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拉梅尔走到一旁的一个大柜子前,打开其中的一格,从里面抽出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放到实验用的桌上。
“这个给你。”他打开了箱子,海曼走上前,看到箱里放着他熟悉的魔法道具“玉手骨”。
回想起之前糟糕的经历,海曼抬起头看着费拉梅尔。
“别担心,这个没有被动过手脚。”费拉梅尔向海曼解释。
玉手骨是一种高级的魔法道具,对原材料以及工艺的要求都很高,整个大陆懂得如何制造的人屈指可数,海曼之前用过的那一副,是因为被制作者附加上了其他的术式,才会有失控的情况发生。
“你用过一次,应该知道它确实能起到替代左手的作用。”费拉梅尔说,“即便如此,我也得再提醒你,哪怕你和齐格飞一同前往,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海曼知道费拉梅尔指的意思,但他早在尼伯龙根湖前面对巨龙时,便已经下定决心,即便要面对可能危及生命的挑战,也要让自己的左手复原。
“谢谢你。”海曼由衷的对费拉梅尔说。
离开的时候,海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转身问费拉梅尔:
“如果是梅林,能把灵锤取回来么?”
费拉梅尔想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清楚,也许吧。”他说。
听费拉梅尔说连大陆第一法师都不一定有办法,海曼心里一惊。
“那个费米尔真有那么厉害?”海曼问。
“不只是强。”费拉梅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回忆起了某副画面,“是诡异。”
两天后,海曼和齐格飞便一同向东出发了,前者装上了费拉梅尔送的玉手骨。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们选择步行到郊外,再租用了两匹马作为交通工具。海曼此前从未骑过马,但为了节约时间又不得不骑,他只得提心吊胆的坐在马背上,死死的抓住缰绳。
离开城区后,他们便进入了东部的冻土平原,越往外走人烟就越稀少,最后彻底没有了人迹,两人便只能在野外露营。平原的荒凉超出了海曼的想象,齐格飞告诉他,受地脉魔源枯竭的影响,这种恶劣环境还将继续扩大,对比十年前,以曼尼亚适宜居住的区域已经缩减了五分之一。
赶路途中,海曼与还结识了两头饥肠辘辘、外出觅食的冰原狼,这种狼性格温顺,并不伤人,而且十分通人性。它们不知从何时起便一路尾随着海曼和齐格飞,但慑于后者浑身发出的威压而不敢靠近,海曼在休息的时候,将自己的干粮分了它们一半。
“它们饿坏了。”海曼对齐格飞说。
两头白色的狼吃掉了一半的干粮,剩下的被他们放到了一个坑里埋了起来。随后它们小心翼翼的走到海曼身边,亲昵的舔了舔海曼的手,两狼一人的友谊就算建立起来了。
之后的路上,两头狼便一直陪伴护送着两人。他们又在荒凉的平原上走了一天,傍晚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松树林海。
“峡谷就在林子后面。”齐格飞对海曼说,“我们今晚就到树林里休息吧。”
但两头冰原狼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进到树林里,而且它们还轻轻衔住海曼的衣袖,想要阻止后者进入。
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海曼轻轻摸了摸两头狼的额头,冰原狼理解到了海曼的意思是让它们先走,于是松开了口,走到一旁的草垛上坐下,想要在这里等着海曼它们出来。
见两狼都不愿离开,海曼便取了剩下食物的一半放到它们跟前,然后用德鲁伊的方式告诉它们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甫一进入森林,海曼便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这里实在太安静了,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临近拉莱耶的那片毫无生机的林区,同时他还感觉到在树林深处,盘踞着一股让人不适的魔力,虽然很微弱,但是却让人心烦意乱。
