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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听闻惊风》第33章(凤怀月坚定答曰:“对,我...)

作者:语笑阑珊 字数:3565 书籍:俯听闻惊风

  红鸢夫人跟随彭府弟子去了前厅。凤怀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喝醉后会有往回搬床的好,他问:"难道你当年就没有试着阻止一下我吗?"

  司危答:“试过。”

  结果凤怀月拉住床柱,当场哭了个悲痛欲绝,直到司危妥协将床搬回去了,他依旧伤心得很,时不时就要摇醒枕边人,悲切哽咽一番。第二天酒醒之后,着自己肿成桃子的双眼,又很迷惑,于是最后挨骂的还是瞻明仙主。

  凤怀月:"算了,床不重要,你方才说的侄儿,又是怎么回事?"

  司危道:"她姐妹二人嫁进白府之后,多年未能有子嗣,便商议着要将一个远方堂兄的儿子接到家中来住。"

  这侄儿名叫商成海,生得容貌俊美,又懂人情世故,一张嘴不仅将两位姑母哄得心花怒放,就连白府的主人也对他很是喜欢,甚至有一阵子,还将家中部分事务交予他打理。

  "他入白府之后没多久,就赶上了你与红鸢夫人的第一场酒宴。"那时席间热闹奢靡,大家也愿意在凤怀月的面子上,对主人大加赞誉。商成海便在这一声声的吹捧中昏了头,以为白府当真能与修真界其余世家平起平坐。

  可事实的真相却是,白府的尊贵与体面只存在于酒宴间,或者说只存在于有凤怀月在的酒宴间,而一旦凤怀月宴罢离开,白府依旧是那个人人都瞧不上的偏门底层。商成海在这天差地别的待遇里,慢慢生出怨怼之情,再后来,就被有心人领进了地下赌坊。

  "他在赌坊里输了许多钱,为能尽快填补亏空,又搭上了贩卖奴隶的地下生意。"司危道,"当时你觉察到商成海有问题,曾劝过红鸢夫人几次,不过她姐妹两人都当成耳旁风,依旧将垃圾捧成宝来疼,还说他已经改过不赌了。"

  不赌确实是不赌,但那是因为商成海发现了比赌博更刺激的事情,他已经见识过奴隶交易时一整船一整船的玉币与黄金,哪里还愿意再回到白家,协助两位姑母经营那点可怜巴巴的营生。后期随着他的行为越来越出格,红鸢夫人脑子总算清醒了些,好说歹说,让姐姐同意将这侄儿送回红鼎山。

  司危道:"那时候,恰好你又在白府后山举办了一场酒宴,邀许多人参加,其中就有钟沐瑶。"

  “钟沐瑶,那是谁?”

  "花溪钟氏夫妇的独女,她年岁不大,古灵精怪,很喜欢缠着你。"钟氏一族擅长种植各类灵草,经过世世代代的累积,家中藏有各类价值连城的种子与草药。商成海便在这次酒宴上绑了钟沐瑶,等钟府侍女觉察出不对时,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人是在白府丢的,钟府自然要来白府讨,双方就这么闹了起来。司危道:"当时你查到钟沐瑶可能被带到了光明山,便拉我一道去找,后来果真在一处暗室里发现了她。可再回来时,白府的主人与红鸢夫人的姐姐,却已经双双殒命。"

  据说当时钟府带了不少人去白府搜查,双方又起争执,拉扯之间,红鸢夫人的姐姐不慎跌倒,腹痛如绞血流不止,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有了孩子。白府主人见此情形,一时急怒攻心,也引发旧疾昏厥在地,等大夫赶来时,已经回天乏术。

  “那红鸢夫人呢?”

  "她在钟府寻上门的前一天听到消息,说商成海其实并不在光明山,而是带着钟沐瑶出了海,便亲自去寻。"结果那艘船上只有商成海,红鸢夫人被他砍去双腿丢入海中,后被路过的渔民所救。

  “商成海呢,跑了吗?”

  "跑了。"司危道,"红鸢夫人说她这些年隐姓埋名,一直在打听商成海的下落,最近才有了线索。"

  “在哪?”

