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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丘词》第一百六十八章 蛊母

作者:绣眼 字数:4202 书籍:雁丘词

  “你到底是谁?给我说清楚!”

  “我没必要跟你们说这么多!”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在盘山时,孛罗帖木儿说你是‘人身妖魂’,我就开始怀疑你的来历不单纯了!绝非只是普通的江湖恶人这么简单!”

  “笑话!你是神仙,被你知道我是妖,岂不被你给杀了?”

  “所以你承认了?你一直隐瞒你的身份是有何目的?不说清楚,绝不饶你!”

  “死金毛你给我搞清楚!从头到尾,我本来就是为了杀你才跟你们同行的!你们还天真的以为我跟你们是伙伴关系吗?”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

  “来啊!我被你杀的次数还嫌少吗?”

  白雪仙见两人突然发生争吵,暴发冲突,吓得脸色发白,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石已经释放出五封结界将他们两人包覆其中,准备再度释放三尾真气要施术轰杀韩洛,白雪仙急忙回神,制止石出招。

  “石大哥你冷静点!为什么突然要杀韩洛?”

  “妳没听转轮王说的吗?这家伙是人身妖魂,那把赤剑也非凡物,转轮王所见的魂魄,应该就是被他杀害的剑术师父!一个弑师食尸的妖魔,跟在我们身边居心叵测,不可留他!”

  “就算他真是妖,你也不能杀他啊!否则摧命蛊怎么办?”

  “普天之下,我就不信满天仙佛无力解决,待灭了这只妖魂后,我立刻上天廷去请太上老君协助,一定能解掉他施在妳身上的摧命蛊!”

  “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杀他啊!就算韩洛真是妖,虽然之前为恶,但跟我们同行的期间,他也的确做了不少好事,足见他内心仍有良善,并非十恶不赦。葛沽镇的状况你也不是没见到,韩洛他还自发的跑回葛沽镇,协助居民对抗尸兵,我们要走的时候,那些百姓还跪地拜谢,谢的是韩洛的鼎力相助啊!”白雪仙劝着。

  “雪仙,妳总是心太软!总是狠不下心!谁知道他跟着我们是安什么好心?”石斥责几句,白雪仙不理会石的责怪,继续劝说。

  “子玄有说过,许多恶人会为恶,大多都是不得已的,若没有人去拉他们一把,就只会一错再错,若是对他们赶尽杀绝,只会激怒他们更加为恶。韩洛他和我们最初遇见的情况有改变很多,很多江湖谣传的恶行,其实都是别人乱扣罪名给他,我们也慢慢知道韩洛是失恃孤儿,每个人总有不堪提起的过去,他不愿说,是怕伤情,石大哥又何必因为这样而疑心杀他?”

  提到墨子玄,石的心头一阵抽痛,静默一会,沉声问:“妳是在维护他?”

  白雪仙轻轻摇头,回答:“韩洛他与我们同行的期间,也帮过我们不少,不能因为转轮王的一句话,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而要杀他啊!”

  “若是养虎为患,那天他偷袭我们呢?”石问。

  “石大哥你是一品天官,韩洛他根本打不过你,又何必怕他呢?”

  石沉默了,白雪仙说的话不无道理,白雪仙转头望见韩洛还伫立在原地,惊讶呼喊:“啊?你怎么不逃?”

  韩洛双手环胸,回道:“逃?若是我逃跑了,岂不是更加让金毛怀疑我另有贰心?再说了,就算我逃了,金毛他是神仙,真要杀我,我逃得过吗?”

  石百般思索,消去五封结界,向韩洛喝令道:“你若想证明你并非图谋不轨,就给我说清楚你的妖身来历!”

  “你叫我说我就说啊?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没必要事事对你坦承!”

  “那好!我就去找转轮王问个清楚!”

