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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凡人敬畏修士, 一般而言，凡人看到修士都会退到一旁无声行礼。
面如今日绝望的境地，凡人们大胆地拦住了修士的路：“仙师, 小的厨艺连香满楼都夸赞了的, 您家里还缺家仆吗, 请仙师收留。”
“仙师，我儿子有灵根的，日后引气入体了能帮您做很多事，求您收下我们这一家。”
“仙子，我儿子长得俊秀，他性子温顺, 记住了很多灵药，求您收下他伺候您！”
“我这丫头是个美人胚子, 仙师买下她做什么都使得。”
他们未必是不疼爱自己的子女, 而是跟在仙师身边有个活路。
除此之外，一些凡人敲开了甲区院子的门, 有的求吃的, 有的也是卖身。
人间悲苦，莫过于此。
苏青青院子外也有凡人徘徊，只是苏青青院子从来没打开过, 多数都离开了，只有偶尔有歇脚的。一部分散修有同情心，会给些吃的, 但收仆人的例子很少，因为他们自己辟邪符都不够了, 总不能留给凡人仆人, 而若是不够, 凡人仆人遭了邪气，会不会引来邪祟。
一部分散修无视这群凡人，只要他们不打扰到他们清修，平日在他们院子外门口睡着到也不管。
但也有一部分散修直接动手杀人，好似看到什么臭虫一样。
东区管事王宗明在这样的乱象中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在坊市中布置了一套阵法，阵法周围用来辟邪符围了个圈，以供逃难的凡人有个栖息的地方。
然而祸不单行，第二日，天就下了雨。
坊市虽大，但能避雨的范围太少，凡人的身子骨有脆弱，一夜之间，就传出无数的咳嗽声。
王宗明叹了口气，只能又拨了些灵石用了十来颗回春丹化成药水给凡人服下，但这不是个办法，外门阴雨绵绵，看来不像是只下一天的样子。
他倒是想求灵田里的仙族庄园暂时收留一下流民，可惜那些仙族自己的佃户都没有全部收留，更何况别的凡人了。
他召见诸位师兄弟议事，然而各有各的意见，王宗明能允许流民进坊市，已经让外城的散修住户有意见了，只是碍于他们是宗门弟子，不敢违抗罢了。这不，有的为了表现自己的喜恶，凡人接近他们住处休息就被打杀掉。
***
苏青青在这样一个局势中，顺利地突破了练气二层。
巩固了修为，苏青青终于把门打开了，外门还在下雨，院子里已经有了一层积水，足够湿脚了。她跑去墙角看了看，排水道原来已经被堵了。
她只好披了雨衣开始清理坑中的残渣石块，好在有储物袋，她将这些东西装起来，然后可以带出去扔掉。
打开门，隔壁立刻听到声音，黄茗兰打着伞出来。
“苏道友，你出关了啊。练气二层了……苏道友恭喜恭喜。”这是黄茗兰没有想到过的。
距离苏青青收了改造的飞云剑后才不到半个月吧，苏道友竟然突破了练气二层，练气一层，还能用她积累了足够多的时候突破的，这么一个多月，就突破到练气二层……以自己四灵根的资质，哪怕养气丹当糖豆吃，也是突破不了的。
“最近钟师兄过来过没有？”
“他天天会来一趟，今天上午他刚走，我们这块地这大半月安安生生，多亏了钟道友啊！”黄茗兰感谢了一下。
苏青青放下心，黄茗兰和雷浩、钟斐都没有打扰她闭关，可见外头自然没事的。
“苏道友你要出去？”
苏青青忙说：“家里水堵了，清理了一下。”
黄茗兰拍了一下头：“我马上过去看看。”
苏青青拒绝了：“都清理得差不多了。”
黄茗兰扫了一眼苏青青的院子，苏青青因为出门，暂时关闭了一下迷烟阵，但见院子杂石落叶不少，当下说：“这雨可能还得下半个月，若是不及时清扫院子，墙角的水道可能还是会堵，你还没学法术，事事人为也太辛苦了，我来帮你清理一下。”
苏青青知她是好心帮忙，正好也想看看修仙者如何用法术打扫卫生的，于是她连忙说道：“有劳了。”
黄茗兰见苏青青接受她的帮助还挺高兴。
