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道我的人不曾集中?”苏若男略感意外。
“罗远知道你有许多人,那天他把飞天蜈蚣丢给你们,亲见你有许多人手,而且知道你的地位并不高。你们与武道门为敌,又招惹上老魔这股实力雄厚的人,居然把人手分散,你带了几个人就敢四出招摇,是不是有意自掘坟墓?”白妖狐心中不以为然,说话不中听:“你连对付我们三狐也不见得稳占上风,如不早些将人手集中,老魔的主子早晚会把你这个小美人抱在怀里快活。”
“闭上你的嘴,”苏若男冒火地娇叱:“当我提高警觉有所准备时,老魔无奈我何。”
“你算了吧!不要死鸭子嘴硬。我明白了,你的人是不是已经潜赴瑞云谷了?你留在这里诱敌,吸引其他的人注意,实力又嫌不足,委实不智。所以,你有意诱使罗远替你卖命。”
“随便你怎么说。”苏若男悻悻地说:“你对他的野心更大,居然不自量力,要他替你们夺金,还想将他卖给玉虚妖道,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如果你们聪明,最好立即前往瑞云谷潜伏待机,在这里躲在山林里等候,并不比到瑞云谷潜伏山林安全。走吧,还来得及。”
“你们也该前往瑞云谷潜伏,别让老魔的人一网打尽。你说得对,到瑞云谷反而安全,老魔这些人堵在这里,不知有何用意。也许,他们是武道门的人,知道你们弄走了他们的飞天蜈蚣和飞虎,所以全力对付你们。我如果和你们在一起,很可能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走也,去瑞云谷左近潜伏。”抓起包裹,立即准备动身。
“最好从后面走。”苏若男说:“后面是一处崩崖,我们装设了四根缒绳,以便情势危急缒绳撤走,是安全的退路。你往前面走,说不定会恰好碰上他们。”
“谢啦?就借你们的缒绳远走高飞,我承认惹不起老凶魔,避之大吉。”
露宿处备有安全退路,可知只有前面一带能接近,左右的山林地势峻陡不平,接近不易,会发出声息,住宿的人可及早发现敌踪。
宇内三狐真有点害怕老凶魔,打算提早前往瑞云谷潜伏,虽则可能受到武道门的人驱逐,但总被老凶魔残害好得多。
至坍崖仅四五十步,仅走了一半,身后便传来警哨发现敌踪的警哨,扭头一看,苏若男正率领手下急撤,心中一紧,立即拼命飞奔。
苏若男比她们快,一冲便到了崖上方。
后面,四五十名男女,出现在百步外,从树隙可以看到依稀的急速奔掠人影,其中果然有那位佩了雁钢刀的大汉,确是老魔的人大举来袭。
“遭了!下面有人。”白妖狐脸色大变,叫起苦来:“你们的退路一点也不安全,他们已先派人堵死了退路,你们落人他们的暗算中了,我们也跟着倒楣。”
坍崖下沉三二十丈,高得令人目眩,好在不是陡落的,半途有几处稍缓的崩坡。四条线绳下挂十丈左右,是最危险的一段崩崖,以下便可小心地攀降,小心攀爬不至于失足,即使滚至第二段崩坡,也不会摔死。
崖底的确有人,而且人数不少,可能有廿名男女,一个个堵在崖下神色紧张。在崖下等候,真可以下来一个捉一个,比瓮中捉鳖差不多,下降的人不可能一同冲下,接近崖底三四丈,便会被牛毛针逐一摆平。
崖下的人影清晰可辨,没错,其中有穿了黑绿色宽长衫的摄魂天魔。
可是,所有的人并非抬头向上瞧,不像是等候擒捉缒降的人,而是半弧形列阵,面向侧方紧张地凝神戒备,无暇分心留意崖上的情景。
苏若男急急察看下面的情景,看到了些甚么。
十七个男女如果分据崖顶,与奔来的四十余名高手决战,在牛毛针雨的狂乱攻击中,一照面便可能损失一半人手。所付的代价未免太惨重了。缒降下去,同样是死路一条。
“下去,快!”苏若男急急下令:“有人缠住了老魔,机不可失。”
缒绳粗大,承受千斤负荷绰绰有余。众人一个接一个迅速下降,捷逾猿猴降下第一段崩崖。有进无退,毫不迟疑散开分别向下攀降。
崖下杂草矮树丛去,坍下的土地堆泥块错落参差,风化的崖块已生长草木,视野有限。
摄魂天魔廿名男女,列阵面向崖左。依地势估计,崖左不可能没派有人埋伏,想封锁崖下,必须将人排列整个崖底,才能一网打尽下降的人。
崖左不见有人现身,可知那一带的人决非畏死叛逃,而是不明不白夫了踪,因此封锁出现缺口,难怪包括老凶魔在内,神色紧张情况不明。
“去看看。”摄魂天魔沉不住气了,向两名大汉下令。崖顶已现人踪,封锁岂能出现缺口?
