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整个演武场呐喊助威好不热闹,此刻气氛紧张群情激奋。
随着大笑声止许多人飞上了演武台,粗略估算约有五十来人。之后又有两人飞上了演武台站在了这群人的最前面。
只见其中一人骑着头凶猛的虎兽,那虎大而壮,黑黄两色横纹相间,四肢粗壮。
一双淡黄色虎目不怒自威,它支着前爪嗷的大叫一声,树叶沙沙震动,山中回音环绕!四颗锋利獠牙牢牢嵌在血盆大口之中,末端寒光闪烁。
百兽之王一声虎啸,山中飞鸟群群惊起,百兽四处逃散。
许多年轻弟子头一回见此阵仗脸色煞白,邹掌门站在玉阶之上,面色沉沉,一派之首的气势威压而下。
“阁下何人?竟敢善闯我流火派,打伤我门中弟子!扰乱青君会!你们好大的胆!”
那人眯着眼看他。
“师尊!十一师弟、十五师弟死了!”刚刚奔去查看两人伤势的流火派弟子沉声痛呼。
邹掌门一听缓缓抽出佩剑,长袖一挥,“犯我流火者,杀!”
在场所有人抽出武器。
气氛一触即发。
宋杳一直坐在位置上没起身,她抓着一兜石子低低的向演武台前面的地上抛。还好她有准备,要不自己的铜钱又要搭进去了。
骑虎人哈哈大笑,他摸了摸虎头,挑衅的道:“邹贤,你小用个术法试试看还能不能提的动剑?”
邹掌门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轻轻试了试,忽然全身发软倒在座位之上。
全场惊出了声。
“师父!”
“师尊!”
“贤兄!”
那人得意的大笑,“你们,在场的都算,也试试。”
立时倒了一大片,几乎全军覆没,还能站得住的眼下只有区区十四五人。
各派师叔脸色难看!邹掌门更是惊的变色!
显而易见,他们中毒了,而何时中的毒,中的何毒他不知。已经一防再防,本以为万无一失了。
宋杳也未想到四大门派倒的这般彻底。前一刻还五十对一百呢,这一刻场上除了他们这边,其他四派只剩下一两个漏网之鱼,现下正惊慌着不知所措。
“邹贤,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吧!哈哈哈”那人笑的尖酸而畅快。
“你们如何下的毒?”邹掌门苍白着脸问。
那人倒也不急着杀人,享受着猫捉老鼠般的戏弄,“这还要感谢你的好徒儿!我只答应帮她杀一个叫宋杳音的人,她就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你!你自恃铁打一般的流火派,多么的简单的便被我破了!”
说完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邹掌门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唯一的女徒弟陆思林。他不可置信,气的抖着腮爆喝:“孽障!”
陆思林躲在大殿后面闻言吓的缩起身子。
前日夜里她睡的迷蒙时有人问她想不想杀了那个坏她名节的女人?
她做梦都想!她本是天之骄女,因了宋杳音她如今成了人人瞧不起恶毒女子!连昔日巴结她与她平日交好的派中人都离的她远远的,她不敢出门,不敢面对外面可能更冷酷无情的世界。
她求师父杀了宋杳音,师父拒绝了她,要她莫要走极端。还说这事错在冯高远,她是被连累的,他会帮她澄清。可如何澄清?!
她又求师父去与从风师尊提亲要她嫁给白舟楫。师父还是拒绝了她,说他们没有缘分,要她断了心思好好休息。
她恨!恨师父的冷漠!更恨宋杳音得了白舟楫所有的心!
她想只要宋杳音死了,世人便不会再揪着她们的事不放了,只要她消失,她就有机会嫁给他!
这想法像星星之火一般一瞬间灼烧了她所有理智。
她如今才知晓害怕,不过她一想到宋杳会死又兴奋的抑制不住,她没做错!是师父不答应她的请求!是师父先不管了她!不能怪她心狠!
宋杳扔石子正扔的勤勉,未曾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绕开男朋友挡在身前的大长腿向演武台上看去。
那虎兽嗖然转头对上她,人眼对虎眼,宋杳愣了愣,它这般敏感不会是老虎遇见猎物本能的反应吧!
