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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 阅读记录
郭孝恪和崔瑾率兵出城，紧接着，全城戒严，城门封闭，只能进不能出，所有人等不得在街道逗留，从边镇撤回的边民（难民）全部以村为单位，相互联保，集中安置。而后，挨家挨户搜查地毯式搜查，特别是商户和客栈，更是重点清查对象。但凡没有路引、无人证明的黑户，一律收押。当然，对有外族嫌疑之人，更是重中之重，坚决执行“宁可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人”。
你说担心老百姓有意见？没见到到处张贴的告示吗？甘州城内混进了蛮夷的奸细，准备里应外合血洗甘州，郭大将军已经出城阻拦，希望大家密切配合，并主动查找身边的嫌疑，让奸细在民众的火眼金睛下无处逃遁。同时，为了激励大家，但凡有检举揭发行为且被证实的，最低奖励两千，最高奖励五万，具体标准按照嫌疑人的价值和数量而定。
外族破城，大家都清楚意味着什么，故此，虽然严重影响了正常的生活，但大家都非常配合。看到最后的悬赏，一下子沸腾了。两千到五万啊！以现在一个劳动力月均不到三百元的收入，两千可就是一笔巨款了。
同时，为了防止边军在清查过程中拿、卡、要、抢，布告中还申明，若是有人敢骚扰百姓的正常生活，违规操作，暗示上供等等情况，要了多少就以十倍返还，有官职的一律免职，无官职的重杖五十，枷锁示众三日。这可严重了！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想趁机找商铺、客栈、酒肆、茶肆、青楼等等要好处之人，立即将念头缩了回来。
李治可是发下狠话：收受贿赂者，斩立决！知情不报者，斩立决！通风报信者，斩立决！私通外族者，斩立决！私放疑犯者，斩立决！窝藏疑犯者，斩立决！另，消极敷衍者，重杖一百，或就地免职或逐出军队！
有意见？行，出门儿左拐左拐再左拐找房驸马，自个儿规规矩矩自觉自愿趴下接受一百杖，然后脱下军服，你可以走人了。这就是晋王殿下的答复！
依着李治的话，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难道你们想姑息养奸，想甘州城破，想做大唐的罪人？不是？那么就赶紧、立即去执行命令。该守城的守城，该训练的训练，该巡逻的巡逻，该挨家挨户清查的去清查，还守在这里干嘛，等食午膳啊？对了，忘了告诉尔等，房驸马是如何对待奸细的？呵呵，凌迟处死，小刀子一刀一刀地切割，抹上盐，撒点调料……呕，不是烧烤着吃，人肉能吃吗？等他哀嚎三天三夜，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看到自己的血肉流干，才终于闭上眼睛。当年啊，他就是如此处置身边的奸细的。呵呵，别怨本王没提醒尔等，房驸马的手段不是你们能够猜测的！
双剑合璧，无往不胜！李治和房遗爱二人组的密切配合，震慑了边军，也震慑了边民。一队队边军敲响了商户和民户的大门，瓮声瓮气但还算有礼貌地征求主人家的意见，吾等要搜查奸细，为了大家的安全，请诸位主动、积极配合。吾等不会乱放乱碰你们的贵重物品，但请将各房间统统打开，不得隐藏，否则，以嫌疑犯论处，先去吃几天牢饭，等扫清奸细、证实清白后再放回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算再如何不愿意，那几个“斩立决”就在拐弯处的墙上醒目地张贴着呢，一个个血淋淋杀气腾腾的，谁敢质疑？
“呵呵，军爷请，小老儿早已做好准备了，对客栈的客人也自行做了一番清查，尚未发现有何嫌疑。”一位客栈掌柜笑呵呵地道，偷偷地递上一卷钞票。
领头的伙长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恶狠狠地喝道：“好啊，你居然敢行贿，肯定是心中有鬼，来人，封锁大门，冲进去细细搜查，谁敢阻拦，一律以嫌疑犯处置！哦，不得乱翻钱财，不得私藏钱财，不得收受钱财，违者，杖一百！”
“诺！”留了四名士兵守住前后门，其余人等随着伙长冲了进去。一共两层楼，迅速分为两队进行搜查。何方人士？到此作甚？有谁证实？路引拿来！包袱打开，被褥掀开，外裳脱下抖一抖，检查身上是否有夹带，帽子也得仔细摸摸，地上还得敲一敲，万一有暗道机关呢？