两大汉互相一打手式,一右一左猛然急鼠而出,从两座土堆的草丛中钻入,要绕至崖左的矮树丛察看。
声息全无,这两个人像泥牛入海。
“咦!孙勇,李雄。”一名中年人讶然高叫。
毫无回音,两大汉也平白失了踪。
“再去几个人。”中年人悚然地下令,已经知道不妙了,两大汉应该闻声回答,为何声息全无?
“不能再派人了。”老凶魔取出九音摄魂铃:“他们早一步在这里设下埋伏,掩护上面的人下来,本军师把他们赶出来。”
怪异的啸声从老凶魔口中发出,左手的九音摄魂铃有规律地摇动,发出令人心神散乱的铃声,与啸声相应和,威力倍增,形成怪异的声浪,向崖左一阵阵涌传,似乎草木也被撼而震动摇曳。
崖上的人,正快速下降至第二段崖坡,距崖下仍有十八丈,不受魔者所震撼,但也有两名男女,出现神色恍惚现象,没有人敢再向下攀降,以免半途被魔音所制,失足滚下十余丈土崖,老命难保。十余丈,那可是将近十层楼的高度,神智不清向下滚,不摔得骨裂肉绽才怪。
啸声绵绵不终,金铃的鸣声更急。可是,毫无反应,崖左的草木丛中声息全无,草木不惊。
魔音的威力其实仅及廿步左右,再远些便威力第减,卅步便毫无威力可言,四面散逸变成了噪音。
廿步外的土堆顶端草丛中,突然站起罗远的身影,左手有一段两尺长寸半宽的竹片,右腰齐吊着一个布包,里面重甸甸地,看外形便知里面盛了许多鸽卵大的小石子,他的右手就拈有一颗。
“不要再献宝了,老天魔。”他声如洪钟,用嘲弄性口吻高叫:“再发片刻魔音,你便会精力耗尽贼去楼空,你连放屁的力量也没有了,省些劲吧!你还得凭手中剑闯我这一关呢!”
四名大汉飞掠而进,打旗的先上。
他居高临下,石子搭上了竹片,竹片弯成弧形,猛地向前弹出。石子虽大,但速度太快,对面的人虽见形影,石子飞出三丈外,才可听到震撼心魂的破风厉啸声。
第一名大汉脑袋向后一仰,身躯却向前摔倒。
第二颗石子弹出,第三颗立即破空。
第二名大汉向下一栽,声息全无。第三名……
“石丸弹雀,中者必死。”罗远的叫声震撼山林:“来一个死一个,我八极雄鹰开始大开杀戒,倚众行凶的人,杀无赦。摄魂天魔,你最好保持魔道至尊的风骨,和我公平地决斗,不要派爪牙送死。”
四名大汉的身影,已隐没在草木丛中,自始至终,不曾发出任何声息,每一石子皆击破头颅,一击毙命,说狠真狠,弹石之狠准,惊心动魄。
片刻间便损失了六个人,连老凶魔也感到毛骨悚然。
从金刚禅寺崭露头角,直至偷袭摄魂天魔、这期间他伤人而不杀人,下手有分寸,将人废了拉倒。现在,他正式大开杀戒了。
老凶魔横行天下满手血腥,千手灵官的话,激起他的杀机,何况对方人数太多,他如果仍然保持妇人之仁,日后死的恐怕是他,老魔也将继续残害其他的无辜。
老凶魔的所有爪牙,每个人都使用一具牛毛毒针梅花弩。他必须远在二三十步外,把这群一拥而上的大群爪牙击毙,不然死的将是他。
竹片弹石,是他小时候用来弹雀的玩具。儿童生性近乎残忍,在没有人灌输仁爱的观念前,践踏虫蚁弹雀打蛇,几乎是最佳的发泄性游戏。他对此道尤其专精,尺长的竹片弹出小石,久而久之,可说发则必中。随年龄的增长,竹片愈来愈长愈厚,弹力更为猛烈,三四十步内弹麻雀,不论是停留的或飞翔的,一击即落绝少落空。现在,学以致用,用来弹击巨大的人体,得心应手石石命中。
老凶魔十四名男女,惊得心胆俱寒,那曾见过这种杀人的怪器具?廿步外发则必中,似乎被杀的人比小麻雀还要脆弱,石发似连珠,上去的四个人一声不吭,在瞬息间便一一倒地,即使最勇敢的人,也被这种上去一个死一个的杀人技巧,吓了个胆裂魂飞。
罗远所说的话凶狠冷酷,更增三五分慑人心魄的威力。
“老天爷?这比弓箭更可怕。“有人骇然谅叫:“箭还可以看得见,有机会躲闪。军师,不能再派人上去送死了。”
“一起上!”老凶魔凶性大发,厉声大叫,顾不了高手名宿的一代魔头身份,疯子似的下令群起而攻。不是派人送死,而是一起上拼死。
爪牙们不敢不听命,散开拔刀剑硬着头皮急冲。
罗远沉着地发弹,共发射五颗小石,跳落土堆下的丛草中,一闪即没。
有五个人被击中,仅有一个人发出濒死的叫号。
摄魂天魔最先跃登上堆顶端,顶端的罗远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