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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断有音而无心》第四十二章

作者:犹涟依依 字数:6571 书籍:弦断有音而无心

  第四十二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南园,唐,宪宗,元和年间,李贺李长吉所赋。

  中唐羸弱,一首南园,郁结了胸中多少壮志难酬,百无一用是书生,且不论高高在上的凌烟阁中英灵威武,就是区区百夫长,也能有一席之地来保家卫国,偏偏一书生,志多却难抒。

  而今,北方大地上最强大的虎狼之师,尽在麾下,前清留下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就撒手而去,内乱外寇之下,行武之志如何酬?

  可这南园之主,却从未想地如此遥远,守得眼前的地盘固若金汤,就足够了。

  历史洪流中那些难圆的效忠理想,在此南园之中,也算圆的大半了。

  至少我段沛襄的地盘,还没人敢横行霸道!

  段沛襄,字汉邦,奉天海城人。

  “爹。”

  “南歌吗?进来进来!”

  段天楚进门,看到他的父亲段沛襄大元帅正在细心地擦拭一把军刀,很是专注,儿子来了却头也没抬。

  “这老毛子的军刀,比小日本的狠,还是双刃的。”段大帅手里握的是俄国恰克西军刀,黄金灿灿的十分好看,且是倒挂的,双刃刀头无比锋利。

  “爹以前不是钟爱哥萨克马刀吗?还说在马刀跟前武士用刀都不算什么了。”段天楚在威严的父帅面前并没有噤若寒蝉,倒有些乐得自在的感觉。

  “那那些马刀已经过时了,老毛子那些部落火拼还顶用,放到打仗上来,还真不能笑看了日本人的军刀,那家伙叫一个利!”说完就利落地把这把恰克西军刀放回到身后的刀架上,满排的各式军刀,都是大元帅平素里的收藏宝贝,任何人都不允许碰的,包括大帅府的孩子们。

  “不如找个时间在校场比一比,看看是日本刀厉害,还是老毛子的军刀厉害。”

  “哎,还提比武?”大帅一听就来精神了,“对马海战输的老子都看不下去了!老毛子还有脸和日本人比武?”

  “俄罗斯帝国,也是时候该修理修理了,修得好了就像日本,修不好,前清就是个例子。”

  “修个屁!破船也就剩那三千钉子了!”

  “既然还有三千钉子,不若咱们借来一用了。”在对俄罗斯帝国的看法上,父子间似乎并不和谐,段天楚看来很想从罗曼诺夫王朝累计了数百年的船上再挖出点价值来。

  “用不用地另说!对了,你这次去哈尔滨,查到什么没有?”老爷子行伍出身一向直来直去,这次遣天楚去秘密执行任务,心中也是少不了担忧,毕竟是他段家的长子长孙,万万出不得意外。

  “父帅预料地没错,姓关的果然早就摩拳擦掌了,我们已经查到了黑军的秘密军火库,规模之大实在没有料到,应该是暗地里筹备已久的了。”段天楚这次带了铜虎队的警卫一同前往,才得了段沛襄的同意,之所以执意亲自前去,自是有他的道理。

  “好个关克用啊!死了儿子他气焰倒是一点没消!”段沛襄震怒,一拍桌子拍地杯子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关克用毕竟年事已高,没多久能耐可逞了,也就是摆在那儿当个镇山宝,黑军内部的权力交接,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当年的关克用勇猛如虎,浑身是胆地敢和俄国人单打独斗,连东北虎段沛襄也要礼让三分,把黑龙江划分给关氏,就因着他能挡住俄国人,后来渐渐势力做大之后,姓关的也敢和段沛襄叫板了,时常不服管,令奉天的大帅府十分不快又伤脑筋。说是养虎为患,可当初那情形,不养这只虎,俄罗斯这只熊也是要打进门的,也是情势之下,不得已为之。

  可后来关家出了一桩大事,关克用的长子病逝了,大大打击了关氏一族的气焰,好一段时间安分守己。当时,关克用有三个已成年的儿子,和两个年幼的黄毛小儿,除了文武双全的长子,另外两子一个病弱一个文弱,都难当大任,谁想人有不测,偏偏是这个最看重的儿子,英年早逝,关克用一夜白头,痛不欲生。

  “权力交接?该是关拓那个熊孩子吗!”段沛襄提起哈尔滨的关家是满满都是恶气难舒,战时被关克用憋屈地不得不划地让权,坐稳东北之后又是关氏的咄咄紧逼,一直以来都是大帅府的心头刺。

