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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干什么！继续走！”木叟催促着苏泽往前，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焦躁了一些。
苏泽转身继续在前方探路，而木叟颤颤巍巍地跟在他的身后。
“吼！”
突然，不远处来巨大的吼声，一只暗红色的异兽从一具尸体下钻出。
这异兽长颈短脚，有两人多高，背后生一对小翅，满嘴尖牙，似龙非龙。
异兽丝毫不犹豫，用极快的速度冲至二人面前。
苏泽根本来不及闪避便被甩尾撞飞，闷哼一声，瘫倒在地上。
木叟见状，慌乱之色溢于言表，瞬间施展缩地成寸之术拉开距离，然后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符，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还未等那异兽反应过来，小符化作一枚赤红色的火球飞出，击打在异兽身上。
可这小符只是使异兽踉跄了几步，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势。
“哼...这家伙...”木叟倒吸一口凉气，心痛地取出另一张小符。
这张符咒的样式明显比前面那张要精致许多，不过同时发动的口诀也要长上不少。
木叟的口诀还没有念完，那异兽已经到了他面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苏泽忍住胸口断骨的疼痛，爬起身狠狠一撞，让异兽的行进轨迹偏离了几分，刚好从木叟身边擦过。
而这时，木叟的口诀也刚好念完。
他手中的符咒变成一道青色的剑气，伴随着一声清啸，直接飞出将那异兽斩碎。
苏泽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木叟更是站立不稳，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苏泽眼中微微有些惊惧，这只异兽明显要比之前的那蛟龙要厉害许多。
木叟喘了好一会，等到呼吸顺畅不少后才说道，“它们是由这些死去尸体的怨气凝结而成的‘怨兽’，而刚才那只怨兽所化的模样叫做应龙，算是龙族中比较高等的存在。好在它只是一只幼龙，否则我们绝不是它的对手。”
苏泽不禁抬首看向周围数目极多的尸体，就连他们死后的怨气都能结成新的生命，那它们生前该有多么强大...
“你还有丹药么，再取一点给我。”木叟用手捂住嘴，不停地咳嗽。
苏泽隐约看见有殷红色的血迹从他指缝之中渗出。
木叟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说道：“如你所见，我状态确实很差，但是你别想动什么歪心思，我随时能够引爆你体内的火焰印记。再说，就算你把我杀掉，你觉得凭你自己能够走出这里？如果没有我，你也活不了几天。”
“我当然知道。”苏泽说着，又掏出一瓶活血丹递给木叟，“不然我刚才也不会帮你了。”
木叟看着苏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一瓶活血丹全部都吞下了肚。
苏泽也在旁边调息，全力催动九窍金丹的药力恢复伤势。
半小时后，木叟睁眼道：“你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便继续出发，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不利。”
但是苏泽却看着木叟道：“我有一个要求。”
“你还敢有要求？”木叟眯起眼睛，十分不悦。
苏泽却丝毫不怕，直视木叟，“有。”
他心里明白，木叟此时也离不开他做诱饵，木叟若是自己前行，风险也很大。
两人顿时僵持住了，但最后不出意外，木叟妥协了，“说来听听。”
苏泽指了指自己，“这后面遇到的怨兽越来越强，我做诱饵很危险，你得教我一些防身的法术，不然我绝不会白白送命。”
木叟皱起眉头，“你一个巫族，能学会法术？”
“我是巫妖混血，能学！”
“还真是...”木叟仔细看了看苏泽，“不过巫妖混血修炼也很难啊，几乎不可能...”
“你别说那么多，教便是！”
木叟思虑一阵，心中也想通了，苏泽实在有点弱，如果只是教他一点基础法术，能够让他好好做诱饵牵制怨兽，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他应道：“那好！我便教你两式法术，虽然简单，但胜在实用。一曰琉璃罩，一曰缩地成寸。”
紧接着，木叟眼中闪过精光，一指点向苏泽眉心。
顿时，这两式法术的精髓奥妙都出现在苏泽头脑之中。
两式法术很简单，几乎是上手就会。
苏泽也很快领悟这两招，但立马问题就出现了：他体内法力极少。
普通的妖族修行者，都是从聚灵、通智、锻体、炼骨四个境界练起，之后才是凝结妖丹，到第六个境界才是化形。
而在他们化形之后，修炼这些法术自然是手到擒来。
可苏泽是巫妖混血，天生就与盘古大神形态相似，看似是“化形”，实则没有修炼过半分妖族精要。唯一和妖族沾边的，也就是狐族的易容天赋。
所以他体内的法力，也只有被动从这天地中吸收的一点，没有半分后天修炼所得。
苏泽两只手缓慢地结印，口中默念口诀，小心翼翼地运转他那可怜的法力。
半晌之后，一个脆弱且虚幻的防护罩出现在他的身边。
“成了！”他的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太弱了，多用一些法力。”木叟用他的拐杖轻轻一点，苏泽的琉璃盾瞬间破碎。
苏泽眼中露出为难之色，就是这一个脆弱的琉璃罩，他的法力便已枯竭。
难道说，自己注定没有办法修行法术，只能勉为其难地修行肉身？
明明学会了法术却难以使用，这谁受得了！
苏泽心里升起一股狠劲。
凭什么！
没有法力，就不能施展法术？
他闭上眼睛，强行施展琉璃罩。
突然，他的浑身上下抽痛，血气在快速流失，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但是他不管不顾，依旧在继续施法。
