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间的友情来得挺奇怪,有时只是一起吃一顿饭,或是一起逛一下街,就能够好得如同亲姐妹一样。
林平平在得知薛婧芙的真实年纪之后,目光还不客气得在她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溜了几遍,之后,还是一脸的不确定:“不想喊我姨,也不要说这种谎话呀。”
她二十一呀,那不就是才比她下几岁,可她真还就觉得她和饺子差不多。
“谁骗你了。”薛婧芙无奈:“虽然你说我长得年轻,我是挺高兴的。”
人都有虚荣心,就算是薛婧芙,也是愿意听到别人用善意的语气和态度夸自己年轻貌美的。
“我看错你了,以为你是蛮冷淡的一个人,原来是这么臭美呀。”林平平摇头道:“不过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没有成家?”
按理说,她们这种千金小姐,又不用养家糊口,那应该是一早就嫁出去的,她怎么就这么奇怪。
不说她们这些有钱人家的了,就是普通人家,也是到了年纪,就给说亲,恨不得能跟牛马似的,拉出去就配种。
“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你呢,你不也一样。”薛婧芙将话头丢回给了林平平。
她哪是没有成家,她只是……
“我现在也觉得一个人挺好。”林平平找了一个门槛坐下:“不过前几年我可不是这么想的,那时看着自己的小姐妹一个个都成家了,不一会,又都抱着娃娃出来,那会儿,我心里可着急了。”
“着急做什么,你这么能干,还怕嫁不出去?”薛婧芙好奇地问道。没想到,林平平曾经还是这么恨嫁的一个人,完全看不出来嘛!
“哪那么容易。”林平平把腿伸直了,两手撑着自己屁股下的那根门槛:“谁要我呀,后面拉着一个那么大的偷拖油瓶呢。”
“你这么说,饺子听了要伤心的。”薛婧芙见门槛已经被林平平占领,自己也挤不进半个屁股,便站到了她身边,身体半靠着门框。
林平平虽然嘴里在嫌弃饺子,说他是“拖油瓶”,但脸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目光神采奕奕,就像母亲说起自己最得意的孩子时的没有。
“他才不会,那孩子,心大得很。”林平平说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年过下来,我也习惯了。有时,我看到原来的那些个小姐妹,身上抱着一个娃娃,肚子里揣着一个,手上还拖着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娃娃的时候,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人也不错。”
这时代,大多数人追求的是“多子多福”,除了一些特别的工作者,没有人会有计划生育的想法,又因为到了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三年抱俩那是常事。
“人总是要有个家的。”薛婧芙的声音低了下来。
这是她一直追求却一直没能够得到的。
“人是要有个家。”林平平说着,对薛婧芙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思春了,要不要我给你相几个男人?远的不说,近的,就像和我一样在后厨的那个大刘,你觉得他怎么样?人长得是糙了点,但性子人品都没得说的。他可是一天到晚地在我耳边叨叨,要是……”
林平平没有把“要是”之后的话说出来,人家给她说的话,她一转头就全给当事人说了,这事要是成了,那是一段佳话,要是不成,那往后他们碰面了该有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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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再想一想大刘那模样,他和薛婧芙能成的几率,比她能把她工作的那家客栈买下来的记录要小得多的多。
薛婧芙也知道她的“要是”之后肯定是没好话,所以也没追问,二人再说些有的没的,木匠就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和薛婧芙定的那张红木床来了。
“东家,今儿来得可早。”木匠对着薛婧芙说道:“这床我可是给你搬过来了,你要不要检查看看?”
