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薛家此事做得太过明显,武相拒绝没几日就找上他楚元洲,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国主又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拉帮结派若还看不到,便也登不上那位置了。更重要的却是楚元洲当时根本看不上薛家这点势力,更不认为值得拿楚家的未来去冒无谓的险,宫中的恩宠从无稳固一说,薛贵妃如今年轻貌美故然得宠些,难保没有花颜残损的一日,再说后宫中却是从不缺少美人的。于是楚元洲才选择了对薛家敬而远之,因为他需要盟友,却不需要没脑子的盟友。
只可惜楚元洲到底是个男人,看不清薛贵妃身为女人的手段,或许薛家在政治上缺乏历练,翻不起太大风浪,可薛贵妃这个美人却很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以至数十年荣宠不衰。这,却也是楚元洲未曾料到的。
“老臣虽不知楚大将军是如何劝谏国主的,却也知道凭他那点用心不过说些唇亡齿寒的陈词滥调,只不过国主在军政上一向信任楚大将军,他既开口国主又以定计,殿下却也不好再做驳斥。”郑光耀很是自信的道,“既然事已至此,殿下明日进宫不妨极力反对背盟一事,大可表现得义愤填膺以显示殿下信守承诺,如此殿下便可表现得与国主同一心思,国主必然欣慰。”
“本王先前还劝谏父王背盟,如今改弦易张,成何体统!”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国主不也改变了既定的战略么,何况殿下乎?殿下明日不如推说先前是受了北赤称帝条件的诱惑,又听到他人鼓吹,这才一时错了主意。只要殿下赶在国主宣布最新决定之前进宫,国主必定不会怀疑殿下已经事先知道消息,反而会欣慰殿下知错能改,深思熟虑。”
刘宏听到此时终于笑了,“你说的对,父子一脉,本王与父王的心思自然是一路的。”
“殿下既先说了不可背盟之事,那劝谏国主暂缓称帝便也顺理成章,国主先前也曾一心复辟,因着北赤的关系未曾成事。如今殿下可以旧事重提,只说此时称帝会给北赤借口相攻,不如暂缓,以待时机。如此这般,殿下的提议可就比那楚大将军高明多了,国主也定能看到殿下的用心才是。”郑光耀拱手道。
“虽然不能与北赤联合攻打西梁获取西梁土地,是有点可惜,不过如此一来便显得楚元洲思虑不周,本王却是高瞻远瞩,”刘章于是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郑光耀的肩膀道,“郑尚书,此计甚妙,本王记你一功!”
“能够为殿下设计是老臣的荣幸,怎敢居功?”郑光耀见刘宏打了个哈欠,连忙道,“夜已深沉,殿下早些歇息吧?”
刘宏揉了揉眉心,却道,“如此也好,本王与郑尚书一同离府。”
郑光耀故作惊讶道,“怎么,这般时候了殿下竟还要离府?”
其实刘宏这些天五日里总有三日不在王府,今日特意回来只为王府戒备森严更方便商量秘事,而王府中的女眷也因为外宅里那位新宠元美人的缘故备受冷落,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有刚刚受封为侧妃的武轻婕。
刘宏扫一眼郑光耀,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笑容道,“府中无趣得很,不如去湘如那里。”
郑光耀了然一笑,施了一礼,准备与刘宏同退。
正在这时,却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进来请罪,“殿下赎罪,外间武侧妃要来请安,奴才拦不住,所以……”
“蠢货,一个女人都拦不住,本王养来做什么?”刘宏许是商议了一夜火气大些,当下便抬脚踹去,那小太监身子又单薄,几下便昏厥过去。
“没用的东西!”刘宏啐了一句,自有手下人将昏厥的小太监拖下去,郑光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正当刘宏抬脚要走的时候,门厅的大门霍然洞开,一阵香风飘然而至。
“殿下,更深露重,您要保重身体,岂可在此时外出?”软语嫣然,正是武轻婕到了。
武轻婕进来时,正巧与被拖出去的小太监擦肩而过,说起来那小太监也是因为武轻婕的关系才受到这般责难,武轻婕却昂首而过,一脸的媚笑只对刘宏一人。
“原来是爱妃到了,本王原想着此时夜深不想吵你。”最难消受美人恩,人都到了刘宏却也没有推却,长臂一伸便将投怀送抱的武轻婕揽入怀中。
“殿下,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莫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害得妾身日思夜想。”武轻婕颠怪的睇了刘宏一眼,小手轻轻在刘宏胸前画着圈圈。
“本王怎么舍得冷落了爱妃,这不是朝政太忙耽误了么?”刘宏说着,原本搂在武轻婕纤腰上的手却也开始不老实起来,郑光耀见到此种情景,只得告退,离去前还不忘瞥了武轻婕一眼,却见那女人脸上竟是胜利的笑容。
被刘宏冷落了这些日子,如今贴上去就这般得意,这样的女人能成什么气候?郑光耀鄙视的想,案首挺胸踏出王府大门。
王府的议事厅内却是一派春意盎然。
“殿下,元妹妹真有那么好么,好得让殿下厌恶妾身。”武轻婕娇嗔道。
“她如何能够跟你比?”刘宏游刃花丛,自然懂得如何与美人调情,“叫本王接近她,好让世人相信本王与她之前有情在先,这原本也是你的主意,湘如在本王面前也是不住口的夸你,把你当大恩人一般。怎么,爱妃如今可是反悔了?”
