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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迦的传说》第1151章 开启的大门

作者:槭落枫叶 字数:1861 书籍:迪迦的传说

  [02/25, 11:13,南宜市萍聚广场]

  林壑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再次看向钟, 时间是11点多,果真回到了两个小时之前。

  这时候的他是在萍聚广场, 和易时一起研究那个大钟表盘。林壑予摸着下巴, 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如果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回溯时间,那么会遇到现在的自己吗?

  为了验证这一猜想,林壑予快步走向萍聚广场,沿着熟悉的路, 仔细观察路上的行人。结果让他失望,一路走过去, 并没有看到那对熟悉的人影。大钻石上面爬的还是那几个顽皮的孩子,和易时说过话的小姑娘正躲在钟表盘的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

  “大哥哥, 你在看什么?”

  林壑予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哥哥?穿黑色衣服的。”

  小姑娘摇摇头, 钻出来回头看着钟表盘, 眉眼弯起:“你在看数字吗?那是‘6’!”

  似曾相识的对话再次出现,只不过换了主角,之前是易时,现在变成了他。

  林壑予转身离开萍聚广场, 脑中正在梳理两个世界的规则。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哪怕是时间回溯,也没有第二个个体, 应该是他自己回到了映射的时间点。而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实,哪怕换了主角, 依旧会让它顺利完成,按照正常的时间步调进行。

  倘若这不是巧合,而是固定的规则,那只能说明这是时间秩序进行自我调节。既定的事实必须发生,不论用哪一种形式,都会将它的存在以及合理性补全。

  回到局里的时间已经到了饭点,盛国宁从领导办公室逃出生天,冲着林壑予挥手:“林队!回来啦,同事走了?”

  “同事?”是指易时还是戚闻渔?

  原茂秋抱着臂,装,还装,你带来的还有几个“同事”了?!

  盛国宁双手捂住半张脸:“戴口罩那个。”

  林壑予点头:“嗯,回去了。”

  闫润平拿起手机和钥匙:“怎么不留人家吃顿饭呢,大中午的……”

  沈芮芮搭腔:“对嘛,那个小哥看上去就挺单薄的,说不定就是给饿的。”

  林壑予和易时是11点之前离开市局,他们还保留着和易时有关的记忆,那么就是从他回来的时间之后,易时在这里的痕迹就被抹去了?

  那条步行街有监控的吧,有空可以找来看看。如果在11点之后没有拍到易时的话,那么就能说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走走走,吃午饭去,”盛国宁一把勾住林壑予的脖子,“大舅哥,吃什么?我请!”

  “那请你走远一点。”林壑予拨开他的手,走向邹斌等人驻扎的会议室,忽然停下脚步,“吃过早点回来,有重要线索。”

  “哎,好!”盛国宁又拽住原茂秋,“大师!我想求您答疑解惑!”

  邹斌的那条有效帖子发出去,两个小时之后再点开,果真收获满满。几人捧着手机、对着电脑,开始筛选有用的信息。

  “两位大哥!快来快来!”

  简孺叫唤一声,邹斌和文桦北一起围过去,只见最新回复是一张名片,写有“彩芸婚庆”的字样,图标正是那朵完整的三瓣兰花,和他们手中的残缺品从形状到大小都能完美复刻上。

  回帖的大哥正义感十足:【兄弟,换一个吧,婚庆都搞起来了,这还咋过?你媳妇儿说不定这几天都在忙活结婚的事儿呢,别婚礼当天通知你,新娘打扮很美丽新郎不是你,那得多尴尬啊[汗][汗]】

  “居然是婚庆公司?!”邹斌拍了下脑门,“这个彩芸婚庆我都没在册子里看到过!”

  “会不会不是南宜的?”

  “应该是的,不是说了嘛,是个小作坊,这个彩芸婚庆肯定也是个皮包公司。”文桦北说。

  简孺打开内部网站,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一阵,又打开地图搜索,抬起头:“有三个是叫这个名儿的个体户,但都不是婚庆公司,咱们都去跑跑看吧?”

  “对,去跑一遍就知道了。”邹斌拿着手机站起来,“我去和林队汇报一声,他批准了咱们就行动。”

  门刚打开,林壑予就站在门口,一副准备推门的姿势。

  “林队!”邹斌喜出望外,“哎哟您来得真巧,我刚想去找你来着。快看,那个商标有着落了!是个婚庆公司!”

  林壑予点点头,进来关上门:“做的很好,下一步知道该做什么吗?”

  文桦北举手抢答:“马上我们就走!符合条件的三个地方都去一遍!”

  “积极是好事。”林壑予拍了拍文桦北的肩,看一眼邹斌和简孺,“先去吃饭,吃完回来开会。”

  ———

  [12/04,13:42,南宜市萍聚广场]

  戚闻渔去外地出差了,今天是喻樰一人开车过来,载着易时一同去看守所。他在易时上车之后打量一圈,呵呵一笑:“看来你们进展飞速啊,不错、不错。”

  “……?”易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瞬间反应过来,“不是我故意不回家,情况特殊,回不去。”

  “你去他那里了?”喻樰的眼眸里闪过好奇和兴奋,“那边是什么样的?和我们这里差别大吗?毕竟是二十年前,和现在应该变化挺大的吧?”

