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莲的父亲是谁,金克用根本不知道,这些仇恨故事,都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一旦当面对质,岂不拆穿了谎言。
——不,绝不能让她们有当面对质的机会,会面的时候,就挑起一场生死之战,不择手段,最好在一见先杀了白玉莲。
离谷口越近,越感到这峡谷形势的险恶,尤其大队抵达谷口,正值日暮黄昏的时候,附近浓雾迷漫,恍如置身云端幻境。
金克用下令砍伐树木,在距离谷口十丈处斜坡上,扎了一座简陋的营帐。
大伙儿聚集帐中,商议入谷的事。
金克用道:“现在时已人夜,谷中云雾封裹,不便行动,大家暂且休息一宵,待明天日出后,雾气消散,再进去也不迟。”
韩驼子道:“明日人谷固然是上策,但白玉莲的人隐伏暗处,今天夜晚可得特别小心谨慎才行。”
金克用道:“这话不错,大家只好辛苦一些,轮流守夜,以防不测。”
韩驼于回顾魔刀崔平道:“那就多偏劳崔兄,将人手分派一下,务必布置严密些。”
魔刀崔平冷冷道:“韩寨主的意思,这夜晚守望的事,全要咱们十几人担任了?”
韩驼子道:“巡哨联络,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
魔刀崔平顿时沉下脸来,冷笑道:“这是谁的命令?我们只是负责在途中联络,可并不是你韩寨主的仆人屑从,寨主最好不要弄错了。”
韩驼于勃然变色,道:“哼!家堡好客,韩某才称你一声崔兄,这是因为金庄主量大、否则,你就是想做韩家寨做我的仆人属从,还不够资格!”
魔刀崔平怒道:“算你说对了一半,金庄主是宝藏主人,沙家堡身为地主,咱们听从吩咐本来应该,你姓韩的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咱们颐指气使?”
韩驼子还没发作,他女儿韩隶琴早已跳了起来,尖声道:“什么?你敢辱骂我韩家寨,姑奶奶今天跟你小于没完,有种的,咱们去外面较量较量。”
魔刀崔平目视身后众人,十二名高手一齐撒出兵刃,呼喝道:“较量就较量,谁不敢去谁是狗娘养的……”
金克用见双方剑拔弩张,眼看要动武,急忙沉声道:“站住!现在无论谁先走出这营帐,就是跟我金某人为敌,也就是跟咱们全体为敌!”
韩驼子父女和魔刀崔干等人都默然停下了脚步。
金克用环顾四周,肃容道:“金某承诸位抬爱,公推主持寻宝的事,诸位若仍本初衷,就请听金某一句忠言,不然就从此拆伙,各奔前程。”
魔刀崔平道:“咱们当然听金庄主的。”
韩驼于没有开口,却低下了头,也表示默认。
金克用道:“如今宝藏虽在眼前,外有强敌窥视,大伙儿同舟共济,能否顺利取得宝藏,尚难确定,诸位怎能为些许小事,便争执不让?再说,凡是参与寻宝的,无论身分尊卑,
名望高低,都是同道,取得宝藏之后,人人有份,又岂能为了区区劳逸不均,就翻脸成仇,
兵戎相见。”
魔刀崔平道:“若像金庄主这样大公无私,再辛劳些咱们也心甘情愿,但要是自持身份,盛气凌人,却令人不服。”
金克用道:“好了,话不说不明,金莱相信韩寨主绝无恶意,既然话已说开,就该消除误解,不必再为一言一字耿耿于怀,现在时间已不早了,大家先用干粮,开始轮流守夜,
除了两位姑娘家不必参加,其余一律分为两批,分别担任上半夜和下半夜防守……”
韩驼子突然岔口道:“金兄请勿将小弟计算在内。”
金克用道:“为什么?”
韩驼子道:“小女有个习惯,不愿与许多人共宿一处,反正这营帐也稍小一些,小弟意思,我们父女自去附近另立一座帐幕,不劳诸位替我们守夜,我们也不参与轮守。”
金克用笑道:“韩兄,这样一来,岂不分散实力,徒予白莲宫可乘之机?”
帼S于道:“这是小女一向的习惯,小弟也无法勉强.我们自会提防白莲宫,诸位少了我们父女,相信也不致有多大影响。”
金克用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余忿未消,无法相劝,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也罢,韩兄既然坚持这样,谅难勉强,只盼韩兄以大局为重,加意小心,不要距离咱们太远,万一
有事,彼此也好呼应。”
韩驼于一拱手,道:“金兄放心,我们就在近处。”
说完,取了随身行囊,当先走出营帐。
韩素琴也向外走,到了营帐门口,忽然回头道:“如冰跟我走!”
沙如冰望望自己父亲,又望望金克用众人,迟疑道“我……我……”
韩素琴喝道:“你敢不去?”