  “虽未言明,但黑军的势力已经渐渐靠拢关拓了。”段天楚心事一沉。

  没想到,七年前的关氏丧长子之殇,白驹过隙弹指间,第三代就这么长起来了,而且成为了关克用的得力干将。

  关拓,字盛举,其父过世那年不过十岁,现如今早已是祖父的左膀右臂,比起那两个庸懦的叔叔,强过百倍,更让人畏惧的是,关拓自幼学文学不来,却是习武的好手,一身好武艺,说是干将,倒不如称其为悍将。

  “关拓现在还没有坐上黑军的第一把交椅,但已经像模像样,很有关克用当年的风采。”卧榻边上,又长成个人物,如何不忧心!

  “黄毛小儿也敢跟老子叫板了?!”

  “倒不是说关拓敢跟奉天叫板,只是现在关克用逐渐将权力中心转移到他孙子身上,他的四个儿子,很可能是继任无望了。”

  “我们这回只是摸清了情况,并未有所举动,”

  “四个儿子,嗯,四个,儿子,”段沛襄念念叨叨,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报告!”

  正说着,有个卫兵进来打断了段大帅的思路。

  “什么事?”段大帅正皱着眉头愁煞了关克用这孙子和他孙子,现下又该是有新麻烦了,段沛襄十分不快。

  “大帅,高军长到了。”

  “让他进来。”

  天楚听到有人来访,并未有所举动,只不过静候在原地。

  “大帅!”高军长进来后,朝段沛襄行了礼,抬头看到段天楚,立刻也行了礼,“少帅!”

  “青云,事情办怎么样了?”大帅从关氏一族的不满中拔出情绪,坐回他的熊皮座椅里,很显然知道高军长的来意,眉头亦没有舒展。

  高阶,字青云,东北军四十七军军长,也是东三省著名的“威远将军”。

  “大帅,我亲自去了孙家出车祸的现场,也检查了坠崖的车子,崔珺一直守在那里的,车子因为爆炸已经面目全非,无人生还。”孙逢耀一行人被接到盛襄公馆后,段沛襄立即派了最信任的高青云去现场调查事由。

  “所以无法判断,或者说,无法指正,我们所能想到的,肇事者。”所谓肇事者,也就是,

  “在之前的追击中,我已经看到车牌,就是只有关家才有的雪佛兰,这件事一定是关家做的!”天楚像是在回答高阶,又像是再说给父帅听,更像是,在为自己辩护。

  “所以,是没有活口,或者说,任何证据可以指正这次的袭击是黑军干的了?”段沛襄并没有去听儿子说了什么,他只是阴沉地重复了一遍高阶的话。

  “目前,是。”高阶听出了段沛襄情绪不高的警铃,有些惶惶不安。

  段天楚心中亦浮出了些许的紧张,虽说父帅一向对自己是器重有加,更为长子,全家上下都敬他服他,但此刻,他陷入的,并非完全是在担心父帅的恼怒,而是对眼前的事情,徒生迷途死胡同的无力感。

  “天楚,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段沛襄很直觉地认为这是天楚的失误,尤其是段天楚做错事,他更加气恼,惹着关家的火儿,一并撒出来了,这次,竟然是朝向他最为倚重的儿子。

  “大帅,当时的情形,崔珺已经跟我汇报说了,”被骂的少帅并没有吭声,依旧是冷冷地陷入思考,倒是一旁的高阶,小心翼翼地在为他掩护。

  “说什么说!出事的时候崔珺当时不是也在嘛?!个兔崽子没一个成事的!”火爆脾气的段大帅连着崔珺一起骂了,当不知崔珺此时正战战兢兢地躲在院子里偷听呢。

  “大帅息怒,”

  “父帅,黑军行刺确已是车毁人亡,但另一辆差点车毁人亡的车,我想您应该也见到了吧。”段天楚不会轻易认错,尤其是,还未能判定究竟是不是过失,按着段天楚的性子,如果大错塌天,即使不是他的责任,只要在他手头,少帅也会一力承担。

  精英分子和精英的领导者,差别就在于,领导者不一定做事做的滴水不漏,但漏了水,一定是他出来全力弥补。

  大多时候,统治,也是一种依靠,和拯救。

  “另一辆?”段沛襄只顾着发火了,未及思考。

  “另一辆,就是孙逢耀会长的车。”高阶急忙补充到。

  “所以说,你是为了救孙逢耀,让我们错失了大好的指证关家的机会?”很可惜,段沛襄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