但见她走近院子，然后就手指转动两下，灵光闪出之时好像迎来了一阵微风，微风裹着灵光迅速朝着院子飞去，所过之处，好似强力胶似得将一切脏污的灰尘落叶和碎石都粘在了一起。
黄茗兰显然是用灵识在控制这风，灵识所过之处，院子的每个角落都被清扫干净，不一会儿，苏青青眼前就出现一个足球大小，有着各种脏污的实心球。
院子焕然一新，连灰尘都没有，苏青青不由感叹，这法术真适用。
昨晚后，黄茗兰指尖有发出一个火球，火球燃烧着这堆垃圾，一点气味都没出现，这些固体垃圾就像是被气化一样化成飞烟消散。
这修仙者的火球术原来可以用来做这个。
“好了。”
苏青青道了谢。
“屋子里要不要施展个清洁术？”
苏青青连忙摇头。
黄茗兰自然不会勉强，她说道：“苏道友，十天前，咱们东西坊市来了很多住在外城村子里的凡人，你若是想交易东西就不要去坊市了，应该去洛河边，散修们现在在那里摆摊了。”
苏青青问怎么回事。
“我们这东区新来的王管事很心善，看着前来避难的凡人无枝可依，王管事就将人迁到坊市去了，谁让坊市是咱们地火外城最宽阔的地方，那儿如今是一片草木棚子，搞得坊市外的一些铺子对此意见格外大。”
苏青青听到这一出，可见这钟师兄说抠门的王管事也并不像真正的抠门啊。苏青青才来这个上界一个多月，她也清楚修士凡人是两个大等级的人，在仙城，凡人基本得不到保护，凡人惹怒仙师被杀，没人会替其做主。
相反，修士杀凡人，如果是没道理地随意杀害，也只是身上背个欺凌弱小，心狠手辣的恶名，真正的处置却是没有的。除非有修士看不过眼，两人争斗才会迎来执法者论一论是非。
王管事愿意怜惜凡人，足以说明他人品不错。
“我知道了，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今日只是突破了，就出屋子透透气。”
黄茗兰点点头，又问：“你刚出关相比没吃东西，不如今晚到我家来做客？”
苏青青摇了摇头：“我吃过辟谷丹了，透透气后就要继续闭关。”
黄茗兰忙羡慕说道：“苏道友这般苦修，难怪修为进益快，若是我突破了，定然再静不下心继续修炼。”
苏青青笑了笑，决定突破练气四层就要做到，只有到了练气四层学了法术，她才算这个世上初步有了一点自保能力。
外头的雨更大了，黄茗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苏道友。”
苏青青走过去相送，黄茗兰到院子门口就让苏青青停步，苏青青看到院子门口也落了个不知道石头杂叶，她本能的捡了起来，准备丢到外头去。
“黄道友，你那清洁术能卖给我吗？”
黄茗兰忙说：“这不入流的法术谈什么卖不卖，我寻个空白玉简，过一日给你烙印进去。不过……虽然是不入流的法术，也是练气中层才能施展得出来。”
说到这里黄茗兰声音顿了顿，到底没将苏道友只是练气二层说出来，而是委婉地出个主意：“你看要不要买个仙仆过来，平日里给您洒扫院子，做些吃食也是好的，这样也能省一笔辟谷丹的费用。”
苏青青一愣。
仙仆，是指有灵根的修士做仆役，分两种，一种雇佣的杂役，一种卖身的仆役，两者价格都不便宜。毕竟只要练气入体了，基本就能养活自己，没有足够的价码，没有修士愿意卖身。就像顾管事的仙仆，他的仙仆是顾氏仙族的仆人后嗣。
黄茗兰解释说道：“以前仙仆，我们这等人家用不起，但现在不同了。凡人多了，他们也想有个安稳的日子，所以这些日子凡人仆役特别便宜，其中一些凡人还有拥有灵根的孩子，他们还没引气入体当不得大用，但此时只要将他们一家子便宜买下，那有灵根的孩子作为未来做仙仆也挺有牌面的。”
“内城中各大修仙家族的管事都来了好几趟了，这种可是真正卖身的仙仆，而不是雇佣的杂役能比。”
苏青青明白黄茗兰的意思，寻常仙仆，多为杂役，是雇佣。主家没有生杀权力，但卖身仙仆，主家就可以随意打杀了，哪怕在仙内城这种任何修士都不能动手的规矩在，杀卖身仙仆也不在此列，是真正可以放心用的。
