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弟兄不吭声了。
陆顺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赶紧打听出老人家的下落才是真的,如今更要加紧打听,弟兄们,别在家里待了,跟我走!”
没等燕翎说话,他带着弟兄们出屋走了,就剩下路英一个。
燕翎道:“弟兄们不得歇息,都在辛苦,我反而在这儿待着。”
“应该的!”路英道:“燕大哥,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是?”
这还是真的。
燕翎道:“兄弟,我什么都不说了。”
“燕大哥,我也只说一句,你千万别见外。”
燕翎真没再说什么。
这儿是京城一角。
***
挺大的一座宅院,也挺气派。
有灯,灯不多,这个有灯的地方似乎是宅院后院的堂屋。
就在这堂屋门口,从夜空里落下三个人来,点尘不惊,正是白素贞跟小嫦、小娥。
白素贞进了堂屋,小嫦、小娥留在了外头。
堂屋灯下,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正是那瘦削白袍老者,站着的则正是那白衣年轻人,他正来回走动,似乎相当焦急,白素贞一进屋,他忙迎上。
白素贞像是没看见他,上前向瘦削白袍老者施礼:“六王爷!”
敢情他是“金”邦一位王爷。
瘦削白袍老者道:“回来了!”
白素贞应道:“是。”
白衣年轻人忙不迭地问:“见着他了么?”
白素贞道:“回殿下,见着了。”
“他还认识你么?”
“认识。”
“见着你,他怎么样……”
那位六王爷抬了手:“我这儿谈公事,你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白衣年轻人显然不愿意,叫道:“爹……”
六王爷没理他,转望白素贞:“他怎么说?”
“回六王爷,他没有答应。”
“他不知道他那个干老子打下大牢了?”
“回六王爷,他就是为这事来的。”
“他没有答应投效咱们,他总该答应就此收手。”
“他也没有答应,让属下替他救人。”
六王爷脸色微变:“你是说他也没答应就此收手。”
“是的!”
六王爷霍地站了起来:“难道他就不顾他那个干老子了?”
白素贞没说话。
白衣年轻人道:“爹,杀了那老儿……”
六王爷猛转脸:“我这儿谈公事!”
“我谈的是公事。”
“我自有主张,用不着你说!”
白衣年轻人还待再说。
六王爷怒道:“你没听见?”
白衣年轻人不说话了。
白素贞道:“属下有下情禀告。”
六王爷道:“你说!”
“属下斗胆,六王爷绝不能杀‘圣手仁心’。”
白衣年轻人忙道:“你……”
六王爷眼一瞪,白衣年轻人住了口,可是很不情愿,六王爷收回了目光:“让我听听你的理由。”
白素贞道:“目前咱们唯一能制他的,只有手里这个‘圣手仁心’……”
白衣年轻人道:“那个老儿要是能制他,他早就什么都答应了。”
六王爷暴喝:“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白衣年轻人还想再说,六王爷拍了桌子:“是不是要我赶你出去!”
白衣年轻人不说话了,脸色发白。
六王爷转向白素贞:“你是怕一旦没了那个老的,他会毫无顾忌,咱们就没有能制他的了。”
“是的,这正是属下的顾虑。”
“我知道了,你辛苦,歇息去吧!”
“谢六王爷,属下告退。”
白素贞施一礼转身外行,她仍然没理白衣年轻人。
白衣年轻人要跟出去,六王爷咳了一声!
白衣年轻人停住了,霍地转过了脸:“爹,她还想跟他碰面。”
“怎么见得?”
“杀了那个老儿,姓燕的他会恨死咱们……”
“这就能阻止她跟他见面?”
“难道您不认为?”
“我是该为大局想,还是该为你想?”
“我是您的儿子……”
“大局完了,什么也就没有了。”
“爹……”
“我自有主张。”
“可是……”
“出去!”
“爹……”
六王爷又拍了桌子:“我叫你出去!”
白衣年轻人没再说话,霍然转身出去了。
六王爷坐下了,他皱眉沉吟,像在想什么。
这儿是这座宅院的一角。
它是一个跨院,相当清幽的一个跨院,有树也有花,树茂密,花也都是名种。
跨院里的这间屋,透着灯光,只是门关着。
白衣年轻人如今就站在这间屋前,他要敲门。
门开了,小嫦、小娥并肩而立,双双施礼:“殿下!”