  本想着就这件事,能借此向关家发难,正巧关氏一族处在新人还未长成,旧人已经衰败的关口,趁虚而入是最好的办法,好好机会就让段天楚这么大发慈悲的一撞,给撞没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弥漫着烟草味和紫檀香味道的房间,在异常的宁静中,涌动着危险的情绪,一边刺鼻,一边安神,在场的三人,各有所思,各站一边。

  段天楚已无意再为自己辩护,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有责任,虽然不应该是被直接指责的那个,但他选择了闭口不谈,此刻的争执不如立刻去想个办法挽救。

  “大帅,”待段天楚离开之后,同样一直在沉默的高阶开口了,“您息怒,其实这件事,少帅也是有委屈的。”

  “他委屈什么?”悻悻然正在抽烟的段沛襄,提起天楚的过错,还有几分怒气存心中挥之不去。“不分三七二十一就鲁莽行事!怎么一点思量都没有!白让他历练了这些年!你们啊,你们,还好意思一个个地来跟本帅说他关拓怎样怎样!你看看我奉天的子辈,如何与他关家相较!”

  “本身这件事,就是黑军暗地里的行动,如果拿上台面来说,恐怕证据会不足,您看,如果黑军一口咬定只是意外事故,和行刺压根无关,我们也无话可说啊。”高阶了解段沛襄的脾气,易怒暴躁,火气容易上,却也消得快,就这么个风风火火的霸道脾气,大约也与从军多年有关。高阶也知道的是,很快大帅就会冷静下来。

  “你接着说,”段沛襄确实开始慢慢从气愤中,回到冷静的分析里了。

  背后,冷冷关上的大门,两边的卫兵肃然把守,徒生一种拒人千里的隔阂。段天楚进出南园一向都是无需警卫兵通报的,足显少帅在奉天的地位,和段沛襄的信任,可惜此刻,书房的那扇门紧闭,也推开了太多的东西,比如信任和耐心。

  此时的南园,春风不胜凉。

  “少帅!”远远看到崔珺正猫在外庭的一个角落,“你怎么出来了?哎,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看到段天楚面无表情地从大帅书房里出来,就知道一定没好事。

  “你躲这儿干吗呢?”更坏的事,就是他无限崇拜的少帅,被大帅骂了。

  “我是跟着高军长一起来的,我又不能进去,只好等在这儿,我倒是不知道你在里面啊。”早在回到盛襄之前,高阶就隐隐感觉,黑军派来的刺客车毁人亡却没抓到证据,恐怕会惹了大帅的不满,高阶了解段沛襄的脾气,更加知道他想要压制黑军甚至于斩草除根的心情有多急切,这一下把崔珺吓得不轻,他本想先去晖园给少帅通报一声,又怕自己白惹担忧,还是先在南园这边打探清楚了消息,再去跟段天楚通气儿。

  “父帅想要对关家斩草除根的心太过急切了,我怀疑他甚至忘记了他想要用的借口,是孙逢耀父女的遇难。”晖园跟来的贴身警卫给段天楚点上了一只烟。

  “怎么,大帅骂人了?高军长果然猜的没错!”崔珺一拍大腿,很是悔恨不堪。

  “父帅认为是我们不该把黑军的刺客撞下山,否则就有证据了,可他根本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在段天楚看来,撞车下山是唯一能快速脱险的办法,原因很简单,被追杀的一方,也就是孙逢耀一行人,根本没有抵挡能力,而他和崔珺只有两个人,武力太过薄弱,或者说只有两把手枪,如何成事,而对方,是有备而来的黑军的杀手,以此,没有同归于尽已是幸事。

  “说白了,没有同归于尽已是幸事。”崔珺的这话,说到了天楚的心里。

  “南歌,怎么样?”天楚和崔珺二人正往南园外走着,被来人叫住。

  “怎么样,被骂了呗。”崔珺想想也觉得挺委屈的,垂头丧气。

  “骂的该不是你吧崔由灿。”眼前这个年轻的军官英姿风发贵气十足,看起来,似乎比那段二公子更像段天楚的同胞兄弟。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崔珺很天真地问了句。

  “要是你犯了该被骂的错儿,估摸着早就被吊起来打一顿了,看你这四肢健全的样子,应该还没这个机会。”

  说到这儿,段天楚难得地笑了笑。

  “哎我说高煊你,”本想顺嘴反击的崔珺看到阴沉着脸的段天楚有了点笑意,打消了这念头,“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南园?找骂吗?”崔珺贼心不死地还是要把面子挣回来!