  听到石要去找转轮王,韩洛担忧他与上官昊的事会被知晓,与其被别人加油添醋,不如先释出诚意消解石的疑虑。

  毕竟目的还没达成,可不能在这半途而废……

  韩洛急忙招手呼喊着:“好啦!好啦!我就跟你说了,我是人身妖魂没错,之前一直不说,是因为你是神仙,肯定嫉妖如仇,说了只会给自己惹麻烦!但我不知道我的妖身原形是什么,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的事。”

  韩洛坦承招认,让白雪仙目瞪口呆,“啊……韩洛你……真的是妖?”

  石皱眉起疑,“据我所知,妖族一出生就能知晓周遭事物,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别趁机瞒骗过去!”

  韩洛立刻反驳:“我没骗你!在我还没出世时,妖胎就莫名其妙被毁去,魂魄被困在一颗珠子中,所以我不知道我的妖身是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害了我无法出世!后来有个怀孕的苗族女巫祝摔伤,胎儿不保,即将小产,女巫祝为了保住他的胎儿,吞下困住我的珠子,让我附胎而生,所以我才会是人身妖魂!并非是我恶意夺舍!”

  “那名女巫祝,就是我的人身之母,她心里也清楚她原有的儿子早就死了,所以让我借宿她儿子的躯体,帮助她作为血脉的延续。我很感激她让我来到世上,她视我如己出,我也很爱她,尊她为母,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世上了……”

  说到这,韩洛原本愤慨的神情转变为哀伤,低头不语,默然片刻,才开口续道:“若是这样你还不信,那就随便你去问吧!我这时候骗你没有好处!”

  石见韩洛似乎所言不假,想起转轮王说韩洛的妖力被封,又开口问:“你妖力被封住是怎么一回事?”

  韩洛淡然回答:“哦?很简单,我弑师时被反将一军,心脏被刻印了‘禁锢咒’,若是我强力破咒,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我只能像普通人那样活着,也只能像普通人那样死去。这么一说,你可放心了?”

  “‘禁锢咒’?”石脸色惊骇,“我记得‘禁锢咒’是道家一种强力的封印仙术,是以施术者的毕生精元转化为咒力,刻印在对方的心脏,藉以封锁力量,若是强硬破咒则会魂飞魄散……看来你的剑术师父应是修道之人,而他会用这仙术封住你的妖力,足见你的存在十分危险!否则他不会用这种自我牺牲的封印仙术来对付你!”

  韩洛听了,瞠目结舌,伸手摀住胸口一下,他这时才明白为何这“禁锢咒”怎样都无法解除之因。

  石惊觉转轮王说的话似乎不假,莫非韩洛的妖力搭配这把荧惑凶剑,所释出的威力,当真能让他吃足苦头?

  石转念一想,若韩洛当真被下了“禁锢咒”,反倒不足为惧,禁锢咒的效力十分强大,无有解法,如同韩洛说的,他这辈子只能像普通人那样活着,妖力与凶剑的威胁就无须顾虑。

  石回过神,斥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要看你是否真被下了禁锢咒!”

  韩洛听了反倒愣住,石未等他回应,已经走到韩洛的面前,真气凝聚掌心,覆在韩洛的胸口上,将真气传入韩洛的体内,激发咒印。

  “唔──!”韩洛摀胸跪地,心脏突然绞痛得让他喘不过气。

  “果然是真的……”石确认韩洛的心脏的确有禁锢咒,看来所言不假。

  “死金毛,你对这咒了解多少?”韩洛仰头望着石,喘气问道。

  石俯视韩洛,眼神冷酷,“不多,我只知道这咒在你身上,你便不足为惧了!”

  “石大哥!”白雪仙在后方看得胆战心惊,深怕石会杀害韩洛。

  石微微摇头,示意别担心,接着开口说:“既然你没刻意欺骗,我姑且信你,只是你跟在我们身边的期间,不许为恶,更不许伤害雪仙,否则我定会代天收拾你!”说完,石催促道:“雪仙,走吧!这里离葛沽镇还太近,我们赶快到下一个村庄歇息。”语毕,石甩袖走开,白雪仙神色担忧,瞧韩洛一眼,走近询问:“你、你还好吗?”