白衣年轻人道:“让开!”
进门路让她俩挡了。
白素贞出现在小嫦、小娥背后,她俩让开了,白素贞也施礼:“殿下。”
白衣年轻人迈步要进屋,白素贞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进门路,白衣年轻人道:“我要跟你说话。”
白素贞道:“请殿下就在这儿说吧!”
白衣年轻人道:“我要进去说!”
白素贞道:“时候已经晚了。”
“我只是说话。”
“属下知道。”
“要是姓燕的来,你也这样对他么?”
“殿下何出此言,谁来也是一样。”
“是么?”
“殿下要是没别的事,属下要歇息了。”白素贞就要关门。
白衣年轻人道:“等一等!”他抬手按住了门。
白素贞道:“殿下,六王爷体恤属下,要属下早点歇息。”
“不要老拿我爹压我,惹翻了我我谁都不顾。”
白素贞黛眉微扬:“可巧属下的脾气跟殿下一样。”她又要关门。
白衣年轻人道:“好吧!我就在这儿跟你说。”他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心里很不痛快。
白素贞收回了手:“殿下要说什么,请说吧!”
白衣年轻人道;“我要问问你,我那一点不如姓燕的?”
白素贞道:“属下愚昧,不知殿下何指。”
“你不用跟我装糊涂。”
“属下说的是实情实话,殿下远来自‘金’邦,姓燕的则在中原武林,两下里毫不相关……”
“如今相关了。”
“但是属下认为不必比,要比也不该由属下来比。”
“你还装糊涂!”
“要是殿下只为跟属下说这些,恕属下不奉陪了。”
白素贞这回不关门了,她转身要往里走,白衣年轻人怒喝:“等一等!”
白素贞停住了,但是没有回过身来:“殿下还有什么指示?”
白衣年轻人神色怕人:“你越来越大胆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属下不敢。”
“你还说不敢……”
“殿下要是对属下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请六王爷把属下调回去。”
说完了这句话,白素贞进去了,白衣年轻人气得要追进去。
里头传出了白素贞的话声:“殿下,要是让六王爷知道了,那可不大好。”
白衣年轻人及时收住了步,迈出去的脚又落了地,他切齿咬牙:“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愤然转身走了,可是一出跨院门,他一怔又停住了。
不远处夜色里,负手站着一个人,赫然是他那个爹,六王爷!
定过了神,白衣年轻人脸一偏,就要走。
“站住!”六王爷轻喝,白衣年轻人停住了。
“我就知道。”六王爷道:“你能不能争气点?”
白衣年轻人不爱听了:“爹……”
“你是没法跟姓燕的比,至少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他。”
白衣年轻人惊怒:“爹!您……”
“我说错你了么?”
“姓燕的他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问我,问她去!”
白衣年轻人那受得了这个?气得发抖。
“你也不用这样,她说得好,不满意把她调回去,我就把她调回去……”
白衣年轻人急叫:“不许,我不许!”
“你不许?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白衣年轻人改了口:“我不许您把她调回去……”
“只为了你?”
“不只为我,也为大局,您现在少不了她!”
六王爷脸色一沉:“既然知道,你就少招惹她,你是我的儿子,我心疼的还是你,你最好学着做个男子汉,要是让她伤害了你,我绝饶不了她,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话落,他转身走了,很快的消失在夜色里,弄了半天,他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白衣年轻人听见了,可未必领情,狠狠的一跺脚,他也走了。
燕翎一夜没歇息,老人家身陷大牢,这儿的一帮弟兄们都连夜忙着打听消息,他怎么能歇息?
贾秀姑也一夜陪着燕翎,没歇息,还有一个陪着没歇息的,那是路英。
天亮了,弟兄们陆续回来了,脸色都不大对,或许因为仍然没能打听出消息。
燕翎很过意不去,他说了话:“诸位辛苦,从今天起,让我……”
陆顺截了口:“燕兄弟你要做什么?”
“从今天起,让我去打听……”
“打听老人家的消息?”当然,这不是多此一问么?
燕翎道:“不错。”
陆顺迟疑了一下:“燕兄弟,大伙儿不是没有打听着老人家的消息,而是不好跟你说……”
燕翎猛可里站了起来,震声道:“老人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