齐格飞让海曼小心一点,刚才冰原狼不愿进来,说明这里面藏着某种让他们不安的东西,大峡谷就在这片森林前面,也许费米尔就住在这片林子里也说不一定。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树林间,四周安静的连雪花落到树上的声音都能被听见。这时一股庞大的魔力在前方突然爆发,海曼与齐格飞同时停下了脚步,随后一阵风从前方吹来,夹杂着雪花扑打在了他两身上。
海曼察觉这股魔力十分熟悉,便和齐格飞一起动身朝着来源方向赶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听到从右侧传来另一阵急促的声音,齐格飞拉住海曼,两人飞快的攀爬到树上,看到蓝胡子正乘着他的圆环形的交通工具,朝着同一方向赶去。
“他怎么也来了?”海曼看向齐格飞,后者摇了摇头,用手势示意他们跟上去。
海曼和齐格飞从一颗跳跃到另一棵树,紧紧的跟在蓝胡子后面。前进一段距离后,眼前出现了一片辽阔的空地,前方横亘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原住民马尔杜克站在裂谷边,朝着深谷内探头张望,刚才那股魔力正是来自于他。
海曼看见蓝胡子停在在空地与树林的交界处,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这时齐格飞带着海曼一起跳到地上,快步走到了蓝胡子身后。
“你怎么来了?”齐格飞问。
蓝胡子转过身,看到齐格飞后,出人意料的居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是来取智慧泉水的。”蓝胡子回答,“听说你也要来的时候,本想和你一路,但那时你已经出发了。”
这时海曼看见马尔杜克的双脚离开了地面,踏到风上,然后沿着裂谷向下降去。
“我们合作吧。”蓝胡子提议,原来他找的正是齐格飞和海曼。
想要取得智慧泉水同样也要面对费米尔,找齐格飞这样可靠的人合作,无疑会很大程度的提高成功的几率。
蓝胡子告诉海曼,智慧泉就在这道裂谷的底部。
“我们快下去吧。”海曼有些着急的说,从他看见马尔杜克进入裂谷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而从进入森林开始海曼就感觉到的那股微弱的魔力,也正是从峡谷内传出来的,回想到费拉梅尔的警告,他不自觉的有点担心马尔杜克的安危。
齐格飞接受了蓝胡子的提议,三人走到峡谷便,蓝胡子操纵水银,紧贴崖壁在半空中造出螺旋向下的阶梯,三人顺着阶梯向下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从谷底刮起一阵劲风,然后传来一股更强烈的魔力波动,马尔杜克似乎正在谷底与什么东西战斗。三人同时加快了步伐,穿过山雾气,很快就他们边看到了一片金色的湖水,马尔杜克就站在湖边,与一个矮小的黑色人影对峙。
海曼纵身跳到马尔杜克身旁,后者瞄了海曼一眼,然后继续紧盯着眼前的敌人。
那是一个身材只有孩童高的人,身体瘦的皮包骨,头部却大的惊人,他全身被一层黑色的泥状物覆盖,只有两个细长的眼睛露在外面,用爬行动物般麻木的眼神,看着接二连三出现的入侵者。
“你是费米尔?”紧随而至的齐格飞试探性的问。
对方缓慢的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除了马尔杜克,其余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干尸般的侏儒居然就是保管灵锤的费米尔。
“我是来取灵锤的。”齐格飞话音刚落,费米尔猛然朝着他扑去,前者拔出后背的巨剑斩向来者的脖颈,在接触到那层黑泥的时候,齐格飞感觉剑身像是被磁铁紧紧吸附住一样,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而费米尔就像一只昆虫般翻身抱住了齐格飞的剑刃,想要把剑扯下来。
虽然被这人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齐格飞并未慌张,他的皮肤表面出现了一层金色的脉络,经由炼金术淬炼后的肉身爆发出惊人的魔力,齐格飞抬起巨剑,用力一甩,硬是将紧紧抱在剑刃上的黑色小人甩飞了出去。
“这个怪东西就是费米尔?”蓝胡子怀疑的盯着慢慢从地上爬起的黑色怪人,后者看起来毫发无伤,嘴里又发出了“咯咯咯”像是磨牙的声音。
这是马尔杜克抬起手,一旁的海曼刚喊出“不要杀死他”,一道强力压缩后的风箭已穿胸而过,刺破了费米尔的胸口。