“你在干什么！”苏泽的变化自然落到了木叟眼中，他慌忙地想要阻止苏泽，“没有法力强行施展法术后果很严重！”
可就在木叟靠近苏泽的一瞬间，一层淡红色的防护罩挡住了他。
这是苏泽用自己的血气组建的“琉璃罩”。
苏泽虽然面色疲惫，但眼神中却是隐藏不住的开心。
果然，通过其他方式施展法术是可行的！
“荒唐！”木叟脸上明显不悦，“你这样用不了几次，自己就会因为血气枯竭而死！”
苏泽掏出几瓶活血丹，“哐当哐当”就倒在了嘴里，向木叟咧嘴一笑，“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法力不够，血气来凑！
木叟长了张嘴，最终一阵无语，没有说出话来。
接下来两天，苏泽和木叟一边赶路，一边练习法术。
最终他的琉璃罩和缩地成寸两个法术虽说练得不算登堂入室，但勉强说得上是有所小成。
而两人在解决怨兽之时也越发轻松。
只是木叟的状态明显是一天不如一天，就连苏泽给的活血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从木叟的口中苏泽得知，木叟是外出历险伤到了本源。
洪荒之中，伤及本源是一个基本无解的问题，同时也意味着那人时日无多。
但是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从一本古籍中得知此地，更知道此地有一种神物，有了它，就有恢复本源的办法！
很明显，木叟口中的神物，就是此地的那一轮夕阳。
于是二人再度加快了速度，向那一轮夕阳的方向前进。
十三日后，夕阳距离两人只有几百里的距离。
再往前走，两人全身都沐浴在光芒之中。
这光芒并不刺眼，但在被它照耀的一瞬间，苏泽觉得自己的所有秘密似乎都暴露无遗。
“就是它...就是它！”木叟像枯树一般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我终于找到了！”
“它...是什么？”苏泽喃喃问道。
“闻道石！”木叟脚步不停，“传说中它乃是造化玉碟的一角所化，拥有它就能够知道洪荒天地间任何事情！”
苏泽亦步亦趋地跟在木叟身后，心中却满是疑虑。
在他的记忆中，造化玉碟确实是厉害，鸿钧老祖也是因此成圣，不过要说它的一角就能知晓洪荒间的任何事情就太过分了。就连获得大部分造化玉碟的鸿钧老祖在合道成圣之前也不敢这样说吧！
两人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从丘陵地带变成了一大片平原。
平原上的草长势茂盛，青黄交错。
而在平原中间略微低矮一点的地方，有着一块巨型的石碑。
石碑高千丈，直入云霄。一团金色且圣洁的火焰落在石碑顶部熊熊燃烧，这也正是苏泽他们之前看到的“夕阳”。但是在石碑的底部，有着无数的枯骨，他们的手都按在石碑之上，似乎在追逐什么东西。
天堂与地狱，似乎就在一念之间。
木叟兴奋至极，浑身都在颤抖，他转过身，眼神变得凶狠至极，喝令苏泽：“你就站在此地不许过来，若是移动半步，我便杀了你。”
苏泽对此早有预料，此前几天木叟不得不依赖自己行进，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但此时在利益面前，苏泽的立场瞬间从“合作伙伴”变成了“竞争对手”，木叟反目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苏泽有些担忧地看着“闻道石”下的枯骨，这东西，似乎没有那么好拿。
木叟没走几步便要回头看一眼苏泽，看到他没有动之后才安心。
渐渐地，木叟越来越靠近闻道石，他激动地把拐杖扔到一旁，整个人在地上爬行，如同朝圣的信徒一般叩首前进。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无比，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笃定地告诉他，下一秒，他就能够触摸到“道”的存在，就能够知晓一切的答案！
可在苏泽的眼中，木叟靠近石碑之后，皮肉，筋骨，身躯，元灵都在迅速地湮灭，化作无尽时光长河中不起眼的沙粒。
最终，当木叟爬上重重尸骨，手指触碰到石碑之时，他也成为了枯骨中的一员。
“哎。”苏泽一声长叹，闭上眼。
闻道石。
朝闻道，夕死可矣。
所有的答案都需要代价，而代价往往是沉重的。
或许这些人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他们全部都带着答案陨灭了。
也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
苏泽看向闻道石，心中暗自问自己，自己有没有想知道的答案？
当然有。
他想知道他为何会穿越来此，他被封印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巫妖之后为什么难以修行，他日后是否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
问题太多太多。
但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行。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苏泽毫不犹豫的转身，他要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他飞快地逃跑，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承受不住闻道石的诱惑。
可突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不断地发生变化。
抬头一望，石碑上的“夕阳”正在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拇指般大小，猛然向他飞来！
苏泽赶紧运转全身血气，施展缩地成寸，一步下去，便跨出百米之遥。
不过那“夕阳”地速度太快了，它还是在眨眼间便追上苏泽，钻进了他的眉心。
苏泽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