  “你就给我等着吧你!”这个被称作高煊的男人压根就没兴趣在这跟崔珺打嘴仗,只是很犀利地瞪了他一眼,准备秋后再算。

  “听说我家老爷子从事发地儿回来就直接来南园,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一看到崔珺猴头猴脑地跟三孙子似我就知道没好事。”于无形之间又把崔珺损了个遍,这文采,也是崔珺舍命难及的风流。

  高煊,字明充,威远将军高阶的独子,自小与段天楚一同长大,情谊深厚,亲似手足,现任东北军四十二师的师长,他手下也是段天楚的亲兵。

  “该是大帅责怪你们撞车吧。”高煊从段天楚不快的表情中猜到了几分。

  “孙逢耀来奉天要干嘛我们都清楚,这对东北来说,也是一件大事情,救,是必须得救,如若有个好歹,我们也根本无法跟北平交代。我想说的是,关拓,或者关克用的关氏一族,不是这么一件事,就能扳倒的。”虽然当时并不知道前车是孙家人,但撞黑军的车下山,也是为了义气,没想到这一层,今回头仔细琢磨,也并未有差错。

  “所以大帅是想用这件事,向关家发难?”段沛襄有多讨厌哈尔滨关家在奉天人尽皆知,所以这一遭,段天楚犯的错在大帅那里,恐怕不小。

  “估计,是,”段天楚也不甚肯定,“其实我们这次去哈尔滨刺探,情况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不急在这一时,一定会有更好的时机和证据,或者说,等我们有更强的实力。”

  这次去哈尔滨的密探任务,由段天楚和高煊领头,崔珺赵炎辅佐,铜虎队二人保护少帅安全,四十二师精锐三人协助,堪称奉天东宫最强实力,刺探任务也很圆满,找到了黑军秘密的军火库,和他们私底下“反段”的一些证据。

  “实力很难说啊。”崔珺此次同行,也看到了黑军绝对不容小觑的实力,不同于段家与俄国的关系,关氏一族一直向日本人购买军火,所以实力方面谁更胜一筹现在还真的很难断定。

  “其实,与其说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举大旗讨伐关克用,倒不如先毁了他的军火库,等他实力大损再战也不迟。”高煊在立场上是绝对力挺少帅的。

  “没错,我与明充想法一样,只不过父帅那里,老一辈的人更在乎这个名头。”随着年纪慢慢增长,段天楚越来越发现自己与父亲在某些问题上,分歧渐增,他毕竟无法抗衡父帅的威严,可凭着自己对东北军的效力,和不输前辈的智勇,难不成要一味臣服?

  如今臣服,也不乏为一种制衡之术。

  关家已经开始渐渐形成以关拓为军事核心的新集团,段家的改朝换代也在默默进行中,段沛襄一早就放大权给了长子段天楚,并且一直以来都是加以扶持,尤其是军队里不服管的老人儿,要么把他们的权力下放给年轻的子嗣,要么就直接免职,所以很久以来,除了段天楚自己的军功,父亲的支援也震慑了反对势力。

  思量不同,段沛襄的性情过于急躁,很多时候,天楚也很隐忍,但此事,涉及到要真正开始拿关家开刀,另有一股正在崛起的新势力,加重了这件事的分量,也加急了段沛襄的心情。

  欲除之而后快,正是段沛襄对关拓的态度。

  “南歌,其实我觉得大帅之所以如此心急以至于怪罪我们,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那个关拓身上。”高煊的才智,不输其父,但比起那个因平易近人而出名的父亲,高明充又多了几分年少的高傲和明目张胆,这也是为何奉天城的人都说,文绉绉的威远将军府里,怎么就出了个小霸王。

  “那小子有这么可怕吗。”崔珺倒是不以为然,此次哈尔滨之行,他们并没有见到关拓本人,对这个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有几分猜测,也有很多不屑。

  “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尽不信,毕竟不会是空穴来风,防着点不会错。”高煊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关,拓。”没想到一个刚长成的少年已经搅乱了奉天的布局,“哼,他再有本事,关克用再多的器重,别忘了,这小子,无论如何还有四个活着的叔叔呢。”段天楚说到这儿,崔珺和高煊都恍惚了一下,然后眼前一亮。

  “说的正是啊!我还真不信那几个当叔的,就能就这么爽快地放弃关家所有的权力!”崔珺一扫阴霾摩拳擦掌,开始觉得他们反击有望了。

  “除了关拓去世的父亲关啸坤,还有那个药罐子关陆,写的一手好字的关洋,之后那两个已长大成人的关威和关庆畴,哎呀呀,关拓的前景也十分堪忧啊!”

