蛊,只是……”

  楚令丞说到这,面露迟疑,不再说下去,石急道:“只是什么?”

  楚令丞一脸为难,皱眉续道:“只是月龙现在伤重沉眠,无法找她帮忙,何况她的个性很差,不好相处,连玉龙都不敢招惹她……虽然月龙身负治愈之力,却不喜欢帮别人治疗,因此就算月龙没沉眠,即便是九尾石狐你亲自请求,她也未必会出手相助。卧云他还负伤在身,就算变化成月龙,恐怕力量不足,难以施术,因此奉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

  楚令丞的话,令石感到沮丧,既然楚令丞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放弃了,解妖蛊之事,他再另外想办法。

  “啊!对了,若日后你有机会遇到月龙,千万别让她知道我跟你说过她个性很差的话,否则我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楚令丞急忙开口补充,见到石一脸难过,连忙安慰道:“不过你放心,至少今天我能帮你解掉白雪仙身上的降术,人类的降术很容易解除,待会我会先摧动龙力入侵她的意识,找出附在她意识之中的‘降魔’将其破除,这过程无论我在她的意识中待了多久的时间,在现世都只有眨眼之际,所以会很快的。”

  “魔?”石大吃一惊,楚令丞急忙解释:“石狐勿慌!此魔非彼魔,降魔算是鬼族,并非魔族,会被唤作‘降魔’,是取魔字的障碍、迷惑之意,并非意指魔族。”

  石沉吟半晌,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随后开口问:“九邪之中,也有跟你一样能操控其他妖物的吗?”

  楚令丞问:“为何有此一问?”

  石答道:“适才登山之时,我还以为你遭遇九邪攻击,九邪还操控猛兽妖物阻止我上山,想不到竟是你开的玩笑……”说着,石瞪视楚令丞一眼,看来还没有气消。

  楚令丞先是感到困窘,没想到九尾石狐竟开不起玩笑,暗念以后不能再犯了,才开口回答:“操控活物的话,只有我有办法,不过若是操控死物的话,九邪中的‘怛化’就很擅长。”

  楚令丞继续解释着:“‘怛化’意指死亡,他能摄魂夺魄、取走生命,操控尸骸为他所用,所以我很讨厌遇到他,因为我只能控制活物的意识,一旦傀儡死亡,我就失去隔空操控的媒介,反被怛化所夺。”

  “而且怛化又是九邪中的智囊,虽然冱殪是九邪实际的首领,但多数都是听从怛化的计策而行。玉龙是我们九龙中的智囊,也是最擅长使用念的,偏偏每次智战都输给怛化……”

  说到这,楚令丞不甘心地咬牙,玉龙擅长布局,怛化擅长出奇,怛化总是不按牌理出牌,不照规则而走,更不在乎胜败成果,只是以破坏玉龙布下的局为乐……

  “意思就是说,只要被-操控的是活物而非死尸,我就可以断定又是你在开玩笑,而非九邪所为。”

  石的话让楚令丞吓得身躯一震,暗惊九尾石狐还是很在意刚才的事啊……

  楚令丞尴尬发笑,笑道:“呃……来日方长,可别老是惦记着一些小事啊!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还是赶紧帮你把降术给解了吧!”

  石与楚令丞回到白雪仙的身旁准备解降,石先向楚令丞说明白雪仙是如何中了降术,接着楚令丞坐下来,说:“虽然只是一下子的事,不过我不喜欢分心,就劳烦石狐替我护法吧!”说完,楚令丞的双眼竟化成紫色的龙眼,摧动龙力,让他的精神侵入白雪仙的意识之中。

  楚令丞来到白雪仙的意识之中,环顾四周,见得周围白茫一片,犹如雪地,楚令丞轻笑道:“嗯,定是此女天性善良,连内心都这么纯洁无垢,跟石狐说的果然不差。”

  楚令丞迈步行走,搜寻四处有无神龙的记忆,但所见的皆是白雪仙在世的记忆,并无前世,也没有任何与神龙有关的记忆。

  楚令丞嗅其魂灵之息,得知白雪仙的魂灵之力普通,魂灵之息也未夹带任何仙妖之气,的确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若是像韩洛那种人身妖魂,就算外表掩饰得再好,一旦被他侵入灵魂意识之中,早就被他察觉到异状,被他给视破。看来应该只是巧合,何况人海茫茫,数千年下来,碰巧有一名人类女子生得与赤龙相似而已,所以不用觉得奇怪。

  楚令丞略感失望,他还一度以为寻到赤龙下落的线索,不过这女子不是赤龙也好,否则若是赤龙变成黑发黑眼,只怕是原有的女娲血之力已经消失,不再是神龙,而是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了……

  楚令丞继续前行,闻到一股花香味,快步上前,果真看到“醉花香”的降魔──是一朵艳红的月季花,花茎底部冒出须根,植入白雪仙的意识之中。

  “嗯,看来就是这个了。”楚令丞对着月季花扬手呼道:“破!”那朵月季立刻破裂散去,消失不见。

  “好啦!降魔一除,就赶紧收工走人,今日这么一闹,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嗯?”

  楚令丞正要退出白雪仙的意识时,瞥见远处有道银光闪烁,觉得古怪,忍不住朝光芒的方向走去,惊见是枚银针插在白雪仙的魂灵之上,楚令丞见到那枚银针,惊呼道:“怪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楚令丞不懂为何这枚仙物竟会在白雪仙的体内?正欲伸手拔除时,又缩回了手,摇头打消念头,“罢了!此事与我无关,还是别乱拔的好,以免惹祸上身。”

  楚令丞一个移步要离开,惊见魂灵的深处竟藏有一道深层的记忆,楚令丞本想直接走人,但此女身世不明,又长得和赤龙相似,说不定答案就在那道深层的记忆之中,忍不住心生好奇,上前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反而让楚令丞吓得一身冷汗,吓得他立刻退出白雪仙的意识,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望着眼前昏迷的白雪仙,惊呼出声。

  “──妳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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