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也不答话,提气轻身便一纵而上,还真是“上”去了。
武轻鸢只能羡慕的看着别人飞,自己则叹口气慢摇慢摇的往迎客来二楼踱去。
此时的迎客来怕事的客人都已经跑得差不多了,老板和伙计也只敢隔着门板透过缝往里打量,武轻鸢侧耳听着二楼动静,感觉已经消停不少,这才抚了抚衣摆缓步走上二楼。
“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主子的闲事?”
回应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然后一个人形物体便像个滚地葫芦似的被拍了过来,武轻鸢见了抬脚跨过这个倒霉蛋,抬头不疾不徐的道,“别人的闲事我管不着,可你们打架差点砸了我东家的东西,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就见原本雕梁画栋的小楼已是一片狼藉,杯盏砸了一地,菜叶子乱飞,酒水四散,怎一番混乱了得。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八个人,其中七人与刚被无夜拍飞的家伙身着同样的衣装,估计是一伙的,单着的那一位还算五官端正,腰间还剩一剑鞘,长剑则插在一张方桌正中,看来是武林中人。而在角落里,就见一个背影正瑟瑟发抖,鹅黄的纱裙左肩处被撕去一块,露出一小片雪白香肩,想来就是柳倾城柳美人无疑了。
无夜听武轻鸢这么一说,心下了然,便踢了一脚身下的人道,“说,是什么人那么大胆子,敢跟我们东家过不去?”
“你们东家是谁啊?我可告诉你,我家老太爷可是蒋太师,你们有几个脑袋招惹得起啊?”自称蒋太师家奴的正是那七人之一,长得尖嘴猴腮面目可憎,无夜一向信奉暴力美学,当下便一脚踹过去,将那人踹得喷出一口血来当下便倒地不起。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等也是听吩咐办事的,若真砸了您东家的东西,我们认赔就是。”横的就怕遇上更横的,余下的六个打手此时抖得跟筛糠一样,一点骨气都不剩了。
“不多,砸坏了一个百多年前的青花瓷花瓶,一千两银子。”
武轻鸢觉得这精神损失费算得很便宜,听在这几位耳中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于是第一反应便是推诿道,“不是我们,是他丢下去的!”
六根手指,全都指向躺倒的那位武林人士。
“哦?”武轻鸢闻言便走过去,居高临下的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就这情况一看便是这一位在英雄救美,武轻鸢到底也有些武侠情结,对侠客武人也曾颇有些向往。
“劳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常山赵子冲是也!”赵子冲说话时是提了气挺起腰板答话的,此时一句话说完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又倒下了,倒下后还絮絮叨叨的道,“那酒缸不是劳资扔的,都是这帮龟儿子的错,你们东家要找便找他们吧。”
“赵子虫,这名字还真起对了,”武轻鸢见那赵子冲怒瞪着眼想要回话,便紧接着开口道,“我何时说是酒缸了?我只说砸坏了我们东家的青花瓷花瓶,可没说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坏的,你连细节都知道得这般清楚,想必这砸酒缸的人就是你吧?”
“你、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了?”赵子冲绝对是属赖的,抵死不认。
另外六人见有了替罪羊,自然乐得凑份子撺掇,武轻鸢嫌吵,给无夜使了个眼色,无夜冷眼一扫,世界清静了。
“架是你们几个一起打的,酒缸是你赵子虫扔下来的,反正这青花瓷是一定得赔,我看就这样好了,赵子冲你负责赔偿五百两,余下的五百两便由蒋太师府上的几位负责,你们看这样可好?”武轻鸢悠哉的道。
“这不公平,酒缸明明是他砸下去的。”
“对,不公平,若不是他们强抢民女我又如何会失手砸下酒缸?”
“还有脸说我们,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双方又是好一番唇枪舌战,武轻鸢见了做头疼状,“既然都说不公平,那要不这样,你们每个人赔付五百两,人人有份,永不落空,这样公平了吧?”
“这……”众人想说这不就是赤果果的抢劫么?正想破口大骂,可一望见无夜那冰冷中杀机隐隐的眼神,便老实得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公子,可否听我一言?”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女主角柳倾城终于擦干眼泪婷婷袅袅的转过身来。
武轻鸢抬眼一打量,柳倾城果然是典型的南瑞美人,看上去柔柔的就跟水做的似的,眉目如画,气质如烟,与高傲的世家千金不同,她美得娇柔不造作易生亲近之感,瑞雍四大美人有她的一席之地,并不奇怪。
“柳姑娘请说。”武轻鸢也想听听这泪美人会有什么话说,她今日之所以搀和进这件事来,一多半还是这位柳倾城的缘故。
“今日之事都是因我而起,误中副车砸到公子的东西是我的不是,还请公子不要为难这几位了。”
武轻鸢闻言眨了眨眼,世间还真有如此温柔如水的女人,以德报怨?
想着,武轻鸢便做为难状,“柳姑娘,不是在下不给你面子,而是这青花瓷花瓶价值珍贵,并非等闲可比。再说我若轻轻放过他们这些人,那日后到了东家那里,受罚的可就是我了。”
柳倾城听了眉头皱眉,面容瞬间哀婉起来,“倾城不该让公子为难,要不这样可好,这一千两便当是我欠你的,日后慢慢还过可好?”
“可是柳姑娘你行踪不定,日后我需要银子却找不到你的人可怎么办?”武轻鸢摇了摇,“还是算了,你一个女儿家没理由为人受过。”
“如果公子是担心这个,倾城可以保证每日将行踪相报,”柳倾城眼珠一转,突然道,“要不我跟着公子做个下人可好?这钱便从我的月前里扣。”
“这样不好吧,我不过是个小厮,哪里养得起贴身丫鬟。”
武轻鸢故意咬重了“贴身”二字,柳倾城听了却并不如何在意,扭头就道,“要不你带我去见你们东家,让我向他求求情可好?”
“这……也好,我们这便走?”
武轻鸢假意应了,就见柳倾城快步走了过来,泪痕犹在的脸上的怯怯的浅笑,羞涩中又带着半分期许,果真惹人怜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武轻鸢也不好反悔,便也顺着事态发展道,“几位躺好,我们这便先走了。”
于是,在赵子冲与一众蒋太师府打手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武轻鸢与柳倾城这一对璧人渐行渐远,若天空中此时飘下几片花瓣就当真狗血到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