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注意到朱槿一直在使用她的掌型电脑,当然那是她在和大亨所发动的力量联络。
水荭伸了伸舌头,不单是因为大亨语气严厉,而且是因为她知道大亨能够发动的力量是多么巨大。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在想,大亨发动所有的力量,都找不到小翠,也不是难以理解。我记得,以找寻失踪人士著名的小郭曾经说过,找人的困难程度超乎一般人的想像,你发动了全世界的人去找
,从非洲好望角找到尼泊尔,却原来你要找的人就和你住在同一幢大厦,上下只差一层楼!
小郭所说的话,很具体的说明了找人的困难。那男人和小翠,根本不必远行,只要在教堂一公里的范围之内,躲在建筑物里面,就已经根本没有法子可以把他们找出来。
大亨吸了一口气:“我对小翠的安全并不担心,因为看来她是自愿跟那男人走的。”
大亨在这样说的时候,紧皱著眉,显然他心中对小翠有这样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
白素向金女士望了一眼,看到金女士还在思索,她就道:“根据水荭的叙述,谁能够推测到小翠为什么要跟那男人走?”
我没好气:“她好奇心强烈,要去看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色!”
我说的当然是气话,因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色”就是不知所云的鬼话!
白素不理会我,又问了一个在这种场合下实在出乎意料,而又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她问道:“这里谁有吸食大麻或者曾经服用任何软性毒品的经验?”
水荭向陶启泉做了一个鬼脸,举起手来:“凡是可以找得到的这类使脑部能产生异样活动的药物,我都试过。
我还是第一次听别有人用这样的说法来说毒品。
白素道:“听说在脑部产生异样活动的时候,人能够看到很多奇怪的颜色,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都是脑部在正常活动感觉不到的?
水荭点了点头,不过神情有些犹豫:“这种情况很难具体捉摸……在感觉上很是……虚妄,无法用语言形容,事后也很难有确切的记忆。
白素回应道:“正应该是这样,因为语言、记忆都是脑部活动正常时候的现象,正常的现象理所当然无法解释异样的活动。像异样活动时看到的颜色,就无法用红黄蓝白黑等等来形容,就只好说是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颜色。
白素和水荭对话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明白白素想说明什么了。白素多半是想说小翠曾经服用过软性毒品,知道什么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颜色,那男人对她这样说,等于是吸毒者之间的暗语,在告诉小翠他可以供应毒品,而小翠受不住引诱,所以就跟那男人走了。
白素的这种想法,当然并不是不能成立,可是却也有很多疑问,例如小翠为什么一去就没有了踪影,在过了毒症之后,难道她就不想出现了?
在机舱中的都是聪明人,都知道白素是作了一个假设,大家的反应都不免犹豫,并不加以肯定。大亨说了一句:“小翠是不是尝试过毒品,我不敢肯定,可是我能肯定,她绝对没有毒瘾。”
这等于否定了白素的假设 当然只有有毒瘾,而且还必须是毒瘾很深的人,才会在这种情形下,受不住诱惑。
白素摊了摊手,表示她自己也否定了这个说法,我却在这时候,陡然灵光一闪,抓到了一些东西,我举起手来,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白素最知道我经常有这种情形,在这种情形下,要是思绪受了打扰,那抓到的一些想法就会溜走,而如果继续努力想下去,就往往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所以当各人都向我望来的时候,白素向大家做手势,示意不要发问。
过了一个,我吸了一口气,道:“水荭,请你把那个男人出现之后,和你们的对话再叙述一遍。”
水荭点头:“那男人先是向我说话,他说花球的颜色 ”
我一扬手:“是,他立刻又向小翠说同样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加也没有减,并没有多说一个`也'字,是不是?”
水荭道:“是,你想说明什么?”
我还没有回答,白素已经道:“他想说这种情况,那男子像是在说一种试探的暗语!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下欢呼声,因为白素也想到了这些,就可以补充我抓到的那些想法,使之更具体化。
我接着道:“对了,那是一句暗语,不懂暗语的人,听了莫名其妙,懂暗语的人,自然可以一句接一句对答下去。正因为是暗语,所以听来完全是胡说八道(www.wrbook.com),也正因为是暗语,所以在第一句试探的时候,不能有任何更改,暗语一定是早经约定的,改了一个字,就不是暗语了。”
我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立刻继续:“那男子是用这句暗语在联络懂得暗语的人!”