  这个问题易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经过对镜像世界更深入的了解之后,谁是谁的二十年前还真说不准。如果参照对象是人的话,那通过盛国宁、喻樰、戚闻渔的确可以认为林壑予的世界是二十年前;但如果参照对象是建筑物的话,那他所见到的萍聚广场、南宜市局、旁边的七天酒店,和这里相比明显老旧许多,很显然他的世界才是二十年前。

  为什么人和物没有做到统一?真是令人费解。易时盯着某处发呆,暂时找不到答案。

  喻樰等了一分钟,也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再看易时怔愣发呆的表情,调笑道:“哎,你不会是一直和他待在房间里,就没出来过吧?”

  闻言,易时的耳根发烫,头垂得更低:“没……有出来的……”

  “哦?真的没有出来过啊?”

  易时赶紧解释清楚:“是有出来,但我没注意周围,天太黑——”

  一阵爽朗笑声传来,易时的声音戛然而止,终于意识到又一次咬饵了,看着喻樰什么都说不出口。喻樰手扶着方向盘,笑得眼镜都快掉下来了,赶紧用食指扶了一把:“不能怪我,你看你,衣服没换夜不归宿,谁不会想歪?有没有听过一个段子,情人节第二天走在街上还拿着玫瑰花的姑娘,说明她昨晚没回家。”

  “……”

  喻樰止住笑声,看一眼他手里的袋子:“怎么还有甜品?是从那边带回来的?”

  “嗯。”易时没有透露是带给林知芝的,暂时还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和林壑予之间的复杂关系。怎么手里只有甜品?易时在周身看一圈,发现那个空的牛皮档案袋没有带出来。

  引擎声响起,易时偏头盯着时光荏苒,也不是什么要紧物品,别浪费时间再去拿了。

  喻樰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调导航,易时系好安全带:“赵成虎会招吗?”

  “应该会吧,以他多疑的性格,昨天种下的小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喻樰唇角弯起,“现在迫不及待要提审的,应该是他才对。”

  头顶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掩,他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两人刚一走进看守所,所里的警员就来汇报:“喻队,您可算来了,赵成虎闹着要见你们,吵吵一个多小时,我刚打算去给您打电话呢。”

  喻樰和易时对视一眼,看,猜得准吧,赵成虎并不蠢,只是有时候太讲义气,被所谓的“忠孝仁义”蒙了心。

  “他这么积极,那就见呗。”喻樰轻飘飘回答。

  警员赶紧去办手续,揣着所长盖过章的单子提人去了。不一会儿人就被带到审讯室,警员走在前面带路,喻樰对他笑了笑:“小同志辛苦了,去忙吧,这儿我们熟得很。”

  警员看见他的眼神就会意了,点点头退下。四下无人的走廊里,喻樰轻声说:“今天咱们别主动出击,看赵成虎自己愿意说多少,如果没有关键信息,再想办法继续挖。”

  “不用。”易时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说不说、说多少,对我们都没多大影响。”

  ?喻樰推了推眼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知道多少?”

  “全部。”

  “……”还真是底气十足一点都不谦虚啊。喻樰拍拍他的肩,语气暗含赞赏之意:“果真没看错你。”

  于是走进审讯室之后,两人面对赵成虎的态度已经产生质的变化。原先他们还有求于赵成虎,现在角色调换,心态完全不同了。喻樰放下随身携带的茶杯,摘下帽子挂在椅背的拐角上,同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袋装铁观音。易时主动接过茶叶,帮喻樰泡茶都练出条件反射了,实在是熟练到让人心疼。

  这一夜赵成虎明显没睡好,一双三角眼里布满血丝,眼下一片乌青。他盯着喻樰,双手捏拳,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阴森森:“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手里到底有没有庞刀子出卖我的证据?”

  “呵,有没有你心里没数吗?”喻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着,“我只能告诉你,绑架的那笔钱肯定是没你的份了,秃老鬼都没份,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抓到那个林二德的?”

  刹那之间,赵成虎脸色惨白:“不、不……庞刀子他、他怎么能背叛我!他光棍一个赤脚走惯了,我还有个儿子!我……我儿子都那么大了!……”

  易时恰好端着茶杯进来,杯口冒着一缕缕热腾腾的轻烟,茶香顿时在不大的审讯室里散开,冲破古怪的氛围。喻樰没急着伸手,问:“第一泡倒了吗?”

  “庞刀子这个狗日的!怎么能这么对自家兄弟!”

  易时摇摇头,拿起杯子看了眼清亮的茶汤:“需要倒掉?”

  “倒了倒了,第一遍过水叫‘洗茶’,你不会原来都不倒的吧?”