  韩洛摇头,白雪仙这才放下心来,说:“你……别怪石大哥,他只是要保护我而已,所以才会这么紧张……你没做坏事的话,石大哥应该也不会为难你的。”说到这,白雪仙听到石的呼唤声,只好先行跟上。

  韩洛望着先行的两人,笑容敛起,盯着两人沉默不语,随后嘴角微微勾笑,眼中透露出得意的神情。

  数日过后,三人来到山东的擎天岭,这段期间,石对韩洛百般戒备,韩洛早习以为常,并不在乎,白雪仙也换回原有的白衣装束。时近晌午,三人暂时在擎天岭歇息片刻,白雪仙用过午膳后,寻到一处涌泉地,简单盥洗完毕,正要返回与石会合时,惊见韩洛竟出现在眼前!

  “啊?你──”

  韩洛伸指抵在唇前,示意噤声,低声说着:“小声点!金毛把妳盯得紧,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私下找妳。”

  “你、你找我干么?”

  自从知道韩洛是妖,白雪仙一时难以适应,也才明白为何韩洛会做出弑师食尸的恶行,但同行的期间,韩洛的确没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举动。

  “我要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白雪仙听了,气愤骂道:“属于你什么?我又没嫁给你,可没有属于你!”

  “嘘──”韩洛嘘声示意音量缩小,深怕白雪仙的喊声会引来石,随后解释着:“笨母猪,妳会错意了!我是要来拿回之前在盘山替妳压制蛊发的‘蛊母’!”

  “蛊母?那是什么?”白雪仙神色惊骇,原来当初韩洛喂给她的是蛊虫!

  韩洛双手环胸,说:“反正妳已经知道我是妖,说给妳听也无妨!蛊母就是负责生下妖蛊的母虫,和人类以五毒互噬所得出的蛊不同,是天生妖蛊,习性近似螱,摧命蛊也是由牠所生,自然见到蛊母就不敢猖狂。”

  “当初事态紧急,没时间对妳施术,只好暂时把蛊母喂给妳,暂时抑制蛊发,现在既然没事了,当然要跟妳讨回来啊!”

  “那、那你要怎么拿回去?”想到有两条蛊虫寄宿在她体内,白雪仙觉得一股恶心。

  “当初怎么给妳,就怎么拿回去啰!”

  听韩洛这么一说,白雪仙先是一愣,接着脸颊涨红,又气又羞的挥手拍打韩洛,骂道:“你这大坏蛋!你是故意的!”

  韩洛急道:“小声点!妳想害我被金毛打死吗?”

  白雪仙不想加剧两人彼此之间的冲突,音量压低,问:“没有别的方法吗?”

  韩洛摇头,小声回应:“没有!不然妳以为我喜欢亲头母猪吗?”

  “你──过份!”白雪仙又气得挥手打韩洛一记,韩洛不躲不挡,只是说着:“妳打归打,快点把蛊母还给我便是!”

  “你、你、你、你……”白雪仙想起要再被韩洛亲嘴,就面红耳赤,气得跺脚回绝,“我不要!你是存心要占我便宜吧!”

  眼看白雪仙死活不肯,韩洛也不敢硬来,只好甩头走开,临走前摊手嚷着:“妳不要就算啰!算算日子,想来蛊母也快产卵了,到时候在妳肚子里生一堆蛊虫,在妳体内到处乱爬,爬得妳浑身难受时,我可不管喔!”

  “别、别、别!你赶快拿走!”

  白雪仙害怕软绵绵的蠕虫,特别是在某次韩洛在烧烤时,她又跑去索讨来吃,正欲大快朵颐时,发现是条蛴螬!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从此让她更惧怕蠕虫!偏偏韩洛以后烧烤时都故意只烤虫子!吓得她更不敢靠近!