各人都很用心在听我说,大亨首先抗议:“小翠怎么会懂得这种暗语?”
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自己,没有答案,所以这时候也只好道:“我不知道。”
看来除了大享之外,别人也有疑问,可是他们还没有开口,已经沉默了许久的金女士突然道:“没有,没有任何值得感到古怪的事情发生过,只有……只有……”
【第七章】
原来自从白素要她好好想一想之后,她一直沉浸在回想之中,她想得如此入神,以致在她沉默的那段时间里我们说的话她完全没有听到。
她只是在回忆告一段落之后,才突然开口,回答白素的询问。
这种情形很令人骇然,可是也足以证明她想得十分认真。
白素忙道:“只是什么?”
金女士道:“只是在我怀孕前不久,正确的说,是在发现有孕之前的两个星期,我有大约一小时,失去知觉,在那一小时中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不在我的记忆之中,我无法知道。”
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之极,一小时失去知觉,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金女士何以要细细回想,才能记起来?
人人都想发问,金女士立刻又道:“那次我是因为要割痔疮,在手术进行的时候,全身麻醉,大约一小时。”
各人啼笑皆非 开始她说得不明不白,事情听来很严重,等到说清楚了,却再也普通不过。
然而这全身麻醉之后的一小时,还是值得研究之处。
因为只有在这一小时之内,有可能发生金女士不知道的事情!
金女士看出了我们的疑惑,她叹了一口气:“实在在这一小时之内,也不可能发生使我怀孕的事情。中望和我的感情极好,那时候他心中也还没有那条刺,所以我虽然只是动一个小手术,他也几乎从头到尾陪着我。”
金女士说到这里,很是欷嘘。
她略停了一停,继续道:“他一直陪我到麻醉室,然后看着我进手术室,医生护士一大堆,会有什么发生?”
她在问我们,我们也不禁面面相觑,回答不上来。
照说实在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是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还是同时感到事情有可疑之处,因为时间上太凑巧了:手术进行两星期之后就知道有了身孕!
我先问:“什么医院?”
金女士说了医院的名称,并没有什么特别,是一家相当著名的贵族化医院。
白素接着问:“哪一个医生?”
金女士神情很疑惑,显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问,不过她还是立刻道:“霍,霍建平医生。”
这位霍医生也相当出名,是外科专家,这种小手术也劳动这样的大医生,自然是由于储中望经济环境很好的缘故。
我立刻道:“飞机到丹麦,我下机,你们回去,立刻找这位霍医生了解当时情形。”
大亨哼了一声:“当时会有什么情形?”
我道:“现在不知道,问了霍医生之后可能也不知道!”
大亨碰了我一个钉子,不再出声,白素解释:“这次手术,是唯一的疑点,因为大约一小时左右金女土没有记忆,而在她所有的记忆之中,都没有导致受孕的可能,所以这一小时就成了唯一值得追查的线索。当然追查可能完全没有结果,但是也有可能就从这里突破,使整件事水落石出。”
大亨霍然起立,向白素深深鞠躬,并不说什么,立刻又坐下。白素连忙还礼。
我看在眼里,冷笑道:“有话不说,做这些小动作,有什么用处!”
大亨这种小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说白素解释得清清楚楚,不像我那样只会说不知道。
白素又道:“事情已经隔了二十三年,在追查上有一定的困难,回去之后,这件事交给我。你们还是继续追寻小翠的下落。”
大亨这次大声道:“有卫夫人出马,当然最好!”
我也不和他计较,金女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的和在教堂里讲过的那句话差不多:“小翠根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现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好像也很合理。”
她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可奈何,她的话很有些像在感叹那块“无才可去补青天”的石头,降临人间,过了一十九年,忽然又飘然不知去向一样。
两者之间说有关系,实在一点关系都扯不上,而且,石头降临人间,怀孕的女人,丈夫并非没有生育能力,这就和金女士大不相同了。
我思绪忽然扯开去,摇了摇头,又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