  "阴海都,仍旧做着贩卖奴隶的生意,前几天你在巷子里撞到的那群少女,原本当晚就会被装上出海大船。"

  凤怀月道:"干这种买卖,当真可恨。"

  "的确可恨,当年他还连累了你。"那场酒宴是由凤怀月牵头,钟沐瑶赴宴也是因为喜欢凤怀月,所以当时外头很是风言风语了一阵,甚至有人借机找到合山,想请瞻明仙主出面主持公道,总不能就这么让月川谷轻轻松松混过去,什么责任都不担吧?

  至于为什么要找瞻明仙主,当然是因为他起来冷酷公正,不像清江仙主与越山仙主,只知道跟在那位浪里浪荡的大美人屁股后面转圈。司危问:"你说说,本座要如何处置?"

  下头众人答曰,至少得封锁月川谷三年,罚没重金,再将人发往黑石绝壁苦修,如此才能肃一肃修真界奢靡享乐的不正之风。

  黑石绝壁是什么地方,位于万丈高崖之上,一年到头大雪狂风,吹得几间石屋摇摇晃晃。司危着提议那人,点头道:"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只安置月川谷的人,岂不浪费。不如就由你先去,那黑石上一共能修多少屋,关多少人,什么时候算明白了,再来禀于本座。"

  殿内一片死寂,半晌,才传来一声哆哆嗦嗦的"是"。

  后来,听说这倒霉鬼只在黑石绝壁待了三天,就被冻得受不住,于是连滚带爬逃下山,胡乱编出一个数字交往合山,自己则是称病在家中躲了半年。

  凤怀月听完这段往事,问道:"他冻得连三天都待不住,却要让我住三年?"

  "你抢了他的风头,他对你积怨已久。"司危一边说,一边又凑过来。凤怀月已经被他亲出了经验,果断往后一缩,司危却只咬了一口他手中的糕饼。

  凤怀月:"桌上还有一整盘。""

  司危却不肯吃桌上的,或者说纡尊降贵也能勉强一吃,前提是得有人喂。凤怀月牙疼拒绝,你吃不吃,别来烦我。

  “好。”

  但也只是嘴上一"好",凤怀月从没觉得吃饭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他将抚在自己腰上的手一巴掌拍走,口中道:"失忆了失忆了,你循序渐进一点。"

  司危便又用手去摸他单薄的背,凤怀月不满地往前一缩,警告道:"我觉得我现在的骨头很好,你要是敢硬拆,我就同你拼命。"

  "怎么个拼命法?"司危将手停在其中一块骨骼上,微微往下一按,"说出来听听,与三百年前比起来,本事有没有涨。"

  "那应该没有。"凤怀月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毕竟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时候能折腾。他想了想,又道:"我想见见红翡。"

  "见她做什么?"司危抬头,"给那只关了你三百年的鬼煞通风报信?"

  "你倒是不藏着。"凤怀月完全不意外他的知情,毕竟红翡起来也不是什么能抵挡住瞻明仙主威压与利诱的正义勇士,便道,"我已经说了,溟沉是我的朋,你若不分皂白就杀了他--"

  "你会如何?"司危与他对视,"也杀了我吗?"

  凤怀月道:"对,我会。"

  小院里一片寂静,良久,司危点头:"好,我答应让你见那飞贼,至于能不能将她说服,就你自己的本事。"

  凤怀月咬了一口糕饼:"好。"

  晚些时候,红翡果然被带了来。她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大美人,还是震惊极了:"原来你真的是凤公子,早知道,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将我打晕了卖给黑心商人,好赚一大的?"

  "呸,什么打晕,要是早点知道,我肯定不来招惹你,能有多远跑多远。"红翡挪过一把椅子坐下,抱怨道,"也不至于像现在,好处没捞到,反倒惹了一身骚。"

  "后悔也迟了。"凤怀月递给她一盘点心,"只能吃一堑长一智,多得些教训。"

  红翡撇着嘴问:"你找我来做什么?"

  "帮我个忙。"凤怀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又从袖中取出一枚蕴音珠,"再将它交给溟沉,我要告诉他的话都藏在其中。让他立刻就走,走得越远越好。"

  "好啊。"红翡眼睛一转,爽快答应下来,将珠子接到手中,又问,"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凤怀月摇头:"没有,仅此一事。"

  红翡一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那你没有其他事,我可就走啦!"