“来了。”薛婧芙拉着林平平去看那张床。
原以为会以为是张很破旧的床,但她看见的这张比要想象中的要好许多。床有七八成新,用的木料相当厚实,用手指一叩,发出沉闷的声响。
“东家,你看,床这里有个暗格,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放这里,你要不说,保管不会被第二个人知道。”木匠把床艰难地送到薛婧芙指定的房间后,一边那些应该要搬运所以拆卸下来的部件往床的身上装,一边对着薛婧芙说着,这张床上的小秘密。
“师傅,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林平平插嘴道:“这会,这里有一个她,一个你,再加上一个我,还有你那三个徒弟,这都已经六个人知道了不是。”
“你这就钻牛角尖了不是。”木匠哈哈笑道:“别担心,我和我这几个徒弟都是老实人,绝对不会也没胆去干什么亏心事的,所以,这知道了和不知道也没差的。”
“你这话我爱听。”林平平说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你东家到外边逛逛去,等我们回来时,你能弄好吗?”
“你放心。”木匠拍着胸口说道:“只不过,你只出去喝一碗粥就回来不算呀。”
“我们吃过了。”林平平说着,就招呼薛婧芙和她一起出门。
出了店门,走在相邻的几个店铺前,林平平突然对薛婧芙说道:“你这宅子多少钱买的?”
薛婧芙说了一个数字,林平平就啧舌:“这么贵,我是买不起了。”
“你想买宅子?”薛婧芙问道。
如果,林平平能在她家附近住的话,那是一件挺让人高兴的事情。
林平平边说边比划着“当然。我的愿望是买一个宅子,后边住人,前边卖卖包子,馒头啥的。高兴了就开门,不高兴了,就关门歇着。”
她现在虽然吃喝不愁,但没什么自由,一年也没个几天能歇着的时候,还有一半的时间要半夜三更就起来。
“那……我把铺子租一半给你怎么样?”薛婧芙想了想问道。
“你租给我?”林平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薛婧芙:“你的店是卖水粉的,租给我一半卖包子,你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还好呀!”薛婧芙说道:“你往前边摆几张桌子,让人坐外面吃就好。”
只是这样的话,她这家不算高级的胭脂水粉铺子,就从超市里的开架产品的档次落到了菜市场里“九块九一瓶还送一包纸巾”的档次了。
“好什么!”林平平好在没被薛婧芙干扰:“我在前边摆桌子,人在后面跑来跑去,你还做生意不做。”
她知道薛婧芙不缺钱,却也没有占她什么便宜的想法。人在平等的位置上,感情才能够长久。
; 夫妻是,朋友也是。
薛婧芙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所以,也没再提这个,只是,对林平平表达了,她很想她也过来的想法。
“等我赚了钱再说。”林平平领着薛婧芙进一家布庄,给她引荐了自己姐妹的丈夫。
“你可得给她挑好的,不许蒙人呀。”林平平对着店伙计叮嘱道。
“我是谁,你放心。”店伙计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很喜庆。
店伙计很热情地领着薛婧芙各种布料地看,之后,还很殷勤地对她推荐摆在架子上,在薛婧芙的眼里看起来显得有些粗糙的荷包:“姑娘,你看看,这荷包多好看。你看,这配色,这针法,这针脚,没十年八年的苦功夫就绣不来的。你买一个回去,随便放香料,还是放其他的什么东西,都是很好的。”
“我不要。”薛婧芙微笑着拒绝:“我自己能绣两下。”
她没说,如果下了十年八年的苦功夫还只是绣成这模样的话,那这个绣娘应该早点想别的出路。
很有兴趣甚至还打算掏腰包买一个的林平平听到薛婧芙的话之后,将准备去掏钱的手改成捋一下头发,她拿着自己心仪的那个荷包对着薛婧芙:“你能绣这个?”
“能。”薛婧芙对自己的绣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能绣成这样吗?”林平平再次问道。
“不能。”薛婧芙摇头,她再林平平有些失望的时候,补上了一句话:“我绣得比这好多了。”
“你没说大话吧。”林平平不是很相信,原来,她还是这么不谦虚的一个人,一早看不出来呀。
“你喜欢什么花样的,我过两天给你。”薛婧芙说道。
反正她的宅子再快也还要过几天等木匠他们把铺子里用的家具打好了才能住进去,这几天她没什么事,索性就给林平平绣一个荷包好了。
“真的?”林平平在得到薛婧芙的回答后,目光在几个荷包上流连,觉得这个花色漂亮,那个也不错。
最后,慢慢地用排除法把几个不是那么喜欢的花式淘汰后,她的目光在最后两样之间徘徊,心里不住地在计较,不知道该留下谁,该淘汰谁。
“选好了吗?”薛婧芙问道。
“还没。”林平平摇头,最后,决定让薛婧芙拿主意:“你觉得哪个更好看些?”
