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出去了吧。”薛婧芙对这个不请自来的妇人没什么好气。
她正为将宝儿带回来的事烦恼着呢,刚刚好像隐隐约约有一丝办法,被她这么一打扰,思绪断得一干二净。
“是,是!”那妇人跌声说着就往外走,等快出房门的时候,转过身来对薛婧芙说道:“姑娘,请你多担待些,这都是夫人的命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好奉命行事。”
她看向坐在桌边的薛婧芙,心里有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羡慕有之,不屑亦有之。
她说主子也不是,说是跟她们一样的仆从那就更不是。前两天还听说她快变成她们的正经主子了,可到了今天,她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惹到了秦夫人,变成类似于阶下囚的身份。
“我知道了。”薛婧芙说道:“我不会再关门的,你随时想进来就进来吧。”
“多谢姑娘体谅。”那妇人露出一个笑容,可那笑容看在薛婧芙等人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厌。
“姑娘,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她们也太过分了,门都不关的话,还能剩什么隐私。”粉黛在那人离开后,恨恨地把门关上,准备插上插销的时候,手顿了一下,最后到底没插上。
“墙倒众人推。”薛婧芙说道:“门关着也没用,再像刚刚那样来几次,门要坏了的。”
粉黛走到薛婧芙身边说道:“姑娘,你别嫌我多嘴,就算你嫌我多嘴我也要说。你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你肚子里有孩子,还有宝儿少爷,你就算不为自己争,也要为他们挣呀!长子和嫡长子之间看似只差了一个字,可实际上,差了有十万八千里。”
姑娘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这模样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柔弱可欺。
“我知道。”薛婧芙淡淡地说着,将手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粉黛说的话她都懂,可是,那真不是她愿意过的生活。
她不愿意陪在一个她不爱的人身边,而陪在他身边的原因只是他能够给的除感情外的东西。
她也自私,她不想因为孩子而过一辈子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只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所期望过的日子怕是没有实现的那天了。她曾经的男人和现在的丈夫竟然是那种关系,她在当中,那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姑娘——”青黛听到薛婧芙的回答,以为她将粉黛的话给听了进去。如果姑娘愿意的话,那那个药瓶就用不上了。
“什么事?”薛婧芙回头看着她问道。
青黛的脸突然就红了,这事要她一个姑娘家来说,还真是挺难说出口的。
但她不说,姑娘肯定不能明白她的意思,青黛咬了一会嘴唇后,终于还是眼睛看着地面说道:“秦相他从原来到现在就只有姑娘一个人。”
就算是在和李雨萱姑娘谈婚论嫁的时候,她们也没有越过雷池。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秦彧在给薛婧芙解释的时候,她听到过。
“你说这个做什么?”薛婧芙不解地问道。
就算是秦彧只有她一个人又怎么样,他曾经精神出轨出到天边了。
他和李雨萱没越过雷池,那是因为他足够尊重
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样一想,薛婧芙就觉得那时的自己太不矜持了。只是为了离开那个地方,为了不被当做一个礼物送出去,竟然随随便便地就和他……
青黛见薛婧芙是一脸的迷茫,便对着粉黛使眼色,准备让她解释两句,之后却发现,她比薛婧芙还要迷茫。
没办法,只好由着她明说了。她将头低得更低,要不是有个脖子牵着,那能埋到胸膛里。
“姑娘,老话不是说夫妻之间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吗,你要是在秦相过来的时候……”
这次没等青黛说完,薛婧芙就听懂了,她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是劝我和秦相发生关系吗?”
现在和秦相发生关系,怎么可能?不说她心里有李全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虽然不久之前她还有和李全生过夫妻生活,那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吗?
青黛听薛婧芙直接问了,那红红的脸蛋变得更加熟透,她羞涩地说道:“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这样的话,矛盾容易解开。我知道你恨秦相那时那样对你,但是,你不给他机会,你也是不会开心的。”
“青黛,我已经嫁给别人了。”薛婧芙正色说道。
她已经有李全生了,怎么可以做对不起他的事。
“可是你并不是真心喜欢那人的对吧。”青黛说道。
“不!”薛婧芙摇头:“我真心爱他。”
“姑娘……”青黛还想再劝。
“青黛,这件事以后便不要再说了。”薛婧芙说道。
就算她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她也不要背叛大生哥。
“知道了。”青黛通红的脸色渐渐地恢复成正常,最后还有些发白。
姑娘既然不愿意配合,那还是要由她助一把力。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因为置气而耽误自己的人生。
几人不再提及这事,薛婧芙拿了布料做小衣裳,青黛和粉黛也围着她坐着做些针线。那守门的婆子又进进出出了好几次,可每次进来,见她们几乎连动作都没什么变化,她也觉得有些无趣,索性也就不浪费自己的体力了。
入夜之后,将军府里的家宴办了起来,真是热闹呀,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薛婧芙依旧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丝竹之音。
这是为了迎接大生哥呀!薛婧芙走在院子里,抬眼往那热闹的地方看过去。他们越重视大生哥,对他来说也就越好吧?这算是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地方了。
目光收回,也不知道大生哥能不能适应,不知道宝儿此时是不是也在那里。
虽然她现在这里算得上冷清,但也许是此时此刻相府和将军府里第二热闹的地方了。别处的人除了留下守门看园的人之外,都偷偷地跑到那最热闹的地方去,期望能看一眼那走失后又归来的小公子。
而她这里由于她被禁足,导致其他人也出不去。青黛从屋里拿了一件薄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姑娘,回屋吧,虽然说是夏天,但这种时候,还是有些凉下来了。”
“好。”薛婧芙往那里又看了一眼后,便缓缓地走回房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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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这一眼,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意味各不相同。
她本是牵挂那里的李全生和宝儿,但在青黛的眼里,她以为她是为自己无辜无故被禁足的不解和委屈。
她想不通,秦夫人此举是什么意思。姑娘现在虽然还没有名分,但以后是要成为那小公子嫂子的人,有什么参加不得家宴的?