  高煊深得段天楚之意,并且说的十分有道理,幼子长成,关威和关庆畴比之关拓大不了几岁,稍年幼的庆畴其实也只比他的大侄儿大了两岁而已,且关庆畴是关克用的老来子,深得关克用的疼爱,这也是为何他的名字,都和哥哥们不同,也就是对关拓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

  “我还偏不信了,病弱的那个还没死,文弱的那个不代表没心思,另两位,七年前老头子丧长子立幼孙的时候,还是毛孩子,现在谁又知没有长出息呢?”崔珺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亢奋了。

  “话是没错,可我担心,我们此举,该不会是养狼防虎吧。”高煊稍有些担心和疑虑。

  “说实话,养不养地出狼我倒是也没谱,但我确定的是,一山,定不容二虎,特别是那两个已经长大的幼子,绝不会让关拓独吞黑军的,尤其是关庆畴。”毫无疑问,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黑军定是大患,而他这个东宫坐地稳不稳,是不是能震慑整个东北军,关家这一仗,是关键。

  “关庆畴几乎是在关克用的独宠下长大的老幺,又与关拓年纪相仿,同样的年轻气盛,绝不会放掉大帅这个位子的。”高煊补充道。

  “这个情形,怎么让我想起那大明朝了呢?”连甚少读书的崔珺都即刻反应过来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任他是那朱元璋,也保不了这朱允文。”高煊鲜少认同崔珺说的话,此时,就是一个例外,他甚至颇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崔珺,让崔由灿打心眼里得意了不少。

  “关拓,应该不是朱允文,且他四个叔叔中,也不定会有朱棣这号角色。”段天楚并未沉浸在这段历史类比的窃喜中,他自信的是,关家四子有没有朱棣不重要,将来终结他“关允文”的,应该是他,段南歌!

  走着说着,手中的香烟也已散成灰烬和刺鼻的味道,男人却偏偏钟爱这种味道,也许他的思量,气度,甚至于英俊的成都,都由这味道而生,迷了他人的眼。

  不知不觉到了晖园门口,侍卫官正停着车在那里静候。

  “好了,这件事该从从长计议,现在也不必多费言语,我得进城去拜见母亲大人,不然又要被追着骂了。”段天楚这一程的疲惫明显,似乎也不愿多言语了,那边大帅府里的母亲大人,怕也不是好相与的。

  “好,南歌你也注意休息,我就在这等我们家老爷子了,由灿跟你一同回大帅府吧。”明充朝他们挥了挥手。

  “好,回见。”

  盛襄之府,吞吐天地,不知和改天换日之时,是开国之勋,还是少年英雄。只这满满的凌云壮志,一脉承袭,和他所继承的英俊的样貌,分毫不差。

  远远留下高煊在盛襄,段天楚是不担心的,他知道高阶定能摆平父帅的怒气,自己从这件事中所受的影响,不见得小,也不会太大,怕该是让父亲冷静一下,而自己呢,趁时拿出下一步的计划来。

  疲惫还没散去,顺势又添新愁,他这东宫的位置,怕也不是人人都要趋之若鹜的了吧。

  同样的山路,不见了昨日的惊心动魄,只剩半打午后的晴好,不多不少,不甜不淡,恰似温润的爱意,绵绵却坦荡。这一直还沉浸在关家的事情中,故地重游的滋味,让他不由地想起了那个蓝色风衣的姑娘,漫漫于这山谷中的清风,溢满的青木花香,美不胜收的易碎感,让他忽而有种心慌。

  潜意识里,蓝衣姑娘已与这眼前景象融为一体,似乎剥离出来的回忆,都那么的不清晰。

  缘起,皆因关氏,竟因关氏,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这般的恰到好处,才叫难忘。

  “由灿,等到了大帅府,你记得差人回盛襄,让他们多多照顾一下孙家小姐。”段天楚从不会这般的细腻体贴,只不过彼时一刻所发生的灾难,撞车,枪战,危机关头命悬一线,就如枪林弹雨中的爱情戏,他遇到了她。

  就这么的遇到了她,一切的感受,只得问他。

  盛襄,她惊魂未定,不知前途何方,奉天,他乾坤之下,欲决胜千里,只这一切,似要擦肩而过。

  从来没有缘分,是注定好的,不过是命运在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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