海曼难以置信的看着马尔杜克,要是费米尔死了,那就没人知道灵锤藏在哪里了。
“别看我,看他。”马尔杜克冷冷的说。
海曼又望向费米尔,虽然被箭矢穿胸而过,但后者却还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身体表面的黑色泥浆迅速流动,瞬间就将风箭吸收了。
“看到了吧,这个怪物是杀不死的。”马尔杜克说,早在海曼他们赶到前,马尔杜克已用尽方法,然而费米尔身体表面的黑泥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可以吞噬掉任何魔法造成的伤害。
这时费米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掷向海曼,后者抬起左手的义肢格挡,石头就像炮弹砸在玉手骨上,震得海曼左肩发麻。海曼后退了一步,发现费米尔已经撕破了马尔杜克制造的风墙,朝着自己迎面扑来。
一道水银利刃从天而降,砍进了费米尔的后颈,后者受由上而下的冲击力作用,从半空中摔落到地上。水银迅速分解,蔓延到费米尔全身然后凝固,变成了一副密不透气的外壳,将他固定在了原地。
海曼看向蓝胡子,后者向他做了一个不用谢的动作,然而此时覆盖在费米尔身体外的水银已蒸发殆尽,他手脚并用趴在地上,灵巧的躲开了齐格飞的斩击,眨眼间已经窜到蓝胡子身前。
黑色的小人跳到蓝胡子胸口上,将后者推到在地,双手举着不知何时捡起的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用力朝着蓝胡子的面门砸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红色的液体从石头与蓝胡子头部的夹缝间汩汩涌出。
蓝胡子一动不动的瘫在地上,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海曼被见费米尔还想继续用石头砸蓝胡子的头,将玉手骨充满能量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拳打在费米尔的后脑勺上。
本以为奋力的一击可以将对方打飞,但没想到费米尔直接用头接下了海曼的重拳,随后反身抱住了海曼的义肢,海曼心里一紧,急忙将全身魔力都灌注到玉手骨上,反手掐住了费米尔的脖颈,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马尔杜克的风刃和齐格飞的巨剑紧随而至,海曼看准时机抽身闪开,另外两人的魔力同时落到费米尔身上,地面上裂开了蛛网状的裂纹,粉尘滚滚,三人屏息注视着费米尔所在的位置,沙尘散去,后者完好无损的趴在地上,周身的黑泥剧烈的翻滚着,就像是沸腾的开水。
“不会吧……”海曼看着那个丑陋的黑色怪物,总算理解了费拉梅尔口中的“诡异”是什么意思。
这时费米尔像打量猎物般左右扭动着脖子,视线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趁着这一空档,海曼飞身来到马尔杜克身旁,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追着奈亚的分身过来的。”马尔杜克说,“他逃进这个湖里了,我本想去追,结果却杀出来了这个黑色的东西。”
见费米尔迟迟没有动静,马尔杜克飘然升上半空,然后朝着智慧泉的方向飞去。然而他刚飞出几米远,就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寒意,回过头,费米尔飞快的在地上爬行接近,然后朝着自己猛扑过来。
马尔杜克闪电般在半空中拐了个弯,然后飘落回海曼身旁。
这是齐格飞也赶了过来,见黑色的小人气势汹汹的趴在湖边瞪着他们,齐格飞低声对海曼说:
“他不愿有人接近湖边,可能灵锤就在湖里。”
“可我们现在完全拿他没有办法。”海曼气喘吁吁的说,“他到底用的什么魔法?”
齐格飞摇了摇头。
“我来引开他,你们趁机到湖里去,拿到东西我们就想办法撤退。”海曼说完抬起头,一道银色的狼银从天而降,隐入了他的眉心。海曼的耳朵开始变得细长,双手指尖生出了尖锐的银色利爪,半透明的甲胄逐渐显现,海曼发出一声狼啸,闪身出现在了费米尔眼前,抬起玉手骨充能形成的左手,将利爪插进了后者胸口,然后拖着他飞快的朝远处跑去。
而马尔杜克和齐格飞则同时跳进了金色的智慧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