  易时低声反驳:“你又没说。”

  赵成虎的双手铐着,没办法抱头痛哭,只能用头去撞桌子自残,撞得咣咣响。易时和喻樰连眼神都没分过去一点,一个出门去倒茶换水,一个拿起先前的笔录慢悠悠翻着。那悠闲的姿态,忽略灰重肃穆的背景、犯罪嫌疑人懊悔的惨叫声以及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他该躺在加利福尼亚的海滩上才对。

  “好了好了,别太过了,磕破了你自己受罪。咱们为了这个案子忙得脚不沾地,腾不出人手带你去看病。”

  他的提醒声不紧不慢,赵成虎停下动作,抬头盯着那个沉稳自若的男人。他的额头火辣辣地疼,但肯定没有破,愤怒过后悲从中来,哑着嗓子问:“我要是配合你们的工作,能争取死缓吗?”

  成了。

  “那要看你怎么配合,配合多少了。”喻樰终于摆出一副审讯的姿态,放下腿端正坐姿,拿起笔,“开始吧,今天你不让我加班,我也能让你睡个好觉。”

  ———

  易时端着茶杯再度回来,推开审讯室的门,便听见赵成虎开始积极交代问题了。

  “……我们在海靖那边踩了几个点,都是私立的幼儿园和小学。我和庞刀子不方便下山,是秃老鬼的人去的,这个计划其实就是老家伙的主意。他早就想干这一票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手。”

  “踩点的地方有哪些?全部说出来。”喻樰说。

  “艾/特美、宏才香港国际,还有一个什么露的,是幼儿园;春生实小、力特国际学校,都是小学。”

  “你来之前,他们确定具体地点了吗?”

  “没有,不过庞刀子说选幼儿园,应该就是那三个其中一个。”

  “时间?”

  “说是等等,具体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赵成虎的表情有些焦躁,“警官,庞刀子准备卖我了,怎么会让我知道那么多?我走的急,他说等我回去再商量,其实压根就不想告诉我啊!”

  “……”喻樰难得不好开口解释,他总不能说这是一个离间计、庞刀子那儿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吧?而且看赵成虎的眼神和表情,的确是该撂的都撂了,到了这一步没有隐瞒的必要。

  易时把水杯递给喻樰,换成他来做记录。绑架案的信息套得差不多,易时的指间转着笔,问:“被抓之前,你有去过墓地吗?”

  “啊?”赵成虎懵了懵,点头,“去过,就是成安山下面的公墓。”

  “去做什么?”

  提起这件事赵成虎一肚子火:“妈的这肯定也是他们给我下的套,秃老鬼不知道犯什么病,说他老婆忌日过了,让我帮忙去烧纸,我去公墓了,黑咕隆咚的还被人揪着磕头!”

  易时抬头:“是谁?让你给谁磕头?”

  “谁知道!公墓连个灯都没有,老子都怀疑撞鬼了!”赵成虎握拳,“一个男的力气那么大,肯定是秃老鬼的人,想整我,艹他大爷的!”

  赵成虎头发里的灰烬果真是冥镪,不过秃老鬼怎么想起来要给他老婆烧纸?他们那种人,心理变态的反社会人格,根本不会产生愧疚感。那人按着赵成虎磕头必然是有目的,那个纸团也有可能是他摆进去的。

  经过反复提问,赵成虎的口供全部整理出来,喻樰摘下眼镜,捏捏眉心:“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警官!等等!”赵成虎咽了下口水,“你跟我说句老实话,我到底有没有可能活下来?我知道的都说了!”

  喻樰站起来,重新戴上眼镜:“现在知道怕了?”

  赵成虎面色灰白,喃喃自语:“我知道死了很多人,被枪毙也活该。但是、但是我想……我想再见见我儿子……他出生到现在,我只见过他一面,我、我……”

  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早已没了初审时那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狂傲模样。喻樰的眼中不见任何怜悯,在他看来,这人罪有应得,若是对他怜悯,那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无辜市民?

  至于法官会怎样宣判,对他的反省和认罪会不会宽大处理,既不是喻樰的职责范围,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警官,求求你,联系那个婆娘,让我见我儿子一面吧!求求你、求求你……!”

  喻樰淡淡一笑,对易时扬了扬下巴,让他叫人来,把赵成虎带回去。

  赵成虎又被押走,踏着沉重的脚步,步履蹒跚,背影看去瞬间苍老几十岁。喻樰站在审讯室门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开口:“我没有帮他找儿子的打算。”

  “嗯,我知道。”易时在整理口供里的关键信息,“没必要这么做。”

  喻樰瞟着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为什么这么问?”易时头都没抬,“他想见自己儿子,他参与做的事却让多少人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我没有那么慈悲大度,死了也烧不出一颗舍利。”

  喻樰一怔,随即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渐渐荡开,引起易时抬头,无辜看着他:“怎么?”

  “林壑予真的很厉害。”

  “嗯?”易时更弄不懂了,怎么好好的提到他?

  喻樰伸手掐了掐易时的脸颊:“以后多和他见见面,他让你变得比以前活泼多了。”

  以及在他少年迷茫时说出的那番话,让他在未来坚定地把易时留在一队。事实证明,他的确需要易时,需要这样的搭档和伙伴。

  只有同类人才会产生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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