一个个房间检查过，没发现问题。伙长提出要看地窖和后院的柴房等地。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让人把地窖掀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底。伙长让拿火折子，掌柜忙赔笑道：“这个，里面装了不少酒坛子，哦，有西域的葡萄酿和三勒浆，等会儿请几位军爷润润嗓子。”
明显地听见后面的兵士咕噜地咽口水，伙长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们几眼，骂道：“出息！就不怕军杖把你腿打折了？”先前，他们便亲眼看到某人顶风作案，向某商户勒索钱财，正好被巡查的房驸马瞧见，手一挥，几名亲兵气势汹汹地把那名校尉揪住，按在地上堵住嘴当街就开打，每一板子打得结结实实，打得旁人心惊胆战。或许是担心一百大板打下去会出人命，三十板后，房驸马发了善心，令亲兵住手，令人把校尉拖下去，等伤养得差不多继续执刑。
士兵们心头一震，连忙做严肃状。伙长冷冷地看向掌柜：“你数次行贿，越发可疑。哼，把这老头儿看住了，拿盏灯来，随某下去搜查！”你不是说里面装了酒吗，为了安全起见，那就不用火折子了。
眼睛斜睨着掌柜，见他面色一僵，嘴角微微颤抖，心里更是生疑，对身旁的士兵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急忙跑了出去。很快，招来两伙就在近旁搜查的袍泽。“老刘，这里可有问题？”一名伙长问。
老刘对掌柜努了努嘴：“此人数次行贿，还阻拦吾等下地窖搜查，某便寻思着是不是里面有甚见不得光的玩意儿，又担心人少了拦不住，特此请诸位弟兄来搭把手。”
“那敢情好，若是真捉获奸细，便可领赏了！嘿嘿，前几日打赌齐国公与刘偏将比武胜负，老子可是亏了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万元呢！”这位伙长摩拳擦掌兴奋地道。
“老张，须得谨慎！”另一位年轻的伙长按住他的臂，又对老刘道，“可还有其他地方未曾搜查？别要中了旁人的声东击西计。”
“后院的柴房还未来得及去搜。”老刘忙道，“你，你，你，你们五人去后院，仔细搜，不能放过任何嫌疑。”
“还是让某领人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一切小心，莫要伤到了自己！”年轻伙长道，带人自去。
士兵找来木梯和有罩子的油灯，老刘在前，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后面的士兵高举着油灯，随即留心动静。老张死死地盯着掌柜，见他额头的冷汗如小溪般往下淌，顿时明白，地窖内肯定有问题。忙叫道：“老刘，速速上来，先审审这老头儿！”
“怎回事？”老刘上来，问。
老张揪着掌柜的衣领，冷冷地道：“这家伙肯定有问题！某担心下面有埋伏，所以还是先把他的嘴巴撬开弄清楚下面有甚。”过去，他曾做过斥候，所以感觉非常敏锐，总觉得下面有危险，这种感觉，曾多次救过自己的命。
几番手段下来，再坚固的嘴巴都会被撬开。果然，这是吐蕃人在此埋下的钉子，已近十年，不断为吐蕃和薛延陀等部提供情报。
“呸！身为大唐人，却甘愿给蛮夷当走狗，杀你都嫌脏了某家的刀！”老刘吐了他一脸的口水，恨恨地道，“怪不得前几次察觉蛮夷扣关，吾等一出关，那些蛮夷就跑得没影儿了，感情都是这些奸细作怪。哦，房驸马说，但凡是此种身为汉人却为敌人卖命的皆称为‘汉奸’，哼，汉奸比那些蛮夷的细作更可恨，更该死！”
老张把血淋淋的小刀在掌柜衣服上擦了擦，放回腰间，道：“此人交给房驸马，把客栈里所有人等全部收押，包括住店的，谁知道其中是不是混了奸细。地窖守好，里面的贼子不肯弃刀投降，吾等就用烟火将他们驱出来。”
老刘咧咧嘴，憨笑道：“这下子你我可是立大功了！哎哟，小钱子也不能忘了，刚才在柴房搜到好些兵器。”
“某就一直说，老刘你是最有福气的，瞧瞧，这才出来就断掉吐蕃人的一个窝点。呵呵，就是兄弟们把你的功劳分了去，你可不要心疼啊！”老张打趣道，让人速速去禀告房驸马，另让人准备柴火，架在地窖口烧起来，狠狠地往里面灌浓烟。