在那些守门婆子的眼里,意思也和青黛差不多,只不过不像青黛那么温和罢了。
其中那婆子的头儿见薛婧芙刚走进房间,就对另外一人说道:“看到她那副样子了没有?连自己的身份都没看清,还想着去将军府里的家宴呢!”
“可不是。”另外一人说道:“我刚刚听过路的人说,今晚在那里伺候的人,都有一个大红包拿呢。只是可怜了我们几个,被派过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有红包?我怎么不知道。”那婆子头大声地说道。心里恨得很,还以为他们被派了这个事是被重用了呢,没想到却错过了一个大红包。
“都有的。”那婆子也是满脸的怨气:“我听说呀,那里伺候的,就算是做些最边角事的都有呢!”
“这……”那婆子头气得使劲怕自己的大腿:“可惜了,可惜了的……我得去出口气去。”
“姐,你干啥去呀?”另外一个婆子拉着她问道,难不成她有门路去讨红包,那能带上她一个吗?
“不干啥。”那人掰开她的手指就往薛婧芙的房间而去。
虽然不能对她怎么样,但在她面前说两句带着尖的话还是行的。她要是听得懂,就应该把红包补给她。
这女人也真是不上道,她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她给个表示还是什么的。
由于这段时间特别嗜睡,薛婧芙在进了房间之后,就脱掉披风,换上寝衣准备睡觉了。
这正准备嘱咐青黛把帐子放下来呢,就听到“嘭”地一声外间的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之后,便听到粗重的脚步声往里间走来。
难不成她认为自己会在睡觉的时间去找狗洞吗?薛婧芙面色不悦地看向那里,接着,就看到了那个今天之内打扰了她无数次的人。
这次,青黛觉得忍无可忍,她拦着那人不让她进里屋:“你这也太过分了,夫人有让你们来打扰姑娘睡觉吗?”
其他的时候,她们随便进进出出的也就算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没看到姑娘已经准备就寝了吗?
“夫人是没让我们打扰姑娘睡觉。”那婆子头说道:“只不过姑娘现在睡觉是不是也太早了一些,万一她睡到半夜醒了跑出去了,我们得往哪里找人去。”
“按你这么说,姑娘还得按你制定的时间休息了。”青黛不客气地回嘴。
“我可没这么说,我的职责就是看着姑娘,让她好好地执行夫人的命令。”那婆子说道。她倒真的没想到,薛婧芙这么早就准备睡觉了。要早知道的话,她应该再晚些进来,正好把她给吵醒过来,叫她微微地出一口气。
睡得正熟的时候被弄醒,这滋味肯定够不好受的。
“你就是这样执行的,你这是把姑娘当囚犯看待,不对,囚犯他还有一个觉好睡呢。
”粉黛气得怼了回去。
什么人呀,狐假虎威到这个地步了。
“我怎么能把姑娘当囚犯看呢。”那婆子假假地笑道:“至少,囚犯身上还有几分油水不是。”
她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把要钱的话说得委婉一些,索性就把话给说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粉黛看着她问道。
她听错了吧,这婆子的意思是,让她贿赂她?真是笑话,什么时候,她们得在自己的园子里贿赂别人了。
“姑娘这么聪明,这话能听不懂吗?”那婆子笑着说道。
现在的情形有些熟悉呢。薛婧芙想到,自己刚到“临竹轩”时,好像也是被软禁起来呢,为了讨好那些人,自己没少拿银钱和首饰出来。可就算是这样,她的日子好像也没有较那之前好过多少,而且还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些人的胃口养大了。
如果她一开始没给的话,那她和宝儿离开的时候,至少在那镇上能有一间客房睡,不用窝在柴房里一个晚上了。
那曾经抱着宝儿在柴房里窝一个晚上的心酸和体累的感觉,仿佛越过了那一段时候,重新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薛婧芙躺下,对青黛说道:“别理她,她愿意来探查就随时来吧。”
给了她钱,她不一定会有清净日子过,那就索性不给好了。
“姑娘……”粉黛有些犹豫,人家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们要是不给的话,会被报复的吧。
“婶子,听到了吗?”青黛制止粉黛的话,走到那婆子的面前,有些刻薄地说道:“是不是还有检查一下我们这屋里是否有狗洞老鼠洞呀?”
“说得极是。”那婆子恨恨地说道:“那就让我检查一番吧。”
说完后,她便在屋子里转了起来,在各处,特别是薛婧芙梳妆台的地方细细地看。
她翻开一个首饰盒,眼睛突然都有些看直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呀,随便一样就值老多钱了吧。
这女人也真抠,把钱看的那么重,有这么多东西,随便拿件给她就好了吗?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随便翻姑娘的东西?这里会有洞吗?”粉黛看着那婆子的行为,气得火冒三丈。
“少不得要注意些。”那婆子的脸皮也是厚到了一定的程度的。被人这样问,她还能面不改色。
薛婧芙瞥见被那婆子翻开的首饰盒里露出一角的某一个东西,她想了想之后,提高音量对着青黛喊了一声。
“姑娘有事?”青黛恭敬地走到薛婧芙的身边问道。
薛婧芙说道:“青黛,那梳妆台的首饰盒里有一块桃花玉牌,你把那给她。”
“好。”青黛说着就去拿薛婧芙说的那块玉牌。那婆子听到薛婧芙开窍了,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束手站在一侧,眼睛看着青黛,伸长了脖子去看她到底会拿出个什么。
“姑娘,是这个吗?”青黛拿出了一支黑檀白玉做的桃花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