她呲牙无声的与它耍狠。一兔一虎互相瞪着眼,那虎兽轻蔑的看了她片刻悠哉的转了头。
宋杳:“……”
来自食物链顶端的鄙视!
骑虎人扭了扭脖子,“时间不早了,该送你们上路了!徒儿们,给本尊砍死他们!一个不留!”
五派之人骇然,有人看向最边上依然站着的从风派。
“白师兄!”
“白师兄!”
呼声一片,连玉阶上的诸位师叔们也向他投来期盼的目光。
徇镇喊道:“舟楫!”
白舟楫拉起停了手的宋杳,八人走到各派身前站成一排挡在所有人的前方。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白舟楫如玉石击柱的声音在演武场中响起。
“各派弟子能动的自己上玉阶,不能动的,五师弟、小师妹扶人上去。”
“未中毒的各位保护好自己门人。”
众人终于从惊慌害怕中回过神来,一个个找到主心骨般按照白舟楫说的办。
骑虎人冷笑,“就凭你们几个?”
他身后众人哈哈大笑,嘲讽至极。
宋杳突然咳了一声,这一声在场中显得十分突兀。
对面人停了笑,他们自她站起身时便注意到了她,甚至许多人在她身上的目光便没挪开过。
那目光惊艳、着迷、淫邪、贪婪。
白舟楫握紧手中剑,寒气十里。恨不得立即绞杀了他们!
宋杳忍着恶心,看向骑虎人身旁。
“你问问你身旁这人就凭我们行不行?”
那人温柔一笑,说了现身后的第一句话。
“宋姑娘,又见面了!”
宋杳勾唇,“是啊!又见面了,妖宗最近过得可逍遥?哦,我没如你所愿被血邪佞杀掉还不小心烧死了它,实在惭愧!”
妖宗笑的一脸和煦,“能再见到美人,本宗荣幸之至!”
宋杳此言一出,骑虎人与他一众弟子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的不一样了。
原本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瞬时变的戒备。他们中无几人敢妄称自己能在千年血邪佞手下活命,别提还杀了它!
宋杳见他们如此,心中舒服多了,威名也有威名的好处。
骑虎人低声道:“她姓宋?”
妖宗颔首,“就是那流火派弟子要你杀的人。”
骑虎人看着她的目光炯炯,突然便多了分兴致。
“姑娘,本尊今日杀他们谁也拦不住,你不若投靠本尊,本尊封你个大弟子做做!或者……尊夫人也可!”
宋杳忍着恶心打量骑虎人,虽然人是坐着的,可显而易见的腿短胳膊短,估计身高不足四尺。
她眼珠一转,笑眯眯的道:“行啊!”
那人一听得意的笑,宋杳等他笑够。一手指向白舟楫。
“只要你去重新投个胎,长的比他帅,腿比他长,我便考虑考虑跟随你!”
燕婉当即笑出声,徇镇愣了愣,这姑娘看着美好的像小仙女似的,怎的说话如此……咳……直白。
崔梁本以为二嫂是个人美嘴甜的二嫂,没想到居然与二师兄有共同属性,嘴毒。
宋杳一下戳中了骑虎人的痛处。他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矮,曾经讽刺他矮的人他都杀了。如今还剩下的今日也可杀了。
他阴毒的目光划过流火派几位师叔,最后定格在宋杳身上,“你找死!”
邹掌门被这目光扫过突然有一种熟悉感。有人比他更先反应了过来。
“你是那小矮子!”
骑虎人突然面容扭曲,似喜非喜。
他亢奋的叫道:“终于有人认出来了!我还当你们这些年蠢的连识人也不会了!就是我!我回来了!”
他等着被他们认出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们惊讶愤怒又拿他无可奈何的嘴脸!
昔日被他们嘲笑的小矮子同门师弟如今便站在他们面前,威胁他们!折磨他们!碾压他们!
哈哈哈哈!他无比想要看到他们死在他手里的一刻是什么样的表情,那里有没有后悔?!
邹掌门喃喃:“真的是你!”
“小师弟!你,你如何能与妖魔为伍?”
骑虎人爆喝:“你有何资格要求我?你们这群道貌岸然只会欺负弱者的杂碎!”