武轻婕假意推了刘宏的胸膛一下,欲拒还迎道,“妾身确实后悔了,早知元妹妹是那般水一样的美人,就不该撺掇着殿下将她收下的。”
“这话可不对,你可是本王的智囊之一,若没有你,本王也不能如此顺利的解决前事。至于湘如那边,本王不过逢场作戏而已,爱妃不用伤心。”刘宏说着情话,大手却已探入武轻婕衣襟之内,一脸的急色。
“殿下,妾身深夜前来是有要事……哎呀,殿下!”武轻婕故作羞恼,扭身躲开刘宏的手,却是退开几步整理起衣装来。
刘宏未能得手,心中郁郁,却也没有追上去继续纠缠,“爱妃,你这便是生本王的气了?”
“殿下,妾身岂敢生您的气?妾身今日过来,便是知道殿下近日为北赤之事烦恼,故而前来解忧的。”武轻婕甜腻笑道。
“哦?”刘宏却是素来知道武轻婕有些急智的,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略胜郑光耀一筹。
“殿下恕罪,妾身刚才在偏殿等候,故而此间话语妾身都听到了,不是妾身妄言,殿下身边的这起子谋臣也太不中用了些。”武轻婕缓步过去,倚在刘宏身侧道。
“他们是不中用,爱妃可有妙计?”刘宏颇感兴趣的道。
“那群人里唯有郑尚书之言尚有可取之处,其余皆是废话,”武轻婕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郑尚书此次也太拘谨了些,未曾看透全局。”
“此话怎讲?”
“殿下当初为何要极力促成北赤使臣独孤烈提出的条件?还不是因为合力出兵攻打西梁于我南瑞有利,且北赤方面还曾答允此事若成,必定支持殿下为储君。如此良机,殿下岂可为些许小事就轻言放弃?”
武轻婕继续道,“郑尚书以为,国主因为楚元洲之言而最终做出的决定必不可改,妾身却不以为然。要知道,两国盟约都可作废,这等决意也不过尔尔。”
“可是父王既然已经改弦易张,便很难再改变了,爱妃难道另有说法令父王动摇不成?”刘宏奇怪道。
“殿下说笑了,妾身于言辞一道上无才,又岂能给予殿下更好的说辞?”不等刘宏发怒,武轻婕又道,“不过,妾身却有一计策,保准此事尚有转圜。”
“快说!”
“依妾身想,楚元洲向国主劝谏,左不过是说西梁与南瑞山水相连乃是友邦,唇亡则齿寒,故而不能弃盟约而不顾。可这友邦若率先做出了什么有违盟约的事情,我南瑞也就不必再背这背盟的恶名了,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本王大事可成!”刘宏抚掌道,“爱妃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此计不难,父王不是派了楚家嫡女楚昭雪前往西梁为使么,我们大可从这里着手。”武轻婕神秘道。
“她?”刘宏却嗤笑道,“那个楚昭雪不过一个舞刀弄枪的女人,能成什么气候,何必顾虑。”
“殿下所言不差,正因如此,妾身才要您将目光着眼在她身上。我们只要……”
武轻婕如此这般的一说,刘宏昏沉的眼却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