  "去吧。"凤怀月道,"对了,这枚蕴音珠一旦落入瞻明仙主,或者其余仙主手中,溟沉定然性命不保,而他若死了,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红翡大包大揽,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放心,放心!"

  她算盘打得响亮,你一个花瓶美人,能与姑奶奶算什么账,最后还不是得听瞻明仙主的,我又不傻,肯定得卖了你,好换他的赏识。

  凤怀月着她的背影:"但是瞻明仙主只听我的。"

  红翡停下脚步,回头狐疑地他,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凤怀月道:"溟沉出事,我一定会给他报仇,要么杀了杀他的人,要么杀你。到那时,你觉得瞻明仙主是会向着你,还是会受不了我的纠缠哭闹,直接杀你,好换个耳根清净?"

  红翡呆道:"你!"

  "瞻明仙主能给你的,我也能让瞻明仙主给你。"凤怀月道,"但他不会让我杀你,我却会让他杀你,替谁办事更有利,自己想清楚。"

  红翡气得大叫:"你们这些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好男人还是有的,只是你命不好没遇到,将来啊"凤怀月还没将语重心长的美好祝愿说出口,小飞贼已经大步跑出房门,一边跑,一边将蕴音珠往自己胸口处的伤疤里咬牙一压,生生用血肉藏了个严实。司危果然正站在门口等她,红翡停下脚步,讪讪行礼:"见过仙主。"

  司危吩咐:"说。"

  "凤公子让我告诉溟沉,不必管他,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红翡道,"还说将来会给我一丰厚的酬劳。"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凤怀月沐浴过后,换上舒服的寝衣爬上床,正准备睡觉,屋门却又被人推开。他一骨碌坐起来,纳闷地问:"你怎么来了?"

  司危也穿着寝衣:"我昨晚就是宿在此处,今晚为何不能来?"

  昨晚是昨晚,今晚是今晚。白天我们刚吵过架,没和好,气氛还很尴尬,这不得等个三五天再说?凤怀月将枕头往外一丢,带上你的铺盖,出去睡。

  司危接住枕头:"我并不尴尬。"

  凤怀月盘腿坐着:"但我迈不过心里这道喂喂喂!"

  迈不迈的,总之又被按在枕间亲了个天地颠倒。凤怀月并不知道三百年前的司危是什么样,但三百年后属实有些粘人过了头。他在亲吻的间隙里艰难地想着,假如对方不是司危,而是别人呢?来一个陌生人,也说有过一段前缘,然后就如此动手动脚,行吗?

  肯定不行。

  那为什么司危就行?

  思前想后,只能解释成三百年前亲习惯了,脑子不好用,身体仍熟练得很,还知道搂住对方的脖子。凤怀月就在这也不知道是拒还是迎的诡异气氛里,与他不清不楚地纠缠了好一阵,方才气喘吁吁道:"好了,今天的份已经亲完了,你快走吧。"

  司危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不走。"

  凤怀月又想扇他巴掌,但这回忍住了,只是道:"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扫兴了。"

  "如何扫,继续提那只鬼煞?"司危握着他的手,将那粉色的关节咬出齿痕,漫不经心道,"我凭本事杀他,你凭本事杀我,大家各死各的,公平得很。"

  凤怀月觉得这个巴掌真的很难忍。

  这一晚,两人还是宿在一处。夜半月光洒进卧房,凤怀月被枕侧的声音吵醒,扭头向司危,就见对方似乎又在做着相同的噩梦,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胸口也急剧地一起一伏。

  "阿鸾!"

  司危在一片残骨中疯了一般地找着,烈焰灼得他喉咙滚烫,胸口也灌满了烟,眼世界就要堕入火海深渊,怀中却突然变得清凉起来,如同跌入一片浅浅的泉水,舒服极了。

  "好好睡。"凤怀月在他耳边道,"别做梦。"

  司危就真的没有再做梦。

  他觉得自己三百年来,还从来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以至于竟然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枕边空空荡荡,侍女禀道:"凤公子去了清江仙主那里。"

  彭府西院,余回问他:"又吵架了?"

  凤怀月坚定答曰:"对,我再也不想理他。"

  余回:""

  这感觉,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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