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破晓,整个清水城的大部分人都还沉醉在梦境之中。
但是车轮驶过的隆隆声响却惊醒了翡翠湖沿岸的好梦居民。
“这他凉的又是谁啊!”
睡得迷迷糊糊,正在梦里衾被拥香的吴二翻身起床,打开窗户,就对着外面大声骂了起来。
昨天翡翠湖里莫名其妙的飘起一层死鱼,就让以打渔补贴生计的他就生了一肚子气,如今好梦被人搅扰,更是不可能有好脸色。
只是见到的景象却是让他不敢发作。
“我滴个乖乖,连城卫军都出动了,这又是出啥大事了。”
吴二看着窗前列队跑过来的城卫甲士,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发黑的眼睛。
赶忙披上单衣就跑了出去,凑近围观的人堆里打探消息去了。
清水城只是云州的一处小城,并无军队驻扎,只有常备的一支城卫小队,人数不过百人,轻易不会出动。
翡翠湖边上,衙门里的陈捕头,士兵统领,还有一位官府老爷围在一起,此刻都是面色难看。
只见那陈捕头不断的点头哈腰,摇头摆手向着县尉解释。
虽然是盛夏时节,但是此刻湖边还是有着些许凉意,吴二哈了口气,搓了搓两边膀子,终于从前面的人嘴里得知了消息。
李县尉的儿子落水淹死了。
“怎么又是一个不慎落水的,这真是邪了门了?”
吴二挠了挠没剩下几根头发的脑壳,有些感慨。
前些天还听说城里的一个大户小姐淹死了,今天又是一个县尉老爷的儿子落水,这翡翠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
事情飞快的传播开来,没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清水城消息灵通的人就都知道了。
同时有心人也能明白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清水富商,王家府邸。
“什么?李治平死了?!”
正在床上养伤的王德川听着下人的报告,有些不敢相信。???..Com
“就是啊,大少爷,今天早上刚刚传出来的,听说是夜里失足落水,淹死在翡翠湖了。”
“翡翠湖?!”
听到这个,王德川又是一阵激灵,立马想通了很多事情。
“吩咐下去,就说我的腿伤又加重了,往后谁也不见!”
王德川此刻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被连累。
“那少爷,我们报复那宁家的事儿还做不做了?”床边上的亲信似乎没领会王德川的意思,小声的出声问道。
“报复?你想盼着我死是吧?!”
说着就操起床上的枕头衣物砸了过去。
“记住,以后谁也不许再惹宁家的人。”
同样的一幕不止是在王府发生,清水城里只要稍微了解一些内情的大家,都差不多是同样的态度。
宁府之中,同样也受到了消息。
岳富龙看着一脸平静,正要出门的宁远,几番想要说话,却又嗫嗫不敢开口,最后只能放弃。
他想问李治平的事,宁远有没有参与其中?
但是这个问题其实又不用问,从赵亮那些人昨天的举动看,这必然和宁远脱不了干系。
大公子确实变了,变得冷漠而且骇人。
虽然这对宁府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
飘香楼上,宁远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街道上越发稀少的人流,端起酒盏,静静饮酒。
听着旁边酒客对早上事情的不断议论,宁远不为所动。
昨天晚上宁远已经把索命的任务交给了鲶鱼精,过程怎么样,宁远并不在意。
虽然就连他也没想到那妖怪会动手这么快,这么干脆。
宁双双虽然是宁府庶女,但也绝对不至于丢命丢的如此轻易,事后竟然连一朵水花也没翻起来。
宁远记得在自己和王阳联手斩妖之后,官府对宁家的态度可是极为友善的。
没想到时间过去仅仅半年,这其中的变化就有如此巨大。
宁远猜想其中的原因,可能有宁府里生意的衰落,也可能有州城里百家正派势力的败退。
但无论是哪一种,宁远都需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明白,想欺到他头上可没那么容易。
正在宁远出神沉思的时候,一阵香风飘然而至,落在了桌子对面的座位上。
“很熟悉的香味。”宁远心中微动,转过头看向了对面带着黑纱斗笠的人影。
一身黑红配色的衣衫上绣着某种奇异的花纹,满头青丝在颈下编织成两个长长的麻花辫子垂在腰前。
这人给宁远的第一感觉便是邪异,而且有点危险。
“这种天气还戴着斗笠,阁下不热吗?”
看着周围的酒客对宁远身前这人视若不见,宁远定了定心神,再度举杯,不动声色的说道。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但是宁远现在对修行者也早已没了最初的那种敬畏激动的心情。
人被杀,就会死。
妖如此,修行者也是如此。
“宁公子真是好手段,这招借刀杀人的把戏用的倒是不错。”
声音平淡,听不出年岁。
虽然是在跟宁远说话,但是手里却是在把玩着茶碗,好似对其充满了兴趣。
宁远对黑衣人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水。
眺望着窗外的景色,今年的夏季似乎也比以往更加炎热,升腾起的热气让宁远视物的视线都有些微微扭曲。
良久之后,宁远才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终于是觉得茶碗无趣,甚至将其捏出了丝丝裂纹时。
宁远才再次平淡出声:“怎么,那鲶鱼精是你亲戚?”
“你什么意思?”
淡然之气不再,话音里隐隐带着一点怒气。
“或者那李治平是你的晚辈?”
“他也跟我没关系。”
怒火似乎已经要掩饰不住了。
“哦——”
宁远似乎明白了一样,再次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水。
“你知道了?”
声音带着一丝冰寒和困惑。
宁远不急不慢的把手里的酒水饮尽,又缓缓放下酒盏。
“不知道,但是关你屁事。”
砰!
随着宁远的话音落下,黑衣人手里酒杯瞬间被捏碎。
破碎的陶瓷碎片纷飞,只是到了宁远身前时,又被一闪而过的赤红真气挡下,然后再跌落在地下。
黑衣人瞬间起身,白皙的双手猛然拍在木桌之上。
黑纱之下的双眼直欲喷火,恐怖的愤怒让宁远周围的温度都略微有些升高。
看着自己的锦衣微微卷曲,宁远放下酒杯,嘴角勾起危险的笑容。
“怎么,你要和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