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琪敏身边的大丫鬟是个伶俐的,听到她和刘彦霖的话之后,便轻轻地退出雅间,往薛婧芙所在地一楼而去。
陪同周琪敏坐着喝茶听戏的是几个她做女孩儿时候的闺中密友,其中一个将视线从热闹的戏台上移到了刘彦霖的身上,脸上泛着笑意:“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惹我们刘家的大小姐呀!”
“一个没长眼的女人罢了。”刘彦霖很不屑地朝她瞥了一下,从鼻子里头轻轻地哼了一声,明显地指桑骂槐地说道。
这些人的皮也真是厚得离谱,把她的大姨三请四请出来游玩看戏,为的就是带她们那几个一点见识没有却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女儿在她面前卖弄。
那几个缩头缩脚的女人也真是好笑,刚刚在戏开始之前,还比着要在大姨面前表演什么唱歌跳舞。她表哥要娶的是妻子,又不是玩弄的粉头,要什么歌舞。她们能,怎么不去吧台上那个穿着戏服,戴着点翠首饰的戏子替了下来?
那妇人被刘彦霖呛了一下,虽然生气,但也不好就这样和她扯破了脸皮。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压下心中的邪火,脸上还是盈盈笑着:“我倒要看看这没长眼的女子就怎么个没长眼的。”
在这之前,她对刘彦霖也是一肚子气呢。明明就只是周琪敏的外甥女,偏偏就摆出是她准儿媳的模样来,问了周琪敏之后,她也只是说她儿子地婚事还在相看当中,没最后定下。
这么一枝高枝,谁不想攀,凭什么她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一个女孩家家的也不害臊。
一时间,雅间里风波暗涌,真正在听戏的人却一个也没有。若是有能听到人心声的能人在这,怕是要被这安静得异常的房间吵得头疼了。
再说薛婧芙这边,那周琪敏的丫鬟自持自己算是个有身份的,随便打发了一个在戏院里打杂的半大男孩过来让薛婧芙随她去一趟。
“找我的?”薛婧芙顺着那男孩指的地方看过去,好不容易在人群的掩盖下发现那个站在那里面露不耐的年轻丫鬟。
“我不认得她。”薛婧芙摇头说道。
她知道这种学徒就是得了客人给的赏钱也是要上交的,便从桌子上抓了一把干果递给他,对着眼巴巴地等着他回答的男孩说道:“你回去就这样回了她。”
她确认自己不认识那丫鬟,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重要事情找她的模样。既然她没事,她就不要招惹上去了。几乎所有的母亲都会告诫孩子不要跟着陌生的人走,薛婧芙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比小孩子要好一些。
李全生的手握了过来,薛婧芙轻轻地反握了他一下,对着他微笑,表示他用不着在意这件事。
那男孩不久之后又过来,他对薛婧芙说道:“那边那个姐姐说她是仲家的人,她家夫人有要紧事找你呢。”
“是仲家的。”薛婧芙微笑着对那男孩说道:“劳烦你告诉她一声‘我没空’。”
“她是仲家的呀,是那个很有钱的仲家的人!”男孩怕薛婧芙不知道,特意地给她解释:“就是在镇上有一个布庄,还开了一间当铺,又开了……”
“可我就是没空呀!”薛婧芙对他微笑着说道。
“哦——”男孩有些为难地应了一声就又往那边跑了。
“小芙,怎么回事?那孩子说的‘仲家’是什么个东西?”朱二媳妇觉得那戏台上的唱腔虽然好听,但听得时间长了,觉得有些无聊。
“谁知道呢。”薛婧芙抓了一把瓜子给她:“吃吗?”
“吃。”朱二媳妇把瓜子接了过来。
那男孩屡次三番地往这里走,除了那三个小一点的孩子,其他的人都觉得有问题了。
张婶很是关心地问道:“小芙,没事吧,他说什么仲家的夫人要找你,是你之前认得的人吗?”
她刚刚听那孩子说的话,好像那个仲家是很了不起,惹不起的模样。小芙对她的邀请再三地拒绝,不会招惹到什么显贵人家吧。
“不认得。”薛婧芙说道:“她们大概是认错人了。”
“只是认错人呀,那就好。”张婶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打着怵。她也曾经是大户里放回来的丫鬟,虽然只是做的粗活,却也知道一些里面的阴暗面。小芙若是招惹到那些人,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正提着胆呢,就见一个穿红戴绿的年轻姑娘怒气冲冲地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她见到薛婧芙之后,便蛾眉倒竖:“我们夫人找你,你说你没空?你就是这么一个没空吗?”
她眼睛瞥见薛婧芙和李全生的手在桌下牵在一起,一副一点也不避着人的模样,一时间气得胸闷。
本以为她听到夫人的名号之后就会诚惶诚恐地飞奔过来,没想到她就让人回给她“我没空”三个字。
如果她一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连个绣女都弄不回去,她往后还怎么在那些对她的位置虎视眈眈的小蹄子们面前树立起威信。
所以,少不得她就得穿过那些桌子人群,盯着别人的各种眼光亲自走到这里来了。
“我就是没空呀!”薛婧芙说道:“再说了,我也不认得你家夫人,我为什么要去见她呀!”
薛婧芙可不想再和仲家的任何人牵扯上一丝关系。
“你给我起来。”那丫鬟见薛婧芙依然一副不把仲家当回事的样子,气得要直接动手。
“你做什么?”李全生自然不能让别人在他面前欺负薛婧芙,他挥开那丫鬟的手,眼神便冷冷地射过去。
“我……”那丫鬟被李全生一瞪,手上的动作便松了。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一种让人觉得心惊的感觉呢!明明她见过那么多比他有钱,比他强壮,比他有权的人。
“我们夫人请她过去说说话,没别的意思。”那丫鬟进退两难,两相比较,还是觉得她那个看起来很和蔼,平时做事也挺好看但她还是觉得可怕的主人比较可怕。
这男人再凶,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怎么样,以后,她往宅子里一躲,他应该也不能冲进去打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