黄茗兰还凑到苏青青耳边：“如果你想要，我帮你打听打听？”
若不是此次破邪丹让他们家里灵石空了，他们肯定会买一个，这仙仆短时间只能打打下手，但他日后引气入体了就能大用了，哪怕不会用，把他打发出去做雇佣仙仆，获得的俸禄也都是他们主人的，今日只不过出点粮食救下一家子凡人，日后就有仙仆每月都能给灵石孝敬。
着实是一个很好的买卖。
苏青青立刻拒绝了。
她性子独，秘密也多，她不太愿意接受外人长久住进她院子里，而且买卖人口这事，她现在是完全不想做的。
黄茗兰有些可惜，说道：“苏道友，其实现在买人也是救人，您可别误会我，你可以去坊市看看，被挑中的凡人孩子，他们才是幸运的，否则一家子都得死，王管事一直占据坊市给凡人用，我们散修没话语权，但影响到坊市周围的仙家生意，只怕很快就会被人说道。如今这么乱的环境，将凡人赶出坊市，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这话说得苏青青忙安抚着：“黄道友别多想，只是我真的不需要仙仆而已。”
黄茗兰这才放心。
入了夜，苏青青开始参悟炼丹了，她心神沉浸在造化空间已经尝试着练了十来次。
炼丹比画符困难得多，单单一个淬炼药毒就让她把握不住，使得药材药性得不到储存。
不过有无数材料试炼，苏青青心中并不焦急，她很有耐心的练一次记一次笔记，到了深夜，外头钟斐的声音传来。
苏青青开门接人进来，钟斐摇摇头：“我不进来了，等会就回去，我是问雷道友才知你出关了，就来看看你，修炼可顺……练气二层，真不错。”
苏青青笑着说：“很顺当。”
“这就好，这些日子你别出门，继续在家修炼吧！尤其别去坊市。”
苏青青知道钟斐是怕她看到不好的事情。
“钟师兄，别担心，我们也是底层，有时候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可以消费。”
钟斐听了不由松口气，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苏青青连忙转移话题：“我听了王管事的事，这么看来，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这上界修士十个有七个不在意凡人的。他冒着得罪人的危险救这些凡人，可见……”
钟斐却冷笑一声，他道：“青青，你以后还是多小心他吧，你以为他对凡人是仁慈？他不过是在逼那些坊市外头的商家给他送灵石而已，就这么十天，至少捞了五百灵石！”
苏青青皱眉，难怪钟斐今日说起王宗明时语气会这么不好。
若是这样……这王宗明，不对，还是得再看看，虽然他得了钱，但如果还能顺便救凡人，也是好的。
“到底也维护了凡人十天的生活，钟师兄，还是再看看吧！”
钟斐说道：“青青，我之前也和你一样想法，但我看得他边和一些掌柜说说笑笑，一边亲自烧死一个不小心挡在他们路边的凡人后，我就不会那么想了！”
苏青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钟斐说得没错，若是心存良善，确实做不出这种事。
看来这王宗明确实就是死要钱的人。
这东区未来的日子……苏青青有些不确定起来。
苏青青想了想，她从一个橱柜拿出一个玉盒来。
“钟师兄，这里面有一百二十张辟邪符，您之前说可以处理好买卖辟邪符的事，是否能帮忙把这些卖出去？”
钟斐打开玉盒，随手拿出一张，真的是灵光十分充足的辟邪符。
“你哪来这么多……长青师叔和顾管事应该也不会给你这么多吧！”一百二十张，钟斐都觉得有些烫手。
苏青青说道：“一些是我炼制的，一些其实是我早就一块灵石囤下的，如今，正好把这些出了，如果这外城有田地院子的买卖，是否能买下一些来，那些凡人若无处可去，引导一些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