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把一切尽皆看在眼里,禁不住叹息了一声,直是摇头。
公冶红并没有去看那相斗的六人,而是一直把眼光盯住在独孤的脸上。
独孤叹息罢了,指头看向公冶红,见她正注视着自己,忍不住说道,“他们不该毁你的竹林,逼你出来相见,可是你也不该这么歹毒地对付他们。”
公冶红道,“我劝你少替别人操心,还是多替自己打算罢。”
猛然之间,相斗之中的司马红云惊叫一声跃了开来,吃惊地看着欧阳锋。
欧阳锋冷声道:“我并不想这样做.你逼得我太甚。”说完了,怪异之极地低啸起来。
上官剑南和三个随从也即罢手。上官剑南奇怪地看着欧阳锋,欧阳锋的三个随从则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众人正自奇怪,那伏地不动的万千毒蛇听了欧阳锋的低啸,忽然兴奋之极跃动起舞,景象煞是壮观。
公冶红一直脸上不露声色,此时见了这般情景,却是微观惊色,急忙把白玉苗放在唇下吹奏起来。
那些毒蛇顿时象是得到了慰籍,又慢慢地伏下地来,并开始向欧阳锋诸人身边爬动。
欧阳锋的啸声忽而变得尖厉刺耳起来.那些毒蛇再也不理会公冶红的笛声、又跃动起舞并在地上翻动着。.再过片刻,居然莫名其妙地排起方阵,再不是大片大片地向前涌动,而是极为驯顺地数百条涌做一团,顿时之间,一团一切的毒蛇竟是向着公冶红爬丁过去。
公冶红脸色苍白,慢慢地放下了白玉笛、盯着那些向自己脚下爬来的毒蛇。
欧阳锋停止了啸声、得意地对公冶红道:“公冶帮主,想不到吧?”
公冶红轻轻一笑:“我是没有想到,传闻白驼山的主人极善使毒,果真名不虚传,可是你回头看看,就知道该怎么对我说话了。”
欧阳锋回头一看,惊得险些叫了出来。
数百只巨犬已然不知何时掩至近前,在拒几人十米之处蹲伏在地上,二十几名白衣人此刻已然处身在巨葵后面了。
欧阳锋道:“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娶你去白驼山,我们终究要成夫妻,现下就罢手言和如何?”
公治红道:“就凭着你的两手空空和满口胡言么?”
欧阳锋道:“死在狗嘴里总比死在蛇口中好受一些。”
公冶红道,“别忘了,蛇是我的蛇,它们可以听命于你,却不会张口咬我。”
欧阳锋亦是冷冷一笑,向他的三个随从点了下头。
猛然之间,三个随从向巨犬群中投了无数只火球,那些火球沽在巨犬身上顿时爆开,洒下大片火花,一时之间犬吠之声大作,那些巨犬顿时乱跑乱窜,再也不听白衣人的号令了。
欧阳锋对公治红道:“现在你也是两手空空了,我们总算平等了罢?不过我告诉你、蛇虽然是你的,我不能让它们张口,却能让它们活活地缠死你。”
这时庄中涌出了数十人,都是远远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帮主被困在蛇阵之中却无法相救。
独孤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欧阳锋老弟、我看今天的事就算了罢。”
欧阳锋斜眼看了看独孤,冷笑道,“刚才我就要找你算帐,后来又把你忘了,是你自己又提醒了我、这可怪不得我了。”说完了低啸一声,有两阵毒蛇立时一前一后将独孤夹在了中间。
独孤的白马不安地踏动着蹄子.独孤伸手在自马的额头轻轻地拍了两下,那马立刻安静下来。
独孤道:“欧阳老弟,你想要干甚么呢?”
欧阳锋道:“哈哈,我要干甚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公冶帮主干方百计地不让你走,那是她看上了你,我要娶她做老婆,你道我会放你活着么?”
独孤道,“你不是当真的罢?”
欧阳锋道:“我自然是当真的,但你若发誓永远不见公冶帮主,我可以留下你的命,但要取你的一只手和两只耳朵。”
独孤道:“你只是口头上杀我,并没有真的动手,所以我还不想杀你,尽管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你放了公冶帮主走你的路罢,今天我不与你动手。”
这几句话把众人听得楞住了,公冶红竟是忘了自己置身在蛇阵之中,张大了眼睛看着独孤,不知他何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欧阳锋开始时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而猛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够了,对独孤道:“独孤大快,你真的当我是孩子么?”