“依着某家说，不如一把火把地窖烧了，反正这些野蛮子也死不足惜！”老刘觉得挺费事儿的，一把火扔下去，一了百了。
老张白了他一眼：“房驸马肯定会对能张口的细作更感兴趣，说不定还能问出重大线索。”
老刘摸摸脑袋，呵呵笑道：“还是老刘你脑子灵活。你说，如果下面真有西域葡萄酿和三勒浆，房驸马会不会赏赐吾等几口尝尝滋味？”
“你就做梦吧！”老张摇摇头，这些都将作为战利品直接上交，“不过，有了赏钱，你还担心喝不到葡萄酿三勒浆？”
“某可舍不得，太贵了，一小口就得上千，简直要人命了，太不划算！”老刘摆摆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自己赚钱买米下锅呢，也亏得这几年大唐国库充裕，边军的待遇逐年上升，才不会像过去那样一点俸禄连只够自己嚼用。再加上遍布各地的大唐皇家银行，自己在边关存钱，把存钱的折子直接送回家，妻子就能凭着密码暗号支取了。太方便了！
“想喝葡萄酿三勒浆？成啊，若是下面果真有，赏你们两坛又如何？”一个声音传来，大家转头一看，原是得到消息的房遗爱赶到了。
房遗爱握着马鞭，向熊熊燃烧的火瞅了一眼，道：“燃如此大作甚？用水浇灭了，烟岂不是更大？拿几把大扇子来，使劲儿往里面扇，把那作死的贼子熏出来！速去！”
“诺！”老刘得令，赶紧去提水找扇。
顿时，地窖内传来猛烈的咳嗽声。
“弓箭手准备，绳索准备，天罗地网准备！”房遗爱传令。亲卫们早已散开，把住各方，连房顶上都站了数十人，只等贼子出来束手就擒。
“下面有多少人？问清楚没？”房遗爱问。
“回房驸马的话，据掌柜的招供，地窖内共藏了八个吐蕃贼子，另外，卑下等又发现有两个住店的神色可疑，正在审问，并在柴房发现了十五把弯刀、十把弓箭。钱伙长领着弟兄们继续搜查，看是否还有暗室之类。”老刘在老张的一再示意和鼓励下，抬头挺胸铿锵有力地回答。老刘发现，齐国公、晋王殿下和房驸马带来的飞狼军特别有气势，比如说话吧，双腿并拢、眼视前方、两手下垂、头要正、颈要直，回答大声有力，一个如此倒也罢了，全体都如此，这阵势就很不一般了。总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和边军完全不同。
房遗爱满意地点点头：“非常不错，观察仔细，反应敏捷，行动迅速，比其他几队强多了。若是有获取大情报，某会替尔等向齐国公和晋王殿下请功！”
“谢房驸马提携！”老张兴奋地大喝，随即小心翼翼地道，“驸马爷，今儿这事儿虽说是卑下首先察觉的，但若非张伙长提醒，若非钱伙长先搜到兵器，若非弟兄们严防死守，说不定贼人便溜走了。您看……”
“放心，你们都有功，不会漏掉谁的。”房遗爱倒是诧异了，欣慰地道，“不贪功，不私藏，某将把你们作为典型向全军通报宣传，回去后，你们认真总结一番，譬如是如何发现掌柜的不对劲儿，如果开展搜藏，如何相互协作等等，如实汇报即可，并提出改进的意见和建议，以供全军学习。”
“这，这……卑下惶恐，不识字，怕说不好。”老刘退缩了，连忙把老张推出来，“好些事儿其实都是经常听老张唠叨，卑下听着听着就记下了。哦，老张年轻那阵儿当过斥候，一次为了留下监视敌军，被发觉，逃跑途中被射了一箭，胳膊差点废掉，这才回到甘州城头防守。”
老张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转而恭敬地对房遗爱道：“回驸马爷，卑下只是对危险有一种说不出拉的感觉，老刘下地窖时，见掌柜额头直冒冷汗，就觉得不对劲儿，等老刘快落地时，卑下心里就开始砰砰乱跳，好像一下去就会发生不测，便立即把他唤了出来。然后一审掌柜，这才知道果然下面藏了贼人。而同时，小钱子也在后院柴堆下面搜到兵器。都亏了晋王殿下和房驸马一再强调，很有可能有些人表面是合法规矩的汉人，实则已经被蛮夷收买当了汉奸，不然，卑下等说不定就相信了这掌柜。因为这老头儿已在甘州待了近十年，平时待人挺和善，还乐善好施，见门前来了乞讨的还让小二给俩大饼子，吾等都识得，却从未想过他居然是吃里扒外的汉奸！”老张非常气愤，就是因为这些混蛋，才让边民屡屡受难，那可是留着相同血脉的同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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