“都还行。”薛婧芙说道:“你选不出来,就两个花色都要好了。”
林平平选的这两个花色的轮廓差不了多少,绣成里外都有图案的双面绣难不倒她。
“你要送我两个吗,那怎么好意思。”林平平不是什么贪心的人。
“就一个。”薛婧芙说道。
“就一个?”林平平说道:“你看这荷包,这面和这面都有图的。”
难不成她是打算把这两个荷包的绣图都按比例缩小绣在荷包的两面?可这两副图案没什么联系的,绣在一起,会不会有些怪呀。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薛婧芙说道
,紧接着,她的目光被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装在锦盒里的荷包,只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精致程度是其他那些被摆在架子上的荷包比不了的。
而且,她甚至觉得那荷包有那么一些些的眼熟。
薛婧芙仔细地看了荷包的一些细节处,之后就肯定了,这确实就是她的手艺。
“姑娘眼光不错哦。”店伙计看到薛婧芙在盯着那荷包看,依旧笑是眯眯:“不过,这个荷包是有人定了的。”
“这个多少钱?”薛婧芙问道,她觉得,既然能用这么漂亮的锦盒装着,那肯定不会太便宜。
她是不是真的太骄傲了一些。
“二十两银子。”店伙计伸出一个巴掌翻了一翻。
“二十两银子?”薛婧芙惊讶:“这么贵?”
她绣的荷包竟然能卖到这么贵,她还卖什么胭脂水粉,绣荷包卖荷包就好了。
“不贵,就这价钱,还很多人抢着要呢!”店伙计对着薛婧芙小声说道:“而且,我听说绣这荷包的绣娘是个神秘人物,好像是京城里什么达官贵人的什么人。外面都在传,得到她绣的荷包的人,就能得到那贵人的赏识呢。”
店伙计说这话的时候,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不知内情的人怕是真要当真了。
薛婧芙自然知道事情不是那么回事,她能是谁的谁?一个靠人家的可怜还勉强保住一条命的人罢了。
果然,她再看到另一个荷包的时候,就确定了就是一件空穴来风的事情。
另一个荷包的绣艺和她不相上下,但却和她完全没关系,原来荷包能卖这么贵,靠的都是莫须有的炒作。
就如同相士说的好听话一般,只是给了那些不差钱的人一个美好的寓意。
这只是不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插曲,薛婧芙和林平平买好了东西,让店家给直接送到薛婧芙下榻的客栈,二人便再次回到薛婧芙的铺子,准备看下木匠把床安得怎么样。
路过张王氏的杂货店的时候,薛婧芙被叫住了:“金笙,今天有空过来呀,小八有个东西要给你呢。”
“给我?”薛婧芙不明白,王小八给她东西做什么。
张王氏对两个女儿使了一下眼色,小女儿张小珠巍然不动,大女儿张小珍便往后院跑去,一会之后,提溜着一条用草绳穿着鱼鳃的大草鱼。
张王氏把草鱼接到手里后,走出铺子来将它伸向薛婧芙:“小八说拿了你给的工钱不好意思,一定要拿一条鱼给你。”
“谢谢,我不能收。”薛婧芙摇头道:“他帮了我,我付工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可以再要他的东西。”
“我也是这么给他说得,可是他死脑筋呀。”张王氏说道:“现在这鱼可不必那些鱼干,在菜市场上卖得可不便宜呢,特别是像这么肥的,十文钱一斤都有人抢。”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薛婧芙看出了张王氏的不舍,她说道:“再说了,我住客栈里,要了这鱼,也没有地方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