邹掌门闭了闭眼,当年小师弟是师父在一场瘟疫中救下的唯一幸存者,他天生骨骼发育缓慢,不适合练习术法,师父教他也只是要他强体健身。
他长到十岁还只有寻常五六岁孩童的身高。小孩子私下里都欺负他,骂他,为此还编了首打油诗。
竹子节节高,矮子三尺长!
烛台拿不到,哇哇哭着叫!
他那时是个十五六的少年,醉心修行,制止了几次,也没多加留意,以为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胡闹,长大点便好了。
直到三年后小师弟离家出走,师父出门寻人。他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可一寻多年也未再找到人。师父仙去之时心里还惦记着这个小徒儿。
念他从小遭了大难,小小年纪身有残疾,不知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可还活着。
他睁开眼望着他,“师父临终前还记挂着你,他老人家找了你许多年,他……”
“别跟我提那老匹夫!当年若他真心待我岂会不教我术法!不过也同你们一样歧视我罢了!”
邹掌门气的胸口痛,“你!你竟然对救你性命养你长大的师父如此不敬!你天生骨骼发育迟缓,不宜练……”
骑虎人不耐烦的打断他,“这谎话说了几十年了你们不腻吗?如今倒要叫你瞧瞧你们昔日瞧不起的我今日如何一个个杀了你们!”
“陈幸你个叛徒!”流火派几位师叔狠不得一刀砍了他。
他们骂了许久,不知内情的各派弟子们只以为是流火派前人恩怨导致了今日这场劫难都埋怨着看向流火派门人。
那人似是耐心到了极限,一挥手,“杀!”
他身后人争先恐后的向宋杳等人冲来。一时场内之人惊恐万分,除了他们六人外加芷月派的清泉和归尘派的陈柏再无旁人。
八对五十!
形势严峻,五派中人有那胆小的都哭了出来。
其余零星的几人还在忙着将人往玉阶上搬。
待大部分人向他们冲来,宋杳一颗石子抛向空中,一道巨大的灵力墙将所有人拦在墙外,他们纷纷落地之时,宋杳又抛了一颗石子,紧接着平地而起一道足可困几十人的灵帐将他们困在其中。
还没飞近的陈幸的徒子徒孙立即停在半路,又返回了演武台。
她这两粒石子抛出后,场上形势突变,各派德高望重之人见此惊讶之意溢于言表。
邹掌门见此一扫郁气哈哈大笑,“妙!妙极!”
场上八对二十。
众人不料事情急转直下柳暗花明了。心头顿时一松,对接下来的对局多了不少信心。
“不愧是杀了血邪佞的姑娘!敏慧机智,不知师从何派?”归尘派的一位女师叔叹道。
她又转向徇镇,“白贤侄好眼光!”
徇镇只礼貌的笑笑,未说什么。心道我与你同样一无所知。
被困阵法中的人和妖忙着破除结界,宋杳左手无名指和小指掐在一起一擦,一簇火苗出现在她指间,只见她手指轻弹,火苗嗖的碰上结界。
一时间结界上拢上艳红的火光,逼的里面的人停了手。
火光燃了片刻慢慢熄灭,白色的结界红霞流转。
被困中人有试探着用灵力破界的,灵力刚碰结界的一刹那,立时有流火落下烧的那人哇哇惨叫,火被拍熄时那人已发不出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烧伤,一股烧焦的味道。
顿时结界内的人与妖被吓的再不敢妄动。
宋杳也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好像比起烧血邪佞时要更厉害了些。
她刷的展开小冰,不好意思的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美目故作惊讶。
“呀!不好意思了各位,一个不留神用了这火囚阵,头一回见面,见面礼给的有些大!不过……”
宋杳顿了一下,崔梁机灵的配合。
“不过什么?”
“不过,尔等能与血邪佞那只臭蝎子享同样的待遇倒各个都是有福气的!”
“噗!”
有年轻弟子笑出了声。
明生将最后一人扶上玉阶后擦了把汗就听师父迟疑着问:“她平日均是这般……这般……”这般了半天实在不知晓说什么只好道:“顽皮?”
明生已习以为常了,“她呀,只有打架时这般爱气人。平日倒是不会。”就是偶尔抽风犯二。
徇镇点点头,“想来他日师兄见了会很喜欢。”
明生滞了一下,那可说不准……
陈幸脸色难看!他看向玉阶之上,喝道:“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