沙如冰急忙起身,道:“谁说不去了
带着满脸尴尬,低头随韩素琴而去。
——个个紧闭着嘴,都在肚里暗笑。
金克用道:“韩寨主正在负气,咱们却不可意气用事,夜晚轮值守夜的人.务必要多多留意他们的安全。”
于是,开始进食干粮,分振人手。
韩驼子父女带着沙如冰负气离开营帐,并没有另立帐幕过夜,三人沿着斜坡走出六七丈,就在山壁下找个石穴停下来。
韩素琴皱着眉头道:“爹,这地方怎能过夜嘛,连个遮挡东西全没有,多不方便。”
韩驼子道:“咱们只是歇脚罢了。”
“那要到什么地方去过夜?”
“进谷里去!”
“根本不在这里过夜。”
“哦?”韩素琴大感意外,急问道:“爹的意思是——”
韩驼子冷笑道:”财帛无主,捷足者先得,他姓金的能掘宝藏,难道咱们就不能自己去挖掘。”
韩素琴道:“可是,咱们手里没有秘图,不知道宝藏埋在何处。”’韩驼子道:“反正只在这座山谷内,咱们已到了谷口,还用得着什么秘图。”
韩素琴又道:“这谷中浓雾密布,如何着手寻觅宝藏呢?”
韩驼子道:“不妨,咱们趁早先进谷去,纵或寻不着宝,至少先将谷中形势摸熟,隐伏暗处,等他们明日掘出宝藏,那时以逸待劳,突起发难,还怕宝藏会飞上天不成。”
又对沙如冰道:“孩子,我韩家寨只有素琴一个独生女儿,你既是韩家的女婿,就等于我的亲儿子一样,这件事,我本想招呼你爹和两位叔父一齐行动,他们正捧着姓金的,未必肯点头,且等到宝藏出土,正面交锋的时候,你可要说服你爹跟咱们站在一条线上!”
沙如冰不敢不答应,只得点头道:“间不疏亲他们自然不会反助外人,不过,那黑凤凰武功高强怕都不是她的敌手……”
他话还没有说完,韩素琴已经沉下脸来,哼了一声,说道:“去他娘的黑凤凰、白凤凰,你心跟里只想着那臭娘们儿,以为她真是天下无敌了么?”
沙如冰苦笑道:“我不是想她,我是吃过她的亏,连我三叔也接不下她一掌。”
韩素琴道:“那是你们抄家堡没本事,姑奶奶却不服这口气,真要动起手来,姑奶奶就不信她的手掌比铁骨神功更硬。”
韩驼子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吃些干粮,赶紧收拾动身吧!”
三人饱餐了一顿,结扎停当,悄悄离开石穴,向峡谷走去……
就在韩驼子三人潜入峡谷的同时,飞狐白风正气急败坏赶到谷口营帐,带来一个人人震惊的消息——
威宁侯府的人马到了。
金克用急问:“你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飞狐白风喘息着道:”在下奉命回营地传讯,险些落在黑骑队士手中,如今威宁侯府的人马就驻所在咱们留守的营地内,八名堡丁,和全部马匹物件,已经统统被威宁侯府掳
断绝,这可怎么办?”
金克用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慌乱,锁眉沉吟了问道:“威宁侯府共来了多少人马?”
飞狐白风答道:“不少,大约总有三四十骑。”
金克用又问:”是由何人率领?”
飞狐白风道:“花翎兄妹亲自率领。”
“白兄没有认错?”
“绝不会,在下曾在太原府东门外见过他们。”
“铁羽有没有同来?”
“这倒没看见,在下抵达的时候,花翎兄妹正指挥武士们卸鞍改换轻装,显然也是想将马匹留下,徒步赶来,内中却未看见铁羽。”
金克用微微点头,嘴角泛起一抹狞笑,道:“这就不用担心了。”
沙镇山道:“威宁侯府人多势众,即使没有铁羽难应付,金兄怎说不用担心?”
金克用道:“咱们斗不过他,至少总躲得过他。”
沙镇山愕然道:“躲他?”
金克用道:“不错,如今白莲宫匿伏暗处,威宁侯府又蹑踪追到,咱们若跟威宁侯府冲突起来,无论谁胜谁败,都对白莲宫最有利,可是,咱们若化明为暗,也隐藏起来,威
宁侯府必然会抢先人谷,白莲宫也必然会不甘袖手,双方一旦遭遇,无论胜负,却对咱们
最为有利。”
沙镇海道:“万一威宁侯府不肯率先人谷呢?”
金克用笑道:“铁羽未见同行,表示他的伤势尚未痊愈,威宁侯府的人马若不肯入谷涉险,绝对无法在此地久留,花贞贞惦念铁羽,势将退去,等他们一走,宝藏仍然在咱们
掌握之中。”
众人都极口称赞道:“金庄主思想周详,妙算无遗,的确令人佩服。”
金克用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拆除营帐,湮灭痕迹,退往谷口两侧隐藏,哪一位去知会韩寨主他们一声,正说着,却见魔刀崔平,匆匆奔了进来,父女和沙少堡主已经
愉进峡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