独孤并不多说,冷声道:“你把你手中的钢杖拿稳了。”
欧阳锋奇道:“干甚么?”话音未落,但听得刺耳的尖啸之声和一声兵刃撞击的响声响起来,欧阳锋手中的钢杖已然呼啸着飞上了半空,远远地飞到二十丈开外去了。
众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锋抬起被震裂了虎口的右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拾头茫然地看着独孤。
独孤仍是那般平静地冷声道:“欧阳锋,你自信能躲得过去么?”。
欧阳锋尚没答话、那边庄中已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喊起来:“银鱼镖,红儿,别怕,你有救了!”声音苍老.却满怀孩子似的惊喜。
猛然之间,欧阳锋哈哈一阵狂笑,掉头而去,片刻之间已然没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随从挟着小人随后追去。
上官剑南看了独孤一眼.本来欲待向公冶红询问,见独孤冷眼看着自己,叹息一声,也是掉头面去.走了两步,忽又回头向司马红云道:“你不走么?”
司马红云道:“我还有事。”上官剑南听了、掉头而去,片刻之间亦是没入黑暗之中。
独孤看了看身周的毒蛇,抢眼向公冶红看过去,公冶红见了.从袖中拿出短笛吹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独孤身边的毒蛇非但没有散夫,公冶红身边的毒蛇却涌动着,问这边围了上来。司马红云见了,急忙转身,掉头亦是没入了黑暗之中。
成千上万条毒蛇将独孤围在中心,却并不上前攻击,只是向着他和白马吐着信子,白马再也不听独孤安抚,不停地嘶叫着,跳跃着,催促着主人.却并不肯自行离去。
独孤若是此时上马,当可安然离去,但他不愿让人说他胆小.更想不到公冶红会让毒蛇向他攻击。
先前的老翁拄着竹杖走了上来,对公冶红道:“红儿,不得无礼,快将蛇赶开了!”
说完了向独孤道:“多谢侠士援手之德,否则今日之事只怕还要多生许多麻烦。”说完了,见公冶红并不驱退毒蛇,回头嘎道,“红儿,不可任性,快让虫儿退下!”
公冶红仍是不理,两眼盯着独孤,等着他张口求恳。
独孤却也是默然不语,两眼看着公冶红。
老翁道,“红儿,我可要生气了1”说完了真的沉下脸来。
公冶红无奈,只得先开口道:“我可以放他.但他可不许走。”
老翁听了怔了一下,竟也转身道:“独孤侠士就在庄上盘桓几日如何?”
独孤道:“前辈,恕在下无礼,我从小就不受别人胁迫.因此凡事别人若是胁迫于我,我定然不会答应,再说,我也不想给贵庄添麻烦。”
老翁听了一征,随即尴尬地干笑了几声.终于打个哈哈道:“就是就是,红儿,快让虫儿退下了,请客也没有你这样的请法。”
公冶红的脸此时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羞辱,冷冷地道:“我是不会放他走的,我就是不放,他有本事就用那银鱼镖把我杀了!”
独孤道:“公冶帮主,我是不会杀你的,我们无仇无怨。
请你把蛇赶开了,我尚有事情要办。”声音平静之极。
但愈是他声音平静不动气,公冶红就愈是觉得气愤,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只见她的眼中晶莹莹地似的泪光闪现,叫了一声好,就把白玉笛馒慢地举到唇边吹奏起来。
那些毒蛇听到笛音果真傻慢地向后退了开来,蛇头摇晃着,不住吐着信子。
独孤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回头拍了拍自马,转头向老翁抱拳一揖道:“多谢前辈,晚辈今日告辞,他日再来拜谢……”话没说完已经脸色大变。
但见那成千上万的毒蛇猛然快捷之极地涌了上来,顿时腿已有多处被毒蛇咬伤,张口刚刚说出一个“你”字,人就已经晕去。
独孤醒来时已是第三日清晨,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华丽的屋子里。
墙上挂着当世书法家和著作家翁梦得的字画,窗边剑架上摆着几把古剑。他仔细寻视了一遍,又发觉这屋子并不如何华丽。但是屋子里的饰物和用品却几乎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他想起来自已是被毒蛇咬伤了竞尔昏晕的,那么他现在定然是在鸣风庄中了。
想到此间禁不住苦笑。那个任性的公冶帮主为了留住他居然让毒蛇将他咬得昏晕,这真是天下奇闻。
他察看了一下腿上的伤势,发现红肿已然全消,猛然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红肿已然消尽、那么定然是有什么别的蹊跷,否则他不会现在才醒。
他急忙下床,顿然明白过来,原来他的内力不知何故已然了无踪影,勉强在地上吃力地还可走动,若想奔行纵跃,已是万万不能。
他气愤得几乎流下泪来,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花瓶,猛然在地上摔碎了。
脚步声急促地传了进来,一个漂亮的丫环推门进来,见了独孤,惊喜问道:“你醒来了?”见到地上摔碎的花瓶,连忙过去抬起来。心疼地说道:“这可是汉代的瓷瓶呢,老爷爷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