  想起肚子里会长满一堆软绵绵又恶心的蛊虫,吓得她宁愿被韩洛占便宜,也不想满肚子都是虫啊!

  韩洛指着白雪仙说:“是妳说的啊!可不是我逼妳。”

  白雪仙觉得有种被推入火坑的感觉,她无力抗拒,只能妥协的无助感,欲哭无泪。

  “听好,蛊母取走之后,没了蛊母的压制,摧命蛊就会再度发作,所以取完蛊母,接着我会对妳施法抑制蛊发,听到了没有?”

  白雪仙难过得点头,事到如今,她能说不吗?

  韩洛伸手摸了白雪仙的腹部,白雪仙吓得退后,“你干什么?”

  “施法念咒啊,蛊母在妳的肚子里,我要念咒唤醒牠,还是说妳很想满肚子都是蛊虫啊?”

  白雪仙只好妥协,乖乖让韩洛摸她的腹部,韩洛覆手其上,皱眉说:“唔……这油脂的分布,似乎是五花……”

  “你到底要不要拿走啦!”白雪仙气得拍打韩洛好几下,都这个时候了还开她玩笑!

  “要啦!妳别打了!”

  韩洛开始念起咒语,白雪仙只听得到韩洛念一堆嘀嘀咕咕、让她听不懂的话,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一阵翻搅,接着感到一股恶心,不太舒服,随后看到韩洛抽出朝露剑,张嘴伸出舌头,朝自己的舌尖割了一道。

  “来!”韩洛伸出滴血的舌头,抛下剑,伸手示意,口齿不清的说。

  “呀啊!你做什么?亲嘴就亲嘴,还想把舌头伸进来?还敢说你不是要占我便宜吗?”白雪仙吓得尖叫退步,伸手拍打韩洛一下。

  “死母猪!我是要用我的血引蛊母上来,妳到底要不要还啊?”韩洛伸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说,白雪仙这样三番两次的推阻,让他开始烦躁了。

  “我、我……”白雪仙不想满肚子都是虫,只好强忍下来,紧张得闭上眼,“好、好吧!你快一点!我会怕……”

  “张嘴啦!妳闭着嘴我要怎么引?”

  白雪仙听了,只好张开双唇,紧张得微微发抖。

  韩洛看到白雪仙闭眼害怕的模样,觉得有趣,伸手捧住白雪仙的后脑勺,见她满脸通红、娇羞可人的模样,连他也不禁怦然心动……

  ──不对!现在可不是享受美色的时候,得赶紧办正经事!

  韩洛回过神,吻上朱唇,红莲交迭,另一只覆在白雪仙腹上的手微微一压,摧促蛊母上爬,这番动作,令白雪仙紧张得发出呜呜声,她感觉到体内有股东西往上攀升,最后爬到咽喉处,让她感觉呼吸不顺、反胃作呕,十分难受。

  韩洛松手往后退开,白雪仙张开眼,看见她嘴里有条白虫,咬着韩洛的舌尖被韩洛拖拉出来,蛊母被拉离后,白雪仙弯腰咳嗽了几下。

  韩洛立刻将蛊母吞回肚子里,确定蛊母回到体内后,开口说:“好了,接下来……”韩洛正要说明接下来要施术抑制摧命蛊发作时,惊见石竟出现在一旁,满脸愠色,赤眸透出杀气──

  “石大哥你快住手!你已经把他杀得不成人形了!”

  白雪仙拉着石的手,拼命阻止,石气得火冒三丈,身上散发出的真气宛如火焰罩身,连连挥手施术轰打韩洛,嘴里不停地骂着:“杀了你!杀了你!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杀了你!”

  “啊啊……痛!”白雪仙一脸痛苦,摀胸跪地,这才令石停下动作,“雪仙,妳怎么了?”

  “摧命蛊发作了……你……唔!”白雪仙痛苦得倒在地上,石逼不得已,只好先救活